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和
听到黄仁勋的问话，一名许天德的好友立刻站出来说道。
“许大人去城外军营了。”
“锦衣卫怀疑是满清余孽做的，便让许大人去那些俘虏面前探探口风。”
黄仁勋不疑有他，而身旁一个特别信任之人则开口问道。
“黄大人，既然不是你做的，那我们要不要趁热打铁？”
黄仁勋即刻问道：“哦？如何趁热打铁？”
“此事既然不是大人做的，那不如借着他们的名号趁机下手。”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联想到是这群死士后面的人干的，而并非大人……”
此话一出，当即有不少人随之附和。
黄仁勋低头沉思，在堂内来回踱步，其余众人也在商讨此事之可能。
片刻过后，黄仁勋还是摇了摇头，叹气说道。
“罢了罢了，此事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毕竟锦衣卫都已出动，现在去做，风险太大。”
“诸位离去之后，短时间内不要再行聚会了，以免被那群锦衣卫盯上。”
“若有相见的需要，我自会派人去你们府上通知。”
“这处宅院也就此荒废吧。”
听得黄仁勋拿了主意，众人的心思也就此作罢。
“王大人，你派人跟许天德说一声吧。”
姓王的官员点了点头，随后众人各自回府，密谋秦宽之事也随之搁置。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许天德根本不在城外，反而是在一座清幽淡雅的府邸之中下棋。
“许大人，你这手下的好啊。”
“我要是稍不注意，恐怕大龙就要被你给屠了。”
许天德微微一笑说道：“刘大人谬赞了，下官只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刘文礼盯着棋盘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将棋子重新放回盒中。
“老了，老了……黄仁勋那边如何？”
许天德连忙奉承道：“大人可不老……”
两人将棋盘清空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弈。
“刘大人，不知您打算何时将黄仁勋密谋的消息，放给锦衣卫？”
刘文礼落一黑子，缓缓说道：“不急……不急……等那秦宽醒了之后再说。”
许天德再问道：“可若是把黄仁勋等人折了，那咱们的那些产业，岂不是无人打理了。”
刘文礼抬头瞄了一眼，紧接着摇头说道。
“折了？怎么折？”
“他们什么都没做，锦衣卫又能查出来什么？”
刘文礼显然有些不想说明缘由，将手中棋子甩到一旁淡然道。
“罢了，老夫是真的老了。”
“不过才下一盘，就已经感到有些筋疲力尽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许天德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心中只得轻叹一声。
“刘大人，下官想起家中还有一件琐事尚未处理，这便告辞了。”
刘文礼微微点头，心中很满意他这个态度。
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既如此，刘大人就去忙吧，老夫也想午睡一下。”
许天德离去之后，刘文礼的大儿子刘成楚缓缓走了过来。
“爹，您为何要做此等冒险之事。”
其实刘文礼最喜欢的是这个大儿子，不仅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更是精明能干，处事圆润。
刘强虽然是嫡出，但那股纨绔的性子，很难让其继承家业。
“成楚？你何时到的？”
刘成楚躬身道：“爹，你们二人对弈的时候我就在了。”
“那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刘成楚不做隐瞒：“是的爹，但儿子确实不明白。”
刘文礼带他进入书房，遣散门前的仆从之后这才开口。
“你是不是觉得，爹不应该派人去刺杀秦宽？”
刘成楚当即点头说道：“是的爹，这事儿的风险实在太大。”
“若是成了还好，自此再没有这个威胁存在。”
“可现如今……军队护卫，皇帝震怒。”
“而他刚刚打了胜仗，这不是让皇帝对其更加关切了么？”
刘文礼似听非听，反而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和字。
“你啊，凡事想的太过简单……”
“若为父说此事过后能让秦宽站在我们这边，你又觉得如何呢？”
刘成楚眉头紧蹙，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
“爹……你莫不是在说笑吧，他怎么可能……”
刘文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命其坐下，随后在这个和字上面敲了敲，说道。
“朝堂之上，并非只有你死我活。”
“你总是这样一根筋，那为父还怎么将偌大的刘家交给你？”
得到刘文礼的承诺后，刘成楚的心中暗暗窃喜，但脸上神色依旧不变。
“还请父亲明示。”
刘文礼将和字挂在墙上，将话题又转到了秦宽身上。
“要对付一个人，先要了解一个人。”
“这跟兵书上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很相似。”
“而你可知道这个秦宽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成楚思索之后，颇带尝试的感觉说道。
“他……”
“儿子只能想到年少轻狂、锋芒毕露八个字。”
刘文礼哑然一笑，当即说道。
“肤浅！”
“看待一个人，要先看他做了什么事。”
“你想想他进京以来都做了哪两件大事？”
见刘成楚犹豫不决，刘文礼也不再废话。
“你说的八个字只是表象，他做的大事只有两件。”
“一个是收缴京中钱粮铜铁，还有勋贵地产。”
“而另一个便是他提出的新政。”
“成楚……你仔细想想，这两件事最终的受益者都是谁？”
刘成楚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才蹦出来两个字：“皇帝？”
刘文礼轻叹一口气，缓缓摇头。
“哎……你啊……”
“若是为父突然离世，你要拿什么跟那秦小子去斗？”
刘成楚想到秦宽的年纪，虽然面色难看、心中不服，可还是没敢妄言。
“这两件事的受益者只有一个，那便是百姓。”
“至于皇帝，不过只能得到仁政的名头罢了。”
“而且你再想想，那秦宽总揽大权之后，他可曾做过什么嚣张之事？”
“如果你想反驳为父，说只是时间尚短，看不出端倪。”
“那你可以转而看看他们的家仆，看看她的王妃以及亲眷。”
刘成楚骤然说道：“可若是他都是装的呢？杨广当年不也是矫情饰行，沉着于外，勤于攻读。”
听他拿秦宽跟杨广相比，刘文礼又指向墙壁上的和字。
“若一个野心极大的人能装成这样，那岂不是更应该以和为贵而不是针锋相对？”
“成楚，一个大家族的存续并不是要将所有敌对之人赶尽杀绝。”
“而是要化干戈为玉帛，将他们全部攥在自己的手里。”
“大家族为什么让人感到畏惧，就是没人知道他们背后有着多少底牌。”
“如果有一天，秦宽真的在朝堂上说一不二。”
“可众臣却忽然发现，我们刘家可以影响秦宽的决策。”
“而这种震撼带来的威慑，远比千军万马更为有效，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