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秦宽见他走过来与自己谈话便已有些出乎意料，但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认得自己。
但转念一想，又转头看了一眼袁文姗心道：“认出我也就罢了，既然能认出姗儿，那想必定是李自成的亲信。”
“但此人也太年轻了些……”
正打量着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人家行了大礼，若自己无动于衷的托大，未免太过于无礼。
想到此处，秦宽连忙回礼，随后开口问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年轻人连称不敢，随后报上姓名。“在下李承远。”
“说起来我比先生您还小了几岁，您直唤我名就可以。”
秦宽连连摆手笑道：“你我二人既年龄相仿，你又何必如此恭谨。”
又转念一想，他既未弱冠，想必尚未取字。
“既然我比你大些，你就喊我秦兄，我便喊你承远，你看可好？……”
李承远略微抱拳回道：“全凭先生意思……”
秦宽见他依旧恭敬，如此也不强求。
想着他姓李，于是便开口问道：“你姓李，可是李自成的亲戚？你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李承远闻言，略微思索后方才开口。
“我本是个孤儿，小时候被义父捡到。”
“至于先生……我其实并不认识。”
他看了看袁文姗后又说道：“当日您在大牢的时候，我就在牢外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义父后面将您带出大牢的时候，我看过身影。”
秦宽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
随后，他看向远处正在奉承的同行，脸上不禁发出一阵厌恶之色。
但很快，便收敛了下去，转头对着秦宽再度开口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生还是随我先回皇宫吧。”
秦宽答应之后，他立刻让手下牵了一匹马过来，随后与袁文姗同骑一匹，在他的带领下，缓缓向着皇宫方向行进。
一路上，彼此都没有说话。
秦宽明显能看出他脸上一直带着一股阴郁之色。
心底好奇，想来与那群满人脱不了干系，于是便开口问道。
“那群扎辫子的人是什么身份？可是与你有过节？”
李承远听到后神色一暗，缓缓回应道：“他们中最有威望那人就是满清派来的使者。”
“他前些日子就到了，但一直没有进宫，而他的手下在城里天天弄出是非，更是无恶不作。”
“我早就想将其杀之而后快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闻言，秦宽不自觉的向着满人的队伍望去。
见被自己打成重伤之人没死，心底不禁升起一阵遗憾。
“可惜，差一点就能给他结果了。”
但秦宽却没想到，李承远竟冷冷的说了一声：“没死也好，如此简单就死了，太便宜他。”
秦宽听着他狠厉的话语，心中却有八分赞同。
此后二人虽不在这个话题上再行纠缠，但心里却在思考一件事：“我得想个办法……”
念头未断，身前的袁文姗忽然贴近耳边低声说道：“夫君……这群人太可恨，得找个时机把他们做了！”
秦宽哑然一笑，随后小声说道：“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袁文姗一听，一双眉眼当即笑成了月牙般，随后更是用脑袋在胸口不断地刮蹭。
而这一幕刚好被旁边的李承远看到，他难掩脸上的尴尬之色，只得辩解般开口。
“听义父说，先生二人十分恩爱……”
“今日一见……果然……”
秦宽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开始岔开话题，以此缓解他的尴尬。
交谈之间，二人已经进了皇宫的一处大殿。
而这一路上，李承远的拘谨很显然也渐渐淡了下去。
刚入殿还没坐下，秦宽忽然看见有一小卒急匆匆的走到他身边。
低头言语像是在汇报什么之后，竟惹得李承远面色大变。
“可是出什么事了？”秦宽问道。
又见他的神色在自己身上还有那小卒身上来回闪烁，心里便知他可能遇到了为难。
“若有急事你便先去，不必在意我们夫妇二人。”
李承远一听，如临大赦，当即鞠躬称谢，随后急急忙忙的跟着那名小卒跑了出去。
但他临走的时候却叮嘱道：“先生请一定要待在殿中，随后我义父便会过来。”
秦宽点了点头，但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
好在有袁文姗的陪伴，这一段时间也不算枯燥。
见壶中的茶水已被饮尽，秦宽刚想呼唤太监换茶，而脚步声也逐渐越来越大。
竖耳去听，心中奇怪道：“这群人脚步铿锵有力，会是谁呢？”
走进来的七个人各个身形粗狂，显然都是久经沙场之人，而他们看到秦宽之后，无不为之一愣。
双方大眼瞪小眼，沉默却意外的同步。
秦宽听得那赶来的太监说自己是李自成的亲戚后，面前的几人忽然开怀一笑，甚至再将目光投过来。
几个人坐在椅子上，七个人七个姿势，完全没有一副将军的样子。
反而各个看起来都像是市井中的地皮流氓一般。
一人道：“哥几个！你们说咱投降给那满人之后，他们能给咱多大的官？”
坐他对面之人当即说道：“就你还想当官？你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做什么春秋大梦。”
“倒不如你整几个小姑娘，天天晚上抱着热炕头算了！”
众人闻言皆是哈哈一笑，似一说到女人便来劲了一般。
“聚艳楼前几天又送来一批新鲜货，你们去看了没？”
秦宽一听，当即眉头一皱。
聚艳楼那是京城里面的一处青楼，而青楼里的新鲜货，估摸着就是被买到此处的少女。
看着他们大肆谈论的模样，心底不禁骂道：“他们竟能下得去手，真是狗都不如！”
而下面的这七人似乎毫不在意年纪，
甚至还将自己行事的行为说的十分露骨，毫不避讳。
一旁的袁文姗听得面红耳赤。
怒与羞八二开之下，甚至就想朝他们拔剑刺过去。
而这个时候，牛金星冷着脸，缓缓走入大殿。
他身后跟着的粗壮之人，便是李自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