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阎带着那张蜘蛛面具,站在外城的土地上向众人伸出手。
迟到的来临,伴随着他们都不敢妄想的来自本应是上位者的歉意。
“我们的……内城?”
“当然,内城的繁华建立在每个人之上,那么自然它也就属于每一个人。”
晓阎明白他们对于内城的付出是根深蒂固的思想,是近乎无法铲除的钢印。
去反驳,全盘否认他们心中的国度显然并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既然如此倒不如去将它推的更高,推到更加理想化的高空。
晓阎收敛着笑意看着沉默的接受他话语的众人,如同攥着缰绳般引领他们跟在自己身后。
“你们是从内城回来的,应该清楚他们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而他们得到的又是什么?”
晓阎并未点名到底这个他们是谁,是泉是冥又或是其他人。
但只要他们在内城遭受到了不公的待遇,只要心中有那么一丝不满。
这个他们不用言说,自然会被代入甚至比言明的效果更好。
“为什么他们能高高在上的坐享其成,还能鄙夷的俯视着付出的我们?!”
……
将从小就灌输的,“为内城这座瑰丽的城市献身是至高无上的荣誉”纠正。
反对那些高高在上的腐朽,并不是背弃了繁华的内城。
“他们是内城的蛀虫,是明珠上的尘灰,是必须为了明天而铲除的存在。”
相反,晓阎引导着众人如此高昂的宣示到。
将对着内城与理想不相符的不满与迷惘化作烧死腐朽的燃料。
他们对内城的忠诚和奉献的理智,不断维持着他们心中越烧越旺的火焰。
“除掉他们,内城才能迎来真正的繁华与瑰丽。”
“我们才能带着父母妻儿,在梦寐以求的内城扎根,活下去。”
晓阎又对开始倾斜的天平加码,一昧的口号只会像现在的内城那样繁华的背后透露着空洞。
只要切实可能的利益,才能让他们义无反顾的跟随。
“所以,告诉我他们是什么?!”
晓阎要他们亲自说出那些话,毕竟只有他们亲自说出来。
才能将语言作为认知锚点,反复强调重塑自我认知,唤醒集体潜意识增强个体信念。
“他们是内城的蛀虫,是明珠上的尘灰,是必须为了明天而铲除的存在!”
“他们是内城的蛀虫,是明珠上的尘灰,是必须为了明天而铲除的存在!”
“他们是内城的蛀虫,是明珠上的尘灰,是必须为了明天而铲除的存在!”
众人如此说到,携带着晓阎的许诺,跟随着他的步伐走向了内城。
……
“自我……死掉了?”
冥站在玫瑰与兰花香味交织的血池中,喃喃着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到。
她甚至想要伸手将那些碎肉条捡起来,重新拼凑出一颗跳动维持着内城的心脏。
纤细白皙的手潜入冰凉粘稠的血池中,手腕贴着微起波澜的池面。
手指所触摸到的是粘稠到令人恶心的血肉,但她却并未在意。
而且略显痴迷和急切的将其捉住,然后去将其一条条拼凑起来。
但是一旦松下力气,这颗拼凑到轮廓都遑论显现的心脏就再度破裂开来。
它已经彻底死了,但冥却不敢接受这个已经在她面向显露半个时辰有余的结果。
难以接受到,哪怕愿的屋子被破开了她也无心再去理会。
手指缝中残留着洗不清的血污,她是如此狼狈与急切。
让她原先如此在意外在的端庄和礼仪全部破灭,宛如失心疯般的跪坐在血池中。
一块有一块的去机械般坐着不切实际的拼凑行为。
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孩子,丧失了一切的力气为其无声的哀悼。
“冥,发生什么事情了?”
内城刚刚发生了断裂,供他们赏乐的灯市在瞬间坍塌。
内城小巷中,那些名为梦想的空中楼阁随之坠落。
他乃至冥,星,愿所有人的权柄都出现了片刻的空白档。
迫不得已,他只能四处去寻找可能知晓发生了什么的冥。
然后就看见了眼前的一幕。
后仰着头用无神眼眸和他对视的冥手中是一块又一块的碎片。
“自我没了?”
泉不可置信的反问到。
那群叛贼做的最极端的灾害,都没有这件事带给他和冥的情绪波动大。
“这群疯子怎么做到的?他们是想要毁了内城吗?”
泉向着冥靠近两步,还有些发愣的喃喃到。
但很快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迅速离开这里向上而去。
……
“他人呢?”
星站到无人的巷道尽头,皱着眉回首看向低头不敢抬头与他注视的下人反问到。
可那个人居然只是哆哆嗦嗦的颤抖着身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人呢?!”
星压抑着怒火,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对着那位下人质问到。
可星的暴政如同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头顶,不仅压的他抬不起头,还让他恍惚间产生脖颈已经被压断了的错觉。
“你的耳朵聋了吗?”
星走上前去,拽住下人的脑袋贴在他的耳旁低语到。
然后猛地将头往墙壁上撞,灰白的墙面残留下点点红色的血迹。
但星还是不解气的将其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直到完成了颜色的互换。
下人那灰白下掩盖着暗红色的额头被星拽到扬起,身子骨不由得弯曲才能保持站立。
“现在你能听清了吗?”
星咬着下唇,尽可能的维持着虚假的绅士反问到。
他真的很气,这是第一次心爱的玩具不是被自己所抛弃的丢失。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莫名其妙的权柄丢失!
怎么会,怎么可能让白猿逃掉?!
下人听着星压抑着的喘息声,终于惶恐的开口道:“我,我不……不,他往灯市的方向跑了!”
下人其实并不知道白猿去了哪里,但胡编乱造总比说实话然后被爆头要好吧?
那双惊恐躲闪的眸子迎上星那双眼睛之前,下人的确是怎么想的。
可仅仅是一个对照,他就知晓不论是哪种。
都只是一个结果。
“我的脾气还是太好了,让你们肆无忌惮的忤逆我。”
“砰!”
雪白的脑花与鲜艳的猩红在灰白的前面上如同烟花般炸裂开来。
无头的下人身体无力的垂到,只滑下一道可怖的血迹在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