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唐娇娇,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唐娇娇跪在殿中,行着标准的臣子礼,一丝不苟。
她明白,此刻马虎不得,任何细小的错误都有可能成为别人攻击她的借口。
“唐娇娇?”启皇的声音厚重且威严。
“微臣在。”
“此次失踪案,已初有眉目,朕现在听到了两个答案。听他们讲,你负责此案,你认为哪一个是对的,还是说你有第三个答案?”启皇的话,充满了深意。
“微臣,”她看了一眼胜券在握的夏书墨,说出了出乎后者意料的话,“唐娇娇斗胆请问陛下,可以看看两个答案的案卷记录吗?”
“可以,拿给她,”启皇示意身边的宫人,“不过朕奉劝你,最好能说出一些有趣的内容,朕已经听了一个多时辰的案情,不想再听一遍。”
她低头快速翻阅着今日的早朝记录。
一个答案是李逢源上奏的老鸨为元凶,已畏罪自杀。
另一个自然是她与夏书璟发现的真相,老鸨不知所踪,尸首是受害者的。
当然,还有第三个答案,是夏书墨为她准备的。让她顶罪。
假老鸨的尸首不是在他手中?为何不拿出来?
她看着一直沉默的夏书璟,有些迷惑。
还有娘亲的手串,手串一直与装有娘亲骨灰的罐子放在一起,又为什么会到了他的手中?
难道是他从夏书墨那里?我该相信他吗?
唐娇娇在心中问了自己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但都没有答案。
她抬头看了一眼皇座上的启皇,后者闭着眼睛,似是在闭目养神。
向夏书墨妥协?揽下一切?
以夏书墨的性格,大概率是言而无信的。
她轻咬红唇,最终选择相信夏书璟。
那剩下的问题,便是如何让启皇相信她。
若是她再以流水账的形式,将案件的来龙去脉叙述一遍,启皇怕是没听几句便会不耐烦。
她需要先引起启皇的兴趣,再将其带入她的节奏。
心中已有定计的她,说出了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话:“陛下,臣斗胆,邀请陛下做个游戏。”
“哦?”启皇果然睁开了双眼,“金銮殿上可不得儿戏,你还是第一个敢向朕提这样要求的人。”
“微臣所言所行必然与失踪案有关,所谓游戏,是以轻松的形式还原案件真相,是为人臣子,为圣上分忧的小小手段罢了。”她将好话全部说满。
“好,就依你所言。”启皇来了兴趣。
“谢陛下,臣需要桌案和纸笔。”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准。”
很快,唐娇娇站在桌案前,边写边说道:“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选择,不同的选择摆在面前时,选择哪一个,人生的方向可能就因此改变。”
“游戏很简单,选项游戏,将案情做成选择题目,由陛下您来决定接下来的选择。经过多轮选择,最后能留下来的,自然是真相。”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启皇。
“有趣,这是让朕亲自当一次密探。”启皇从皇座上站起身,缓缓走下高台。
“两个答案的争议从发现老鸨尸首开始,”她将写好的纸递到启皇面前,“陛下,游戏便由此开始。”
“好。”启皇童起纸张,上面写着:
烟雨阁老鸨离奇死亡,你奉命前去调查,封闭的房间中,尸首,房梁上的麻绳,翻倒在地的椅子,还有桌上的遗书。
乍一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自杀现场。进门后的你,第一时间要做的是?
选择一:做出死者死于自杀的判断。
选择二:仔细查验现场,再做判断。
启皇毫不犹豫道:“自然是选择二,命案可马虎不得。”
得到答案后,唐娇娇提笔快速写下第二页:
你选择了查验现场,翻倒的椅子引起了你的注意,椅子上有一对脚印,是否选择与死者的鞋进行比对?
选择一:比对。
选择二:不比对。
“比对,”启皇略作思考,接着道,“如果朕选择不比对,会怎样?”
唐娇娇边写边说:“其实并不影响,凶手在这里并没有露出破绽。”
她说完这话,不知是谁嗤笑一声:“哗众取宠。”
“谁?扰朕雅兴,”启皇看向声音源头,皱着眉头,“拖下去,杖责五十。”
发声的大臣被拖出金銮殿,殿外很快传来隐隐的惨叫声。
其他大臣见此状后,纷纷噤若寒蝉。
“继续。”启皇转过头,面向唐娇娇。
“陛下请。”她将写好的纸递上:
通过比对后,你发现椅子上的脚印与死者的鞋底是相符的。将椅子放回房梁下方,你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房梁如此之高,身材矮小的老鸨可以将自己套进绳索内,完成自缢吗?心怀疑问的你选择?
选择一:站到椅子上,以自身身高丈量距离。
选择二:查验老鸨的尸首。
“朕可以两个都选吗?”启皇反复看了几遍。
“自然可以。”
“好,继续。”
唐娇娇没有再提笔写字,而是大声讲道:“那日微臣便如陛下这般,既丈量了距离,又查验了尸首。”
“结果微臣发现,以微臣的身高,踩着椅子,都很勉强才能够到房梁上的绳索,更不要说身材矮小的老鸨。而在微臣查验尸首时,更是在脖颈处发现了两道勒痕。司卿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她看向,从最开始便一言不发的监天司司卿李逢源。
尚且沉浸在游戏中的启皇,并未料到唐娇娇会突然将话锋指向朝堂上的大臣。
启皇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朕有些乏了,众卿可还有什么看法?”
说完,启皇返回皇座,再次闭目养神起来。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镇国公唐战终于开口,“李大人官职正三品,岂容你一个从四品的小小少卿这般污蔑。”
夏书墨见状,立马煽风点火:“镇国公所言不错,若真如这位唐少卿所言,那尸首现在何处,拿出来,便一目了然。而不是现在这般口说无凭、大放厥词,真当大家是傻子不成?”
唐战与夏书墨的话一个比一个阴狠。
一方说唐娇娇污蔑朝中大员。
另一方更是暗示,如果她拿不出证据,不仅是耍了文武百官,更是让陪她游戏的启皇脸面上挂不住。
届时,圣上一怒,谁来都救不了她。
百官见镇国公与王发声,也是议论纷纷。
一时间,风评呈一边倒的现象,皆是说她在胡编乱造。
“肃静。”高台上的宫人尖声喊道。
启皇睁开眼,看向台下:“李卿,此事牵扯到你,你可有话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逢源,抬手行礼:“老臣,全凭陛下做主。”
唐娇娇一直在注意她的这位上司,当李逢源有所动作时,她敏锐地看到。
李逢源在行礼时,袍袖自然滑落,其右手缠着白布,丝丝红色从手背处的白布中透出。
昨夜火案现场的黑影是李逢源?
她明白了一切,但启皇没有留给她时间:“唐娇娇,你可有证据?”
她看向依旧呆立着的夏书璟,心中暗想,尸首不是在他手中吗?为什么他不拿出来?难道又要沦为弃子吗?
她闭上眼睛,有些不甘,眼下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希望这里有人见识广一点,认得出玄兽。
睁开明眸,眼中只有坚定,她不慌不忙道:“启禀陛下,微臣……”
“父皇,儿臣斗胆,有一事相禀。”站在殿前的夏书璟,终于开口。
“六弟,父皇面前,可要慎言。”夏书墨适时地跳出来唱对手戏。
“你,闭嘴,”启皇先是指向夏书墨,再指夏书璟,“你,继续。”
一时间,金銮殿上,众人目光聚集在夏书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