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面上的玻璃杯砸在地上，粉身碎裂。
程归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溥程，那双清冷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玩笑话。这么多年以来，她坚持着，努力寻找能把罪魁祸首绳之以法的证据，直至今日，她彻底放弃，希望能亲手刃仇人。
而今，顾溥程的话是什么意思？
程归唇角挤出一个笑，说：“顾先生，虽然我俩合作过，可并不代表你可以为他脱罪。”
顾溥程依然语气淡淡：“我没有打算为他脱罪，只是陈述事实。”
程归很不满意：“顾溥程，现在我有点搞不懂你了，当初约我共同对付顾溥贤的是你，现在你反而想帮他？”
“我跟你合作，是因为你讲证据。”顾溥程不错眼地盯着她，黑沉的眸子让人有几分后怕。“而现在，你在干什么？”
程归愣住，盯着手里的枪，许久失笑道：“当我发现我一直信仰的东西无法为我解决问题，才体会到那些边缘人在选择这种方式时的心理。”
说着，她泪水夺眶，簌簌而落：“你们根本不能体会。”
顾溥程仍看着程归，说：“如果这样有用，我和沈朝昱就不必成这样了。”
程归默了一会儿，说：“我没有你们那么清高。”她红着泪眼，缓缓把枪口对准了顾溥贤：“他今天必须死！”
苏茜见状，示意保镖上前夺枪，可令人意外的是，严晋带着的人竟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您什么意思？”
严晋道：“议员让我们来参会，没说这会会见血。程归终究是我们大小姐，容不得别人放肆！”
程归冷笑道，扣动扳机连射两枪，但都只打在了顾溥贤身旁的墙壁上。他岿然不动，对于程归的行为表现的毫无惧色，甚至有点看扁的意味，这反而更加刺激了她。
“顾溥贤！我要你死！”
她发疯一般胡乱开枪，令在场人完全没意料，苏茜没多想，一转身护住顾溥贤，子弹从后背穿进肉里，一时间，血腥味飘散在空中。
顾溥贤惊愣地看着她，蹙起眉头：“为什么？”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氏的家训……我记得……很清楚……”
手心感到一阵温热的黏腻，顾溥贤看到眼前缓缓闭上眼睛，从自己身旁滑落下去的人，神色变得狠戾。
“乏了，尽快搞定这一切。”
身边的人听了命令，两家人顿时打了起来。
苏韵文看戏似地站在旁边，不忘调侃道：“到底是顾氏树敌多，树大招风，不过如此。”
顾龙海淡笑一声，说：“说得好像今天你能全身而退似的。”
“大哥，我厌恶了。”苏韵文突然压低声音说：“我不想再当你的小弟了。”
这一刻，顾龙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
“当初文慧毫不迟疑选择了你，却是那样的结局。”苏韵文失笑着摇头：“临走前，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她那么爱漂亮……”
苏韵文说着，声调都跟着颤抖起来，他侧头看向苏军，说：“你能体会到吗？”
苏军站在原地，失去挚爱的痛苦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然而，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他盯着苏韵文，说：“所以，我还为你准备了另外一个礼物。”
说着，他拿出手机，苏菲被捆绑着，堵住嘴蒙着眼睛，出现在视频的另一端。苏韵文静默了几秒，突然大笑：“你别再装样了！她根本不是我女儿！”
“倒是你，你女儿现在就站在这里，你觉得是不是意外？”
苏军的眉宇微不可察地皱了下，但很快恢复原样。半晌后，他转过身，视线在苏北北身上扫过，眸中带着几分叫人不易察觉的冷厉。
“怎么样？你故意把她放在别的地方，我还有办法让她来。”苏韵文突然仰头大笑，面目可憎，他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缓缓道：“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们，今天，谁也走不出这里。”
苏军迅速调整一番，冷冷道：“既然你觉得苏菲不是你遗落的女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随你，我忘记告诉你，但凡苏氏的后代，身上都会有一个独特的胎记！”
苏军愕然，这一点他从未知晓。
当初找到苏菲，仅仅是因为她与北北相貌相似，让他远在他国时似乎看到了女儿。后来，他听闻茉兴集团有一位遗落在外的大小姐，样貌也与苏菲十分相似，为了复仇，他便将计就计……
“你敢赌吗？”苏军说着，对视频那边的人吩咐：“苏会长似乎不愿意救大小姐，你们看着玩吧……”
他的话让苏韵文脸色一沉，怒道：“你敢！”
“苏会长很在意？”
苏韵文抖着身子，突然大笑：“在不在意又何妨，倒是你们，完全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啊！”
两边交手的保镖交手一番后，不相上下，推到两边对峙。严晋感觉到了不妙，不想再淌浑水，于是道：“今日之事是你两家恩怨，我现在该回去复命了。”
“严管事，议员让你来只是来看戏？”顾龙海干哑的声音响起：“难道不是需要我顾氏的势力帮他顺利得到位置？”
严晋拧紧眉头，说：“议员的心里不敢琢磨。”
“呵呵。”顾龙海扶着拐杖起身道：“想要顾氏的扶持，就先把他们解决掉。”
说着，他看向程归说：“程小姐，你说溥程跟你有过合作，是什么合作？”
程归警惕地皱起眉头，说：“你小儿子要干翻你大儿子，你作为老子不知道？”
气氛变得冰冷，肃杀之气弥漫周围。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顾溥程身上，他似乎永远的漠然疏离，与周围划清界限，清冷的脸庞上看不出心绪。
顾龙海眉头略微皱了皱，胸腔腾起一股怒火，几乎是没忍住，他几步踉跄，差点丢了拐杖。
回想起从她母亲手中将他带走，他以为会是一种补偿，却不知道是天人永隔的报复。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原谅他！
当年，他为了事业背弃了爱情，到头发现不过是大梦一场，再也没有人会像她一般真心爱他！
“你是为了报复我吗？”
那颤抖的声音，摇摇欲坠的身体，预示着顾氏家主的衰弱。顾溥程眸色淡漠，没有给他答案。
他仍旧的漠然疏离，仍旧的隐忍清冷，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孤独，谁又是真的懂顾溥程？
程归笑了笑，道：“顾溥程，我们当初说好的，搞掉顾溥贤。”
顾溥程不动声色，他拿出手机拨开免提，那里面清晰的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她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