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图天策府开府于初唐,当时尚是右领军大都督的李世民受乃父高祖李渊所封,开皇图天策府,李世民则为天策上将。之后李世民为唐代太宗,天策府明面上废府,实则却是将权利都移交到了当时的“阴将”李药师手中。
按理来说,任何一位皇帝都不会容许手底下出现这般拉帮结派的作法。李世民此人虽然杀兄弑弟,却是千古明君,更是兵法大家,他本人便曾一度是兵家的“雷将”。当时儒门为显学,几近一家独大,他便尊崇道教,又给予兵家支持,相互制衡。而后天策府便成为了兵家一脉的传承之所,每代天策上将必更名为“药师”,传到郭药师这里已经前后历经整整十三代“药师”。
岳鹏举为武圣,秦翰为地仙,郭药师却也不差,一样是地仙的修为。岳鹏举有破军剑、沥泉枪,秦翰有烛阴剑、赶山鞭,郭药师手中的倚天剑、百辟刀也一样是兵家自魏晋流传下来的神兵。他若助岳鹏举,秦翰则必败无疑;他若要相助秦翰,岳鹏举实力虽为三人之冠,却也不可能敌得过两位老牌地仙的联手。
所以两人不约而同都住了手,等着郭药师进行表态。
“第一,你们在这里动手,只怕打完了也毁了半个道国。如果要真打,那就去九天之上的星海去打,别在这里打。”郭药师看了眼脚下翻天覆地般的秦岭,用掌中的阴符向远在千里之外的岳鹏举传递着同样的讯息,“至于第二点……不妨等那几位小朋友来了后再说。”
秦翰那露出的半张脸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我等三人交谈,让他们过来听什么?”
听到秦翰这样问,郭药师略显不满的看了秦翰一眼:“由于你的出手,他们已经是入局之人,来这里也好做个见证。”
郭药师以他心通传讯,不过顷刻,叶两仪等人就已飞了过来。这当口张如晦身上已经是血流如注,本身也由于连续施展神通法术而昏迷不醒,扶着他的叶两仪半边华服尽被染红。然而两位女剑客虽然剑术高绝,却对于救人毫无办法,只能一筹莫展的看着张如晦继续流血。
看到张如晦伤成这个样子,郭药师也是眉头一皱。略一思索,他便对秦翰说道:“仲文,你来引导地气入他体内,然后你我二人合力救醒他。”
虽说秦翰是为了擒下张如晦而来,可看在沐虎臣、岳鹏举的面子上总也不至于非要了他的命,何况现在又加上了个郭药师。赶山鞭轻轻一挥,周遭原本已经被打得乱七八糟的秦岭群山就像华容道一样各归其位。随后几人落在地面,深沉厚实的地气就分出了细细一缕来,源源不断的注入了张如晦的身体,使他原本接近油尽灯枯的身体内气渐渐地充盈起来。
两大地仙一个止血,一个养魂,过不多时张如晦便醒了过来。这时他也来不及拜谢郭药师的救命之恩,先借地气又连施净三业神咒。要是比修为、比神通,郭药师和秦翰比起张如晦来说简直不知高到哪里去了。可要是单论疗伤救人,反倒是会六神咒的张如晦更强一些。
净三业神咒在救人方面当真是有奇效,过不多时张如晦便重新变得神采奕奕,身上的伤口也是尽数愈合,恢复如初。他先是对一直搀扶着他并且以膝做枕的叶两仪点头致谢,后者则以轻轻颌首相回应,随后对郭药师更是一揖到地的大礼。至于秦翰……虽说也是出了力救他,不过张如晦的拱手礼多少就有些敷衍了事了。
看到张如晦已经伤势痊愈,玄裳快走了两步就来到了张如晦脚边,使劲拽了拽他的衣袖。张如晦立刻会意,抬手就将玄裳抱了起来。不过当他将玄裳报到手里的时候却是愣了一下,感觉玄裳的身形似乎变大了些。于是他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没错,玄裳看上去真的好像长大了那么一两岁的样子,手脚身量比原先都长了些,倒是头发依然是几近垂到脚踝。
这会儿岳鹏举也已经通过郭药师手中的阴符将自己的虚像投射了过来,水镜庄虽然有水镜之术。可此地和兰州相距千里,没有另一面水镜承接难度委实太大。岳鹏举本身又不通兵家神通,此举却是背嵬军大祭酒薛弼的功劳了。薛弼虽然不擅斗法,可能做到三军大祭酒的位子,岂能没有一点手段。当下便是他施展道术,与郭药师的阴符驳接在了一起,才能让岳鹏举与千里之外的众人进行交谈。
只不过岳鹏举一看到出现的居然是张如晦,当场眉毛就竖了起来:“怎么是你?银瓶呢?”
张如晦心说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他对着岳鹏举拱手一揖:“岳姑娘自然是在天道宫中,怎么可能随意出长安?岳帅不必担忧,之前在下还让岳姑娘学会了几手兵家神通,并且成功击败了……”
“这事我当然知道!”岳鹏举看张如晦又要罗里吧嗦说上一大堆,连忙出声打断,“我说的是怎么看见的是你……银瓶怎么可能不在附近?明明我感应到那面阴符的主人有危险……”
张如晦毫不犹豫的就把手掌一翻,亮出了那面雕刻着大鹏的铁牌。
“银瓶居然把这面阴符给了你小子——我明明让她随身携带不得离身……你小子干的好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之前居然还拐跑银瓶跑去正一道盟——破军,拿我的枪来!你小子不是学了五行拳么?我要亲自对你进行教导,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
“岳帅你就算拿枪也捅不到的。”“这会儿是直老的传影。”“岳帅你要想到这是好事,好歹银瓶小姐没出事。”“觉民,伯远,你们卡住手,我抱住腿!”“黄神敕命,禁!”“岳帅,你的拳意只能让传影变得更糟。”阴符的影像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一瞬间还传来不知道多少人的七嘴八舌,好像还伴随着极为剧烈的晃动,隐约还传来几声惨叫。等过了半晌之后,岳鹏举的虚像才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同时出现的还有正在小心翼翼帮他梳理着已经乱到不行的头发的破军。
“行了,这下可以说正事了吧?”在知道岳银瓶居然将那面铁牌给了张如晦后,岳鹏举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虽然因此出事的不是岳银瓶这一点似乎应该是令人高兴的。
郭药师环视了众人一圈,这才终于神情严肃的开了口:“第二个原因——众位,绿林军已经在梁山正式起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