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要钱?”
张道宗愣了愣,一边跟着猛虎武馆的下人往门口走去,一边从脑海深处挖掘关于张刀家庭的记忆。
张刀他家有五个人:父、母、张刀、弟弟张剑、妹妹张如梦。
从给三个孩子起的名字就能听出来,他爹张东海是一个有梦想的人。
刀剑如梦。
呵呵。
可惜张东海空有江湖梦,却根本没有进入江湖,也没练过武,就是个木匠。
虽然他没什么大本领,但木匠本身也挺吃香,只要努力,活得不会太差,要不然也不会讨了一个长相姣好能生养的女人做老婆。
本来靠着一身木匠本领,日子还算过的红红火火,但偏偏张东海不争气,被人勾引染上了赌瘾,一下子就将家底输光了。
在一次输急了的情况下,张东海用手指头做赌,被人家砍断了八根指头,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眼看着家里的顶梁柱被废,作为长子的张刀这时候就站了出来,加入了靠山帮,为了养家而拼命砍人。
值得一提的是,张东海时常光顾的赌场,便是靠山帮的产业。
等于靠山帮的人砍了他的指头,断了他的腿,然后把他儿子发展成了喽啰去街道砍人。
一切都连起来了。
“之前没有深究这段记忆,没想到还有这一段前因后果。难怪张刀之前拼了命的要立功做红棍,为的就是涨月例,让家人过得更好一些。”
张道宗将记忆梳理完毕,心中无尽感慨。
前身张刀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虽然年纪不大,但短短的一生为家庭付出了所有,献出了生命。
可是——
在张刀于旧市街一战重伤濒死的时候,一家人并没有出现,是和张刀没有血缘关系的林虎为了张刀跑前跑后,求爷爷告奶奶,给华景大夫下跪求他救命。
等张道宗穿越过来后,一家人同样没有出现,仍旧是林虎兄弟给自己喂饭、把屎把尿。
直到今天。
一直没有出现的家人,突然冒了出来。
“那是你弟弟吗,不是的话,我就把他赶走了。”下人问道。
张道宗微微沉思片刻,点头道:“是我弟弟。”
虽说自己穿越而来,张刀的家人于自己来说就是陌生人,和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根本没有交集,远不如林虎、姜卓和华景师父这样亲近。
甚至还不如秦安、秦三爷和他亲近。
但是,这份人际关系,很重要!
不说这份关系不是能单方面随便抹除掉的,就算可以抹除,他张道宗也不愿白白抹除。
要知道前身张刀在靠山帮拼尽全力养家,才好不容易营造出来这个“老实人、好男人、大孝子”的人设。
在眼下这个世界,这个人设的含金量极大!
张道宗觉得,华景师父能够这么轻易认可自己,肯定让苏影调查过自己的身份来历,发现自己竟如此孝顺,任劳任怨的为家庭付出之后,才认定自己是个可靠的弟子。
除此之外,靠山帮六大堂口里面就有一个孝字堂,可见对孝字看得有多重。
一个人如果连父母都不孝顺,连家都不养,怎么可能靠得住,让帮派如何信任他?
帮派不招孤儿,就是要靠家庭牵制你。
想到这里,张道宗立刻就决定,不管自己瞧不瞧得起这一家人,这个家还是得养,人设必须继续维持!
不过要想让他和前身张刀一样将每个月例钱都交出去,那绝无可能。
分清了主次和利弊,张道宗便心平气和的走到张剑面前。
“快,家里都没余粮了,你怎么一直都不给家里送钱,还躲到这个地方来,让我好找!”
张剑一看到他,立刻伸出手来,不满叫道。
张道宗笑了笑,不和他计较,问道:“我之前重伤,家里怎么没一个人来看我。”
“娘不敢看,怕心疼。爹腿疼走不动,我和妹妹要照顾爹娘,忙得要死,所以没时间看你。再说你这不是好好的嘛,每次受伤你都能挺过来,看不看都一样。不说这些没用的,你赶快把这个月例钱给我,都等你的钱买米吃呢。”
张剑不耐烦道。
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往张道宗袖口里掏。
看动作之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好小子,土匪出身?”
张道宗一声讥笑,左腿后撤一步,右腿往前一拐,将张剑挡在外面,然后右手在他脑袋上啪的抽了一下,打的张剑微微转了个圈,整个人愣在原地,懵住了。
“你敢打我!”
张剑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叫道:“我回去告诉爹娘,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收拾我?”
张道宗一下子笑了,从怀里摸出来半两银子,道:“好好好,我认输,拿回去买米吃吧。”
“怎么就这么一点儿?”
张剑接过银子,不满道:“人家说你都被提拔为红棍了,一个月二两银子,结果你才给我们半两,还有一两半你快拿出来,要不然我回去告诉你爹娘你吃独食,不要脸!”
张道宗淡淡道:“就这半两银子,你爱要不要。你去将这半两银子换成铜钱,还能多换几十文钱,那是你哥我赏给你的零花钱,好好拿着,别交出去,偷偷花。只要你听话,将来还有。”
张剑眼珠子微微一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反正以前张道宗没有晋升红棍之前,每次拿回去就是五百文钱,自己只要说还是五百文,谁又能知道真相?
但是,凭什么张道宗一个人拿一两半,自己却只能拿五十文。
不公平!
张剑想了想,狮子大开口,道:“太少了,你再给我半两银子。”
张道宗低声道:“傻瓜。这次只是考验你,只要你能守口如瓶,以后还有更多的。要是不听话,这半两银子也没了。这是咱们两个人的秘密,明白吗?”
“好,我明白了,下次你可别想几十文钱就打发我。”
张剑哼了一声,然后拿着钱蹦蹦跳跳,美滋滋地走了。
张道宗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暗道,这小子名字没起错,确实挺贱的,就这性子活不长久。
没必要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情绪,他便转头就返回演武场继续修炼。
下午时分,武馆看门的下人又出现了,叫道:“张刀,你弟弟又来了。说有件东西必须亲手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