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求辞官
秦宽似乎下手有些重，把他拖进房间许久，都不见得有苏醒的迹象。
等的有些无聊，秦宽便敲着桌子，向一旁的言泊问道。
“他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言泊拱了拱手，屏退下人后方才开口。
“回王爷的话，这小子是崞县人，今年二十六岁，祖上三代可考，均是种地的。”
“他……”
秦宽听得不耐烦，连连摆手。
“我没问你这个，说些有用的。”
“比如他为何成为通缉犯，为何骂你狗官，为何刚看到本王，便恨不得生吞。”
言泊整理下语言，随即再度开口。
“这小子成为通缉犯，据说是因为聚众闹事，擅闯民宅，甚至还纵人抢粮，让当地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杀人倒是没有，但放火的事儿他却没少干。”
“后来闹事之时被官府抓住，不成想却让他自个儿溜了。”
“溜走之后，当地也是安生不少，当地衙役都以为他死在山里，便没去追查。”
“可这小子极为狡猾，躲进山林乃是潜伏，刚过了一个多月，他便又出来闹事。”
“这次的声势更大，他不知道从哪里纠结来一批刁民，又把城中民宅给抢了一遍。”
“那时候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初，官府刚贴出通缉的告示，那李闯叛军就来了。”
“如此也让他又逃过一劫。”
秦宽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强抢民宅一事，不由得开口问道。
“这小子抢的都是哪里？可有穷苦百姓？”
言泊神色尴尬，只得连连奉承道。
“王爷心明神会，下官也是不敢欺瞒。”
“抢的确实都是那些大户人家，至于贫民百姓他分毫没动。”
听得言泊承认，秦宽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是说……这小子也是被官逼民反的一员咯？”
“喊你狗官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你还迫害过他的家人？？”
秦宽的声音渐渐发冷，吓得言泊立刻跪在地上。
“王……王爷明鉴，下官绝没有做过此事。”
“至于他的家人，确实遭受过迫害，不过一家五口人并没有死，而是下官将他们藏起来了。”
“喊狗官的原因，估计就是当时我押送那五人，恰巧被他看见。”
“后来衙门也是对外宣称，将贼首一家全部格杀。”
“这才让他以为，是我杀了他全家。”
见秦宽的神色渐缓，言泊心里也是陡然放松，心中无比庆幸起来。
当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如果当年选择与他们同流合污，那今日必定是自己的死期。
而且从这小王爷的态度来看，自己还会死的很惨。
“哦？”秦宽竟没想到还有这般曲折。“那他的家人现在哪里？”
言泊立马答道：“回王爷的话，都安排在五台山寺庙中了。”
“为了不暴露他们所在，下官很少跟他们见面。”
“上次见面就在过年的时候，借口拜佛祈福，顺道过去看看。”
“王爷您放心，上次见的时候，一家五口都活的好好的。”
“他们平日里帮寺庙劈柴挑菜，也能混个温饱。”
秦宽又想问关于自己的事，但从言泊的话语来看，心里也能猜个七八。
崞县附近的官员必然是嚣张跋扈惯了，这才让姜二郎以为，自己是他们的靠山。
至于刺杀朝廷命官，一切便也顺理成章起来。
一家五口要是被狗官害死，谁又不会去报这血仇？
“那既然他家里人没被害死，你为何不跟他说清楚，如果今天他把你杀了，那岂不是闹了个天大的误会？”
听到这话，言泊脸上顿时生出无奈之色。
“王爷，您这话让下官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既然能作为通缉犯在外面游荡这么久，况且崞县又不是下官的管辖之内。”
“这姜二郎为了逃命，天天往山里跑，下官又哪里能跟他说上话。”
秦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话说得确实没什么毛病。
“那你为何又要救下他一家？”
“包庇钦犯，这也是杀头的死罪，更别提你还是朝廷命官，更是罪加一等。”
言泊一咬牙，登时跪在地上。
秦宽的语气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脱离苦海的机会来了。
能不能把握住，就看等下的谈话了！
“王爷在上，下官万万不敢欺瞒。”
“是，下官是知道这是死罪，但就是于心不忍。”
“不瞒您说，士子考取功名的初心，哪个不是渴望救济百姓，成为人人口中呼喊的青天大老爷。”
“朝廷这些年动荡不安，最苦的便是贫民百姓。”
“下官当年不顾家中反对，也正是想在乱世之时，保一方平安。”
“可……这官当的苦，当的憋屈啊。”
“说句大不韪的话，您能不能摘了下官的乌纱帽，好让我一家老小能过些平安的日子。”
秦宽双目微眯，脸上看不出任何动容。
实在是被设计的有些怕了，对于言泊这段话，也不过是信了三分而已。
“呵……”
“看你这意思，当朝廷的官还委屈你了？？”
言泊连续磕了两个重头，赫然坚决无比的承认。
“是！！”
“放肆！！”秦宽拍案而起，指着言泊的脑袋登时骂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想说朝廷委屈了你，陛下委屈了你不成？”
言泊再度磕头，可这下却没再抬起。
他的眼中横张血丝，情绪将他的面庞撑的通红。
“陛下远在天边，甚至不知道下官是谁，又怎会委屈下官。”
“可……那些官吏近在眼前啊！！”
“他们用全家老小的性命为要挟，逼着下官，不得不去做那些深恶痛绝之事。”
“如果不帮其压榨百姓，赚取油水，那我全家上下就会死于非命。”
“您也知道，县令只不过区区七品，他们想换个受控制的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在这山西地界，他们想悄无声息的杀人，那简直比杀鸡还容易。”
秦宽看着他佝偻着的身子，故意说了一句十分幼稚的话，为的就是试探言泊的情绪。
“所以你就助纣为虐？”
“那你的初心，又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