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叔,您究竟来这里做什么?”程归抿了抿唇,问:“还是说你又来替议员办事。”
严晋扫了一眼大厅的人,吐了口气说:“想要继续看戏的留下,不想看的现在可以走。”
众人面面相觑,陆续的有一些人离开了。
凯沃拐了一下皮恩的胳膊,低声问:“我们也走吧。”
“急什么?苏会长要让顾氏完蛋,这种好戏怎么能错过?”
凯沃摇头说:“我总感觉没那么简单似的,心里也一直有些不安。”
皮恩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要走你自己走,我要看戏。”
凯沃拗不过他,于是转身离去。
大厅里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留下的多数是想看顾氏如何丢掉脸面的人。此刻,苏韵文突然起身,转而看向顾龙海:“老哥,我现在叫你一声老哥,是想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情谊?”
顾龙海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苏韵文道:“当初你我二人单独出来打拼,立下誓言,风雨同舟,甘苦与共。”
“可是你……若不是遇上了她,你能有今天这个地位?”
苏韵文说着,瞥了顾溥程一眼,而此刻他的 视线正好与对方的视线相交,字里行间,顾溥程微微眯起双眸。
他的拳头微微攥紧,每一处微妙的变化都清晰地落在了苏茜的眼中。
顾溥贤淡笑一声:“看来你又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苏茜说:“不,你知道。我父亲说的,不就是你家大厅里挂的那张油画吗?”
顾溥贤愣了一下,失笑道:“这样啊……我说呢,能让老头不远千里从中国接回来的人,原来是她的儿子。”
苏韵文苦涩摇头:“当初要不是她,你怎么白手起家?可功成名就,你便将她一脚踢开,客死他乡。”
顾龙海眉头紧缩,失笑道:“原来,你是为了她。”
思绪似乎飘到遥远的地方,飘到那年春日,三人第一次在威尼斯见面,女人坐在游船上,他们站在岸上,四目相对,春色斐然。
可是命运的齿轮终究在那个冬天停止了转动。
顾龙海野心勃勃,在得到扶持后稳稳抓住了机遇,一飞冲天,最后在爱情与事业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最后的最后,那个女人才知道,原来他早已有未婚妻,还有一个儿子。无奈的是,那时候女人也怀孕了。
“我明白了……”顾龙海唏嘘一阵:“你做的局,是为了替她报仇。”
苏韵文冷笑着:“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讨个公道。”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人气喘吁吁地跑进大厅,她看着大厅里互相对峙的众人,微微弯腰扶着膝盖,调整呼吸。
“北北?”
苏北北脸上有明显的伤痕,衣服也灰扑扑的,看样子是经过一场打斗才跑到这里。
顾溥程连忙迎上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拉,冷声道:“不是让你在酒店好好待着!”
苏北北柳眉一蹙,说:“不是你给我信息让我来这里找你吗?”
顾溥程闻言,瞬间冷了脸。
他回头看向苏韵文,道:“你的手笔?”
苏韵文说:“我养的那只狗最近不太听话,经常会做一些主人不允许的事,所以我自然要拿他的崽了。”
话音刚落,大厅的门便轰然关上,而此时门口站着一个黑衣男人。
苏北北心底漏了一拍,看着苏军慢慢走近,皮鞋在地面的回声分外清晰。
“威胁我?”
苏韵文才说话,一声枪响划过空气,紧接着苏韵文便受伤倒在了椅子上。
“苏军!”
苏军手枪对着他受伤的胳膊,语调冷漠:“要记得,狗急也是会跳墙的。”
这时,一群保镖一拥而上,把苏军团团围住,吓得苏北北大喊了一声。
苏军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女儿,万分懊悔,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苏韵文的老谋深算。他以为让诺伊把苏北北关在酒店里,就可以避免她来到这里,而且昨夜他也叮嘱过顾溥程,务必说服苏北北在酒店里等待,可是到底是谁给她传送了虚假信息!
难道?!
顾龙海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一阵急促的咳嗽后,他缓缓开口:“苏军,你多半是忘了,是谁把你从赌场带出来的。”
“呵。怎么带?”苏军缓缓抬手扯掉了一直戴着的英伦帽,露出一个残缺的头颅。“砍掉一半脑袋?还是剁掉手指头?”
这一刻,苏北北才看清楚父亲帽檐下残缺的躯体。她不敢想象他是怎么在这种痛苦和绝望中活下来的,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他留住一口气,直至今日。
她捂住嘴巴,泪水簌簌而落,即使她再恨他,再恐惧,再不甘心,苏军的样子仍旧戳住了她内心深处。
“父亲……”
苏军自嘲一笑:“对不起北北,让你看到我魔鬼般的样子。可是……我想告诉你,我就是是一个魔鬼。”
苏韵文捂着受伤的胳膊,身边的人已经帮助他止住血,他喘息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真是一出好戏!”说着,他侧头看向顾龙海:“你养的狗,反咬我们一口。”
顾龙海神色冰冷,淡淡地注视着苏军,故意放缓了语调:“可是有什么用呢?你逃不出这里,你女儿也在我们手上。”
苏军冷冷道:“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立马崩了你。”
顾龙海不以为意,只是说:“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
苏军给手枪上膛,转而对准了顾龙海,说:“那年中国庆安印刷纸厂,你还记不记得?”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顾龙海忽然大笑起来。
他笑得睚眦欲裂,一拍桌子:“真没想到你是啊,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