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卡尔的语气梗塞,在旁人眼里那或许是情绪饱满的快要溢出来了,但是卡尔自己心里清楚,他完全是憋的,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的,快要憋死了。
他居然被迫害了?天杀的格林德沃,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啊没想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怎么办呢?
卡尔维持着刚刚的那副表情脑袋里面极速运转着应对策略,而后下一秒,他想到了一个好算不错的策略内容,要他怎么说呢……
虽然在老家这些东西已经变成雷文代表了,但这还是思想没有觉醒的欧洲,而且还是上世纪……
卡尔头一落,嘴一呼,眼一闭,泪一滴,再次睁开眼睛,他闪烁着泪花的眼睛中好像闪着看不清楚的淤泥,翻涌着,不敢进也不敢退,只是驻留在那里,压入自己的内心。
格林德沃:我有不好的预感。
“因为……”,卡尔的声音哽咽,他表现出一副努力克制的样子,让格林德沃觉得心底一凉,他感觉这次卡尔做的事情会让他无法招架,他自以为他的第六感还算是准。
而下一秒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
“我没有勇气……”,卡尔这样说着,但还不等所有人做出反应,他就继续说道。
“并不是身为您的继承人没有勇气,而是身为您的孩子……我没有勇气……” 卡尔这话几乎是用了他这辈子所有的感情,抑扬顿挫听上去让人感觉有万般的无奈与叹息。
格林德沃觉得事情不妙他刚想要开口打断,那边的卡尔好像是跟他作对一样继说道,“因为您是我的父亲,身为孩子,我从来没有勇气跟你坐在一个桌子上喝一杯酒,因为我害怕看到您的眼睛——”
“父亲的眼睛是孩子这辈子最害怕看到的东西,但您的赞赏又是我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
卡尔的声音带着激动,拖着长腔,他说到这里那股表演的劲总算是全部释放出来了,格林德沃被一个连击打的几乎懵掉了,他当然看得出来卡尔眼里的戏谑,以及那副看好戏的,该死的做作样子,但他无法想到,为什么卡尔在知道他们身份是误会的情况之下,还能说出这种话。
并且他还是格林德沃,他可是格林德沃啊!
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尴尬,他已经可以感受到那边埃蒙投射过来的,那种复杂的眼神,很显然埃蒙把这句话当真了,不知道真实原因的他或许真的可能在内心琢磨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在心中给他们两个扣下一顶大大的帽子。
但就在他思考的这期间,那边的卡尔继续开始动了,他继续开口开始吟唱。
“我们之间是君臣,是仇人,是情敌,是兄弟,是朋友,是舍友,但是我无法得知在那一刻,我们能真正的成为父子……或许要等到你躺在病床上,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泪涕连连啊,格林德沃现在想要杀了卡尔的心思都有了,他刚刚那副气势也收了回去,旁边的埃蒙甚至敢抬头查看了,格林德沃现在也不敢看埃蒙深邃的眼眸,怕怕在里面探查到一些前所未有的稀奇的东西。
卡尔,你是个人才,我承认,这个随机应变能力,真的很厉害,反将一军的本事也是在线的。
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把你的智商用在这种奇怪的地方?
格林德沃也有些好奇了,都到这是一步了,卡尔还能干出什么事情来,所以他饶有兴致的勾唇笑了笑,随后说道,“好啊,你继续说。”
他现在冷静下来了,倒也没有恼怒的感觉反而因为怒极反笑爱的那股无奈感显得有些……平和?
“在我眼里或许最渴望的荣誉不是扬名立万,而是一句来自您的肯定的夸赞。”,卡尔的声音颤抖着,他跟格林德沃也算是棋逢对手,要是其他人估计早就被他的戏吓懵了,而格林德沃依旧接得住,而且不落下风。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啊!
“或许只是今日,我依旧还无法接下你手里的担子,没有肯定的我,即使再像您,也永远都无法取代您——”,卡尔最后这样的总结道,泪涟涟啊泪涟涟——
嗲儿文学真是永不过时。
让当事人尴尬,这是有一套的,桀桀桀。
并且会尴尬的只有格林德沃,靠着他们两个光环buff,旁边的埃蒙跟小巴蒂完全不会觉得自己这样是在表演咯噔文学,毕竟格林德沃那边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如果格林德沃真的有孩子,他说这种话,卡尔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嘛,他们两个可是完全知道对方内里是个什么东西,这种文学一表演。
看着格林德沃勉强才能绷住的表情,卡尔默默的心底挂起一个笑容,哼哼哼,你就继续那么尴尬着吧,以后不但是小巴蒂,埃蒙老爷子的那股怜悯但又不完全是怜悯,复杂又难以表述的,该死的表情,只要看一眼,你就会被一直缠上,虽然卡尔确定埃蒙老爷子大概不会那么对曾经的主人,但让格林德沃心梗就好,他就是为了给对方找麻烦才活到现在的。
他是格林德沃人生路上的绊脚石,追妻路上的陷阱坑,事业路上的拦路虎,每天路上的小算计。
嘻嘻。
不愧是卡尔,这小子就是喜欢干这种神奇的事情,格林德沃有生之年为数不多的几次感到无力感,他第一次可能是他们三个互相攻击却失手杀死了阿莉安娜,他连夜离开阿尔,那种感觉真的痛苦又无力让人像是被潭水浸泡了一般,寒冷彻骨。
但毫无疑问的,遇到卡尔这个小鬼之后他对无力有了新的定义,他最近的几次无力几乎都是因为卡尔无差别迫害的时候也波及了他,他现在所感受的无力感虽然冲淡了过去,但也影响了未来,就好像现在,他几乎想要把卡尔拎起来狠狠地拷问他,践踏他,蹂躏他。
但是呢……他偏偏就不能那么做,起码在当着埃蒙跟小巴蒂克劳奇的面的时候,他绝不可以那么做。
气氛就那样僵持着,格林德沃不说话大家也不敢吭声,现在结束这件事情就看格林德沃想要怎么收尾了,格林德尔略微思考了一下,而后做出了决定。
当面践踏卡尔……
毕竟已经决定让他成为他的继承者,虽然这孩子不着调,但也是目前的最优选了,不能失了他的面子,看他让他们下去,再好好的践踏一下卡尔这家伙。
“你们可以离开了,这件事情……”,格林德沃说话说了半句,而后下达了让埃蒙他们离开的命令,小巴蒂皱着眉头,刚刚的所有他尽收眼底……
他从没有看过温柔可靠【不】的先生如此落魄【没有的事情。】,也从没有看过给予他爱看上去光芒万丈【这是个美丽的误会】的先生,如此卑微的祈求一个人【这个误会就更加美丽了。】,即使那个人是很久很久以前可以跟邓布利多齐名的,世界上最强的巫师之一……
即使是谁都一样,先生明明不应该这个样子的……
心底的那份属于激推的爱,完全克服了格林德沃所带来的那股让他刻在骨子里面的恐惧的味道,他不顾埃蒙的阻拦即刻上前,“格林德沃先生你!”
那样一副想要争辩的样子,倒是真的在为卡尔辩解。
可怜的小巴蒂克劳奇,被黑心父子【伪】玩弄于股掌之中,两个人的表演,确是另外两个人当真了。
但在下一秒,他却被埃蒙跟卡尔一同制止了行动。
“别激动,小巴蒂,但没事,你不用那么激动,相信我好吗?”,卡尔看着小安迪,又做了一个努力让眼角隐下眼泪的动作,随后,好像有些无力又有些叹息,一副从来没有过的脆弱模样。
你在干什么……演上瘾了是吧,卡尔。
格林德沃默默地斜视了一眼卡尔,卡尔即刻避开他的眼神,这样一来一回的。
而埃蒙,则是用一种很原始的办法,阻止住了小巴蒂,他用手死死的拉住了他,随后说道,“听见克拉伦斯说的了对吧,别着急,小朋友,他们的关系……这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这是用一个极小的耳语的声音,小巴蒂有些不满,其他的他倒是无法分析出完整的合理的,但是有一点很明确,先生肯定在痛苦,他看得出来,但先生又让自己不要管……
格林德沃……你当真可恨!!!
小巴蒂左思右想,理智让他的感性冷静了下来,不是说他一直都蛮理智的,只不过遇到先生的事情,他比较容易失控,因为在先生那里他总是在摄取在学习,先生是强大的,不同于巴蒂克劳奇那个老家伙但强大,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可以分享给他的强大,但他现在却跟以前不一样,他明显的在痛苦……
但仔细想想,自己鲁莽行事,说不定会给显得造成更多的痛苦。
格林德沃先生,他明明应该是父亲的角色,却没有给带来那种类似先生所带来的感觉,但也不太像是巴蒂克劳奇,真是奇怪。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小巴蒂的脑袋人生第一次陷入了cpU旋转中。
不得不说孩子通过直觉得到了正确答案,但是却想不明白,而那边的大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埃蒙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有些苍老的无力的却还是那么意气风发的伟大的,他所想要追随那个人。
这件事情让他知道先生的本质依旧是那个格林德沃没有变化,这让他高兴。
但并不能只是高兴不是吗?如果是曾经,只有理性思维的先生让他欣喜若狂,他觉得这简直就是天生的政治家,革命家,引导者。
领导者不需要太多感性思维,大多时候只需要按照理性走下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
先生已经年迈,他苦的布局了那么多年,明明每一步都算的精确无比,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也完全是他的另一模板。
即使机关算尽,先生也会忽略很简单的一点,不是每个人都是盖勒特·格林德沃。
他以前不需要考虑这个,因为在这里天然的只能有一个格林德沃,那是他们的领导者。
但现在他们需要第二个领导者,年幼的还没有完全发育的领导者。
在这种情况下,先生好不可以依旧按照理性思维行事,因为在决定培养一个新的继承人的那天,他的符号就不再是一个领导者了。
而是演化成了一位父亲加领导者,先生无法感受孩子的带有的情绪,只按照后者进行抚养,他或许理所应当的认为,他的孩子应该是跟他一样的,所以他摈除了一切多余的事情,他们只是后者,或许偶尔还有称呼上的前者,但前者显然已经不重要了。
但个体之间并不相同,格林德沃大人的理所应当带给了克拉伦斯痛苦,即使他很优秀,他也一直无法走出父亲带给他的阴影,他或许天然的对他的父亲有孺慕,但是感情却被一天一天的分解压制,就这样缓慢的积累,直到今天的一个情绪爆发。
这显然,是掩藏在他们之中的可怕的暗雷,倘若有心之人利用这个搅混水,那情况可就糟糕了,克拉伦斯虽然很优秀,但谁能保证他不会因为先生的教育方式跟不会表露感情的行为毫无芥蒂,这显然是他们之间的大危机。
并且这个危机还很好解除,很显然先生还是喜欢克拉伦斯这孩子,又聪明又谦虚而且在乖巧的时候又有自己的主意,几乎是完美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再加上先生让他好好照顾卡尔,就是怕他的交易太严格累着他,这是什么?父爱如山啊!
埃蒙真是很庆幸,他这几年既遇到了妻子又生了孩子,还没有忘记事业,同时又没有放弃他伟大的梦想,也许就是为了今天他能看出这颗隐藏的炸弹,然后找出来。
所以临走之前,无论如何,他要对先生说几句话,冒着惹怒先生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