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他们行军到了哪里,红儿自然回答不出来。
上次她虽然跟着主子,一同去青州的路上,路过了西州地界。
但上次他们是轻车简行,这次大将军却是率领大军行路。
二者的情况完全不同。
于是被问的红儿,只能不好意思的摇头,“回少夫人,奴婢不清楚。”
而符锦枝听到这样的回答,面『色』变都没变。
因她本身也并没有指望红儿能回答。
她……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已。
想到这,符锦枝无声晒笑。
时间真是世上最最奇妙的事物,曾几何时,她何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仰头望向天空,符锦枝享受这一刻,别样的感受。
相同的天空下,不同的地方,被惦念的男人金猛,也突然仰头。
“大将军,是要寻地方扎营吗?”跟在他身后的金和,下意识跟着望向天空,然后他对着飘来的阴云,出声问道。
金猛:“……”
我只是突然想要抬头望天空,怎么就要扎营休息了?
然而,金猛的炯目留在了那阴云上。
他最终点了头。
得到主子肯定的金和,立刻就将大将军这命令传了下去。
虽然扎营的命令被传下去了,但仍需继续前行,寻找合适的地方。
是以,军队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的金猛,他转身向着来时的路,深深望了一眼。
转回头来,他粗声道:“我今日写一封家书,你派人日夜兼程送回去。”
顿一下,金猛又道:“你问一下,他人若有家信,可一起送回去。”
“是,大将军。”金和嘴上应着,神态间却满是不可思议的惊讶。
大将军不仅自己写家信,居然还如此细致的关心他人。
作为从小跟在大将军身边的人,金和表示,这样的大将军,是极为陌生和不可思议的。
不过,金和想到自从少夫人嫁给大将军后,大将军做出的改变,他又觉得好像在情理之中。
怀着这样的心思,金和跟在主子身边,到达了西州大营。
青州老宅中,金老将军再次将大儿子金耀和焦甚叫到了书房中。
不过这一次,除了金耀和焦甚二人,书房中还多了金城、金驰、金三叔以及角落里的金管家四人。
不用问,他们的存在,自然是这个书房的主人,金老将军的意思。
短暂的相互见礼后。
金老将军带着寒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今日接到岳州将军的上报,老二那个逆子已经到了西州。”
话入耳中,书房中所有人的面『色』都是一变。
沉默中,金三叔身为金家长辈,他先开口道:“大哥,弟弟愿前去西州训斥金猛侄子。为弟就不相信他,他金猛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打自己父亲的地方。”
“三叔,上次二弟来西州,您还没有认清他的本『性』吗?”金耀拉着脸,冷声道:“二弟他就是一个乖戾之人,根本不在乎名声。”
金三叔听了这话,却不以为然,“我知侄儿你,因为当初的事情,心中不痛快。但此一时彼一时,当日家中的小打小闹,如何能和这次相比?”
说完这话,金三叔看向上首的人,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大哥,弟弟至今尚不知晓,金猛侄儿为何领兵西州,欲要向我们开战?”
这问题出来,金城和金驰对视一眼,都竖起了耳朵。
比起受宠的长兄金耀,被父亲看重的焦家幕僚,以及跟在父亲身边的金管家,金城和金驰这两个小可怜与金三叔一样,根本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
甚至,他们连金猛领兵到西州,想要开战之事,都是刚刚才知晓。
金老将军的目光,一一在这三人身上掠过。
然后他道:“耀儿刚才所言不错,老二那个逆子乖戾,根本就不在乎名声。”
登时,金三叔、金城和金驰三人,都面『露』失望。
说话之人,是与金三叔一起长大的兄长,是金城和金驰的亲生父亲。
是以,他们散人顿时明白,对方不想要告诉他们原因。
金老将军仿佛看不见三人面『色』的变化,他继续道:“但三弟所言去西州之事可行。不过比起训斥对方,更应该的是询问老二那个逆子,如何才肯撤兵。”
“撤兵?”这两个字,是察觉出不寻常的焦甚所出。
而金老将军寻声看过去,面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了煞气。
他道:“焦先生尚未知晓,我那逆子到达西州,全面接管了西州大营后,他调遣了三万军士,直接驻扎到了西州和岳州边界。”
关于这件事,焦甚是真的不知晓。
于是,他听完后,神『色』顿时变严肃。
金猛这个大将军如此快的速度,显然是早就已经想好了。
金老将军见焦甚虽面『色』难看,但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他的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了金家人。
“我今日让你们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针对此事,你们有何想法?”
金耀第一个表示,“父亲,儿子想请命去岳州练兵?”
闻言,金老将军的目光在对方脸上停了一下。
然后,他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移向金城和金驰身上,“你们呢?”
“大哥武艺超群,智谋无双,儿子相信大哥一定能在岳州练好兵。”金城想都没想,恭维的话语就说了出来。
金老将军当即气的拍桌子,“没出息!”
然而这话对于金城来说,完全就是不痛不痒。
“你什么时候才能上进?”金老将军见状,更家生气的喝道。
金城无奈的撇唇,“父亲,儿子从小就知道,文武不及大哥,武力又完全被二哥无情碾压。所以儿子早就清楚了,自己就是没出息。”
登时,金老将军气的再拍一下桌子,“滚!”
“是,父亲。”金城不含糊,他应下,立刻就往外走。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顷刻之后,又重新被关上。
金老将军骂道:“逆子!”
门外的尚未走开的金城,撇了撇嘴。
现在嫌他没出息,若他真的像二哥一样有出息。
父亲又该想方设法的琢磨除了他,给大哥让道了。
别以为刚才父亲不说二哥要交战的原因,他就猜不到。
不外乎是父亲或者大哥惹怒了二哥。
金城猜错了,但要真说起来,也不算是完全错。
因为惹怒了他二哥的人,是他大哥的正室夫人,那位“尊贵”的守福郡主。
现在,金城尚不知道这件事。
他撇了撇嘴后,悠悠然的往外面走。
与金城越来越远的书房中,金城走后,轮到金驰回话了。
鉴于刚才的前车之鉴,金驰当然不会往大哥金耀身上扯。
于是,在父亲金老将军的目光凝视下,他想了又想,老实道:“回父亲,儿子没有想法。”
金老将军的脸瞬间黑如墨水。
他后悔了,他就不应该问这两个庶子。
反省的金老将军不再多废话,他看向焦甚道:“劳烦焦先生去岳州一趟?”
“可。”焦甚闻言没有意外,他直接应下。
终于痛快的金老将军再接着道:“老三,你带金城去西州?”
想到金城刚才的模样,金三叔叹了口气,他应下了。
再战胜利的金老将军,又分别看向在场的两个儿子,“耀儿,你和老四去岳州,军中事务由你做出,老四辅助。”
“是,父亲。”得偿所愿的金耀,咧嘴笑了。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忐忑父亲的态度,如今见父亲仍重视他,心终于放下了大半。
之所以说是大半,是因为有些话说出口后,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不会轻易忘却。
金老将军瞥眼大儿子脸上的笑容,舒出一口气。
“老三,你带耀儿和老四出去。我有话要和焦先生单独说,”
有了金老将军的话,片刻后,书房中剩下了除主人外的焦甚和……金管家。
“将军,老奴去门外守着。”金管家躬身立刻道。
金老将军目光望过去,只看见对方低垂着头。
他沉『吟』一下,言道:“不必,你留在房中。”
“是,将军。”金管家应下,乖乖站在角落里。
焦甚的目光,在金管家身上扫了一遍,收了回来。
他对着书案后的人道:“将军,你有何话要对焦某说?”
“误导守福郡主的人,是焦先生的女儿焦姨娘吧?”金老将军一开口,就让焦甚的眼神一闪。
他佯作无事道:“将军,你怕是误会了,阿喵怀着身孕,深居简出怎么可能误导郡主?”
“焦姨娘确实如焦先生所言,她从进府后就深居简出,甚至可以说,她几乎不会出来。但……”金老将军含笑,“架不住焦姨娘命好,有焦先生这样既有本事,又心疼女儿的父亲。”
焦甚此时,也面目含笑,他捋须道:“将军是怀疑我给了阿喵信息?”
“不是怀疑。”金老将军这四个字说完,他笑容消失,肃声道:“金管家,你去将阿长绑来!”
金管家:“是,将军。”
然而金管家刚动,焦甚就笑出声阻拦,“金管家莫要去了,焦某承认了。”
闻言,金管家请示的目光,望向了书案后的主人。
金老将军摆手。
见状,金管家重新站好。
“在知道守福郡主害人不成,反被对方知晓后,在下就知道瞒不过将军。”焦甚说着,轻叹一声,“不知将军信不信,我并没有误导守福郡主的想法,是小女得了我递过去的一些信息,擅自作出来的事情。”
金老将军:“我信焦先生。”
“将军如此痛快,倒令焦某受宠若惊。”焦甚说着如此说着,神态间却没有一丝受宠若惊应有的表情。
恰好,金老将军也不在意。
他现在在意的是,“焦先生的话我信。但事情起因却是与焦先生有关,且焦先生之女所做之事,焦先生身为人父,也应承担责任。我这话,不知焦先生是否同意?”
“小女入了金家门,就是金家人。”焦甚不紧不慢的回道:“养女子最是吃亏。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女子一旦成亲,就将夫家的利益,看的比娘家重。悲也!”
金老将军的表情,在焦甚话语下,一点点变冷硬。
“焦先生不会还想着投靠我那个逆子吧?”
焦甚听了这话,惊讶抬眉,“将军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经了肃安城的那些日子,就算焦某想要投靠二少爷,想必二少爷也不会收在下。”
金老将军想想老二那个逆子的脾气,认同的点了下头。
“将军,我刚才说的话,虽然都是我心中所想。但……”焦甚抚须一笑,“但阿喵她始终是我的骨血。我又怎么会忍心不管她呢!”
金老将军攥拳。
焦甚这是在逗自己?
许是察觉到对面人的情绪变化,焦甚神『色』变正经,问道:“将军特意留下我说话,到底是想要焦某做什么,不妨直说?”
“我想要焦先生,杀了符氏。”金老将军最后四个字,带着冰冷的杀意。
让杀意让焦甚都愣了。
他眼神动了动,才问道:“符氏不过一后宅的弱女子,将军为何要杀了她?”
“她对老二那个逆子的影响太大了。”金老将军冷冷道。
原先他并没有将符氏看在眼中,即使她一直都在挑事。
但这次的事情,金老将军是真的怒了。
老二那个逆子竟然因为老宅中,有人害符氏,就领兵来与他交战,这是金老将军不能容忍的。
且,有一就有二,符氏若是活着,是不是下次有人害符氏,老二还会像这次一样?
金老将军已经意识到,符氏成了挑拨他与老二那个逆子关系,最好的工具。
焦甚:“将军为何不自己动手?”
“不过一刁『妇』,不配死在我手上。”金老将军理直气壮道。
闻言,焦甚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听着这话,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可奈何,他现在有把柄在对方手上。
若让金猛那个莽夫知晓,他焦家人也有份,焦甚不能想象,对方会如何做?
未知,更加让人不愿意去碰触。
焦甚眼底闪过暗光,“肃安城的情况,将军定然比我清楚,想要杀死符氏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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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