傅近年脚步一顿,他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大概是被周方仪拿捏了。眼下若是做出半点退缩,以后她怕是要更加蹬鼻子上脸了。
“嗯?叫我干嘛?”他回过头,嘴角还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没,没什么。”果然,只有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傅近年满意地回过身。“噗。”身后响起一声按耐不住的笑,而后笑声逐渐猖狂。他皱起眉,停下脚步。
“你笑什么?”
周方仪赶忙收起自己咧到耳根的嘴角,她正色,眼中却盛满笑意。傅近年大概是因为看不到自己的脸色才会把这个问题问得理所当然,他根本不清楚从脖颈红到耳根的人可以冷脸究竟有多好笑。
“快走!”
“哎,好嘞!”
“......不许笑!”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很快,周方仪就笑不出来了。傅近年站在医院挂号处,直接为她申请了住院,体检从明天一大早开始。大致估算下时间,整个做下来起码需要一整个上午。“傅总,我错了,您看我还有机会吗?”她扁着嘴,扯了扯眼前公报私仇的男人的衣袖。
“不好意思。”傅近年弯腰,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线,“太迟了。”这年头,怎么狗都可以当集团总裁了。她忿忿地走在后面,在心里骂了个爽。
眼前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随后转身大跨步地走向周方仪。“怎,怎么了?”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刚刚不小心把骂人的话大声说了出来。
“没什么。”傅近年站在她身边,同她并肩而行。虽说周方仪心大,不把被绑架放在心上,但他着实被吓到了。眼下,还是和她近距离相处比较安全。
两人走到一间病房前,傅近年忽然停住了脚步。他摸了摸口袋,从中拿出一张白色的便签纸,“对了,这是黎楚楚让我交给你的。”
“哎?”周方仪伸手接过,展开一看,是黎楚楚留给她的一段话。“配合默契,谢谢你!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记得主动加我噢。”句尾,还画了一个眨眼的颜表情。
“值了。”周方仪捧着纸条,快乐溢于言表。傅近年侧头看她,“就这么开心?”他语气里满是不解。
“太开心了。”她一把握住傅近年的手,眼神真挚,“追星成功,有一瞬间觉得被绑架也挺值的。”这般失智的话刚说出口,就被眼前的人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再胡说八道就让你陪我100万。”
被金钱压垮的周方仪飞快闭嘴,她被乖乖跟地跟着傅近年走进一间单人病房。“不对呀......”她回想起傅近年上车前放在副驾驶的铝箱,“你不是把箱子拿回来了吗?”发现盲点的周方仪一把抓住身边人的袖子,“你是不是向讹我?”
“讹你?”他眯起一双桃花眼,“是呀,你说这可怎么办呢?”果然,天下武功,唯脸皮厚不破,周方仪甘拜下风。
“好了,不闹了。今天你就先住在这里,明早会有护士带你去体检。”傅近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顺手脱下羊毛大衣,“我让管家阿姨把晚餐和你的随身用品送过来,过一会应该就能到。”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周方仪倒也乐得清闲,她点点头,自然地瘫在一旁的床上。由奢入俭难,被傅近年别墅里的床垫娇惯过的她,感觉身下的床仿佛是块木板。
“好硬!”周方仪毫无防备地倒下,随后立马弹起来。她揉了揉被自己摔痛的头,表情有些委屈。
“笨死了。”坐在沙发上的傅近年懒懒抬头,只给了她一个眼神。周方仪讪讪地坐下,这次便再也不敢随便地倒在床上了。
“傅总,你今晚住哪里啊?”她靠在病床的床头上,漫不经心道。“我?回家住。”傅近年浏览着邮箱,“明天还会来医院,给傅未年办理之前没完成的手续。”
答案和她猜想的差不多,但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丝失望。“你在期待些什么?”周方仪皱起眉,一缕情愫在心底暗暗滋生,搅得她心神不宁。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窗口的树枝被风卷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床。周方仪一个激灵,她光是幻想了一下今晚熄灯后的病房就已经毛骨悚然了,更别提再配上这种鬼片音效。
“傅,傅先生......”她蹭到傅近年身边,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您看,今晚我能不能也回别墅啊?”像是生怕他不同意似的,她又赶忙加了一句,“我明早早起,自己过来。”
“早起?”傅近年从邮件中回过神,他诧异地转过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蹲在沙发旁的人。“你,早起?”这个和她从不搭边的词从她嘴里说出来,着实震惊了傅近年。
“为什么?”他很清楚,懒癌晚期的周方仪定是有所求。果然,听完这句话,她立马心虚了,“我,我比较认床。”
眼神乱飘,语气不坚定,可信任程度0%。傅近年在心里姑且做了判断,但他并没有立刻拆穿她,“不对呀,我记得你刚搬到别墅的时候,睡得特别香。”他摸了摸下巴,一副故作玄虚的模样,“我是不是没记错?”
周方仪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救命,他怎么知道我睡得香?”她快速地眨眨眼,“难不成是诓我?”
但那成想傅近年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下一秒就回答了这个问题,“那头管家阿姨想给你换个枕头,谁知道,你睡得叫都叫不醒。”他耸耸肩,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看来,你是几率性认床啊。”
“我愿称之为阴阳怪气的神!”小心思被完全看破的周方仪灰溜溜地坐回到床上,默默地为自己做心理建设。
“我不怕,我不怕......”秉承着谎话说多了自己也会相信的理念,她试图在心里完全催眠自己。
傅近年见她放弃的如此之快,反倒起了好奇心,“说吧,你要干嘛?”
“我......”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我没事。”周方仪抿抿唇,可能是面子比天大,她总觉得,向傅近年暴露自己其实没那么胆大实在羞耻,“就是随便问问,不用在意。”这样想着,嘴硬的话就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