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群天角兽率领的大军已经逼近我们的边境了!”从前线加急传回的消息向黑影预告了即将到来的战争,在此之前它已经在边境各处布下重兵,只待这决一死战的机会。不过黑影可能没想到,天角兽们的部队居然这么快就已经抵达了双方的边境。它不知道的是,在开战之前,塞拉斯蒂娅就已经和姐妹们在大陆各地完成了总动员,她们暗中将兵力全部调配到东西双方的前线,为的就是在黑影尚未察觉的时候给予它致命一击。
“传令各部出击,一定要抵挡住她们的攻势!”黑影将命令告知传来信报的小马,它并不打算亲自出面指挥,而是准备集中力量与天角兽们战斗。它本以为天角兽们会主动来找它,但是她们没有。为了能够尽可能地削弱黑影的力量,消灭更多的军团战士,由塞拉斯蒂娅、索雅、塔希娜和桑诺瓦分别率领一支进攻队伍向黑影军团发起冲击,在这些实力强大的天角兽面前,黑影扶植和培养的所谓的将军根本不值一提。有一位将军仅仅和索雅过了几招便被长枪挑落在地,紧随而至的一连串劈砍动作和快速的冲锋则将防线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塔希娜在数百米开外就用弓箭射杀了一位将军,每每进入战斗,复仇的火焰便会在她的胸中熊熊燃烧,她不会忘记牺牲的将士们,不会忘记枫华牺牲前的惨状,她要让这些敌人付出代价。附魔的箭矢上随即燃起妖异的黄绿色火焰,被射中的小马不仅要承受刺破皮肉的痛苦,还要经受来自火焰的灼烧。她的活跃扫清了面前多半的黑影军团与黑影接战只是时间问题;面对冲锋在前的两位姐姐,桑诺瓦也不遑多让,她一边向面前的敌人射击,一边用三叉戟向前开辟道路,此时此刻她想到的是当初面对黑影时的无力与绝望,是不得不带领村民们淘进海底谋生的无奈,而现在这些恐惧都将随着胜利的到来而消散。小马们将重返失落已久的家园,重新回到坚实的陆地上生活,她对那一刻充满了期待;至于塞拉斯蒂娅,她仅仅是站在阵前都会对敌人产生威慑,与其他几位不同,她主张步步为营,虽然推进的速度很慢,却也不给敌人一点反击的余地,在她的领导下,小马国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以整齐划一的步伐,携带着锋利的长矛和坚实的盾牌不断向前推进,有的战士想要从侧面进攻,它们刚一靠近阵型就会被后方负责保护和掩护的后卫放倒,塞拉斯蒂娅更是毫不含糊地砍倒每一个试图威胁到阵型的敌人。她们从四个不同的方向一同逼近黑影的所在地,而大势已去的黑影也不打算投降,在这些以彻底消灭它为目标的天角兽面前,投降是毫无意义的。
“我们的士兵正在不断溃败,他们迫切地期待着您的到来!”黑影很清楚,这场战斗在军力上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尽管它可以亲自上阵帮助军团挽回些颜面,可它已经不打算这样做了。它将自己的形体变化为一匹天角兽的模样,还用自己的魔力形成了一柄巨斧,它的轮廓看上去几乎与塞拉斯蒂娅无异,不同的地方在于四匹天角兽的武器它都能使用。在战事如此激烈的时刻,它的出现无疑能够为己方大大减少防守的压力。
就在黑影出战的一瞬间,推进速度最慢的塞拉斯蒂娅便察觉到了异样。她感觉到一股极具压迫感的力量正在向她所在的方向袭来,果不其然,一个通体漆黑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她的面前,在接触的一瞬间塞拉斯蒂娅就不得不举起巨斧招架。见到来袭的正是黑影,太阳公主也燃起了斗志,他们之间的战斗已然与其他小马无关,而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塞拉斯蒂娅主动将战场引到了一片没有小马的空地。黑影的动作要更快一些,连续的进攻让塞拉斯蒂娅只得疲于防守,时不时还会用光束攻击试图袭击她防御薄弱的地方。在前线战况尚不明朗的情况下,为了给其他姐妹争取时间,塞拉斯蒂娅决心凭一己之力先拖住黑影,待到她们击溃黑影军团再一起作战。对于这位已经在小马国盘踞千年的独裁者,塞拉斯蒂娅和它没有什么想说的。“在历朝历代的起义军当中,你们应该是最有希望击败我的一支。”黑影大加赞赏道。
“若不是对自己的实力充满自信,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塞拉斯蒂娅冷冷地回道。
“不错,”黑影以欣赏的口吻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用光束拉开和塞拉斯蒂娅之间的距离,“曾经有太多太多的小马想要推翻我,但是他们都失败了。而你们也将重蹈他们的覆辙。”面对黑影的挑衅,塞拉斯蒂娅毫不理会。在拉开距离的同时,她一边张开防护罩,一边按照约定向天空射出一道金色的光束。那道光束像烟花一样在空中绽开,然后化作虚无。黑影对塞拉斯蒂娅的这个举动颇为不屑,已经是濒死之际的小马还会有什么诡计呢。它不知道,这是塞拉斯蒂娅和姐妹们约定的集结信号,光束所到达的高度足以让远在中心城的露娜和伊迪娅看到,而它向外发散的魔力也足以让冲在阵前的几位姐妹感知到。在黑影仍感到疑惑和不屑的时候,塞拉斯蒂娅的脸上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她挥动斧子冲向黑影,在它身上留下几道很深的痕迹。不过,黑影的存在毕竟不是血肉之躯,它的伤口经由魔力的补足便很快恢复,就在光束发出的前后,双方的攻守形式似乎发生了逆转,塞拉斯蒂娅反而成为了占优的一方。
“准备好了吗?”就在姐姐们和黑影交战的时候,远在中心城的露娜和伊迪娅看到了塞拉斯蒂娅发出的信号。按照计划,她们将在城堡的了望台上等待消息,如果信号——也就是那道会像烟花一样绽开的金色光束出现,露娜和伊迪娅也要一起前去参战。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就说明一切进展得十分顺利。为了及时响应,她们事先穿戴好了铠甲,露娜将她的宝剑放在身旁,但伊迪娅的处境就很尴尬了。作为一匹能被视为领袖的天角兽,她却没有一件合适的兵器。露娜为她从中心城的武器库里找来一把姐姐很喜欢的剑,虽然它无法在伊迪娅这里发挥出最大的作用,用来作战和防身却也足够了。她们带着武器赶赴战场,此时其他的姐妹也已经将前线的指挥权移交给各自信任的将军,只身赶赴塞拉斯蒂娅的所在地。
在并不算空旷的土地上,黑影自己就吸引了六匹天角兽的围攻。它与这些小马素昧平生,只是记得她们都来自自己曾经征服过的地方。很久以前它就曾想过,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阻止自己的称霸,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渐渐得到了答案。
“难道说,你们就是这片大陆的力量的化身,为了消灭我而来的吗?”它以意味深长的笑容注视着包围它的几匹天角兽问道。这个问题一时间让所有小马都感到疑惑,她们没有关于过去的记忆,遑论会知道自身力量的来源呢。不过,较之一头雾水的天角兽们,黑影对此则是一清二楚。“你们或许对此浑然不知,我却是再清楚不过了,”黑影平静地告诉天角兽们她们此前从未知晓的事情,“自从我将这片大陆占领,反对我的声音便不绝于耳,起义试图推翻我的亦不在少数。我不知道他们都获得了怎样的力量,但那股力量能够战胜我的黑影军团,让这些勇者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你们一样。说不定,你们拥有的力量其实正是来自这片大陆的祝福,是它不愿继续经受我的荼毒,才选择将自身的力量交给你们来反抗我吧。”而出乎黑影意料的是,这还是它第一次见到天角兽,无论这是大陆的魔力孕育的成果,还是只会昙花一现的存在,它的目标都十分明确,那就是将她们消灭,继续维持自己的暴政。
“我们也不清楚这份力量的由来,”塞拉斯蒂娅带头说道,“但我们知道,我们一定要消灭你,重新还这片饱受压榨与摧残的大陆,以及栖息在大陆上的小马们一片和平安宁。”作为光与暗的两极,他们注定无法达成和解,决死一战是不可避免的。
“你我都清楚,这一战是注定会发生的,”黑影一边说一边开始积蓄魔力,“那就让我见证到最后吧,是你们的胜利,还是我继续我的统治。”话音未落,它便以一道黑色的光柱将全身覆盖,塞拉斯蒂娅察觉到此举似乎另有所图,便大叫着让其他姐妹后退。
“小心!它身上还有许多我们不曾知晓的秘密!”这次冲击并没有让她们受伤,而随着光柱消失,出现在天角兽们面前的黑影却变得更危险了:它的体型比原来大了一倍,虽然躯体仍是天角兽的模样,却可以同时操控六件由自身的魔力形成的武器的仿制品。在塞拉斯蒂娅看来,黑影其实一直在压抑着自身的力量,既然小马们对它的恐惧已经持续了数千年,它身上流淌着的魔力又怎么会少呢。一想到这里,她也提高了魔力的出量,只有这样才可能战胜它。其他姐妹紧随其后,他们散发的气场足以将石缝间长出的小草直接压倒。黑影率先发起进攻,它同时用六件武器挡住了天角兽们的近身攻击,知道近身作战这个办法不起作用,在又一次交锋过后,天角兽们主动和它拉开距离,准备以魔法和近战结合的方式向它发起进攻。索雅一马当先,她将大量的魔力注入长枪内,随着魔力的不断放出,一条硕大的冰龙赫然出现在战场上。索雅挥舞长枪操控巨龙向黑影发起攻击,自己也在同一时间冲上去迟滞黑影的进攻。冰龙的力量巨大,黑影虽然能够用武器抵挡,却还是被它向后推了很远。与此同时,黑影注意到自己的武器上结了冰,那看来就是索雅施加的魔法了。如果自己一直和它僵持下去,就算能够抵御冰龙的进攻,自己也会被散发的魔力冻结,从而遭遇其他天角兽的围攻。见黑影主动撤退,冰龙随即张开巨口向它发射出一道威力巨大的冲击波。这股冲击波裹挟着刺骨的寒气,竟连其他姐妹都为此感到恐惧。在漫长的岁月中,索雅不断磨练自己的技艺,这冰龙便是她众多战斗手段中的一种。黑影没有闪躲,正面接下了这次攻击,它的形体并没有因为冲击波而消散,只是全身上下都被释放出的寒气冻住,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索雅不敢怠慢,再一次挥舞着武器上前查看情况。其他姐妹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战斗,便主动让出场地,将战场完全交给索雅。对于黑影深不见底的实力,多些试探总是好的,这也是为了消灭它而需要做出的必要的努力。果不其然,当索雅准备冲上去进攻的时候,黑影突然调集魔力冲破束缚挥剑朝索雅冲来,若不是她及时抵挡,这一击很可能就要让她破相了。刚刚唤出的冰龙还没有消失,于是她再一次组织起进攻,这次她骑在冰龙的背上随之一同出击,黑影则调集起丰沛的魔力,对准冰龙张开的巨口射出一道迅猛的光束。这一击出乎意料地将冰龙直接贯穿,在它倒下的一瞬间,索雅从它的身上跳起,一边用防护罩抵挡黑影的攻击一边平稳落地。她退到塔希娜的身边,后者则将会与之展开第二轮战斗。
塔希娜几乎是刚一进入战斗就在周身燃起了黄绿色的火焰,那是她愤怒的具象化,也是她复仇欲望的最直接体现。她横过弓,将全部的情感融入其中射向黑影,这一击在它的胸膛留下了伤痕,其中包裹的火焰则开始燃烧黑影的内在,它发出痛苦的嚎叫,与此同时塔希娜也冲上去,一边放箭一边试图找到它的弱点。由于她的灵活移动,黑影没能伤到她分毫,但塔希娜也没能给黑影造成巨大的杀伤。弓箭在近身作战的过程中作用十分有限,于是她主动退下,转而由桑诺瓦和塞拉斯蒂娅及露娜一起围攻。与此同时,伊迪娅也开始默念古老的咒语,在她的记忆中这是一种古老的驱魔法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削弱黑影的力量。面对三方围攻,黑影展现出了它全面的作战能力,它可以一边用光束和桑诺瓦对攻,一边抵挡公主姐妹的近距离攻击,甚至附着了魔力的攻击落到它身上也只是不痛不痒,过一会儿伤处自己就恢复了。面对生命力如此顽强的敌人,塞拉斯蒂娅能想到的办法无非是加大魔力放出,或是由她们六个集结力量发起合力进攻。经过几轮缠斗,三方围攻也没能取得什么决定性的进展,就在她们准备退下的时候,伊迪娅释放了她刚刚一直在筹备的咒语,这股力量化作一道光束射向黑影,受到魔力波动的影响,它对于武器操控的能力减弱了,三叉戟和剑掉到地上,重新化作黑影的血肉被吸收,它的身型也因为魔力波动而变回了原来的大小,但削弱也就到此为止了,她们还需要伊迪娅在万不得已施展的合击中贡献力量。索雅再一次唤出冰龙,塔希娜以魔法唤出藤蔓作战,桑诺瓦将魔力集中在三叉戟上,塞拉斯蒂娅和露娜则是分别以日光和月光武装自己,她们的武器上分别呈现出金色和靛蓝色的火焰,全身上下也被蒙面的铠甲保护。塞拉斯蒂娅率先进攻,强化力量后的她朝黑影挥出一道光刃,这一击直接将黑影拦腰斩断,甚至在伤口处仍有魔力的侵蚀,但即便如此,黑影依然在缓慢地治愈着自己的伤处。索雅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为了避免它再一次爆发,她这次直接将让冰龙用冲击波封锁了黑影的行动,自己则冲向黑影试图给予它致命一击。在伤处未愈合的情况下,黑影以自身的力量震碎了身边的冰块,就在她准备反击的时候,一个由魔力形成的囚笼将它牢牢地困在其中——这一击正是来自伊迪娅。行动受限的黑影瞬间遭到了其他天角兽的围攻,桑诺瓦用三叉戟直接贯穿了黑影的躯体,塔希娜用藤蔓在它的身上留下被鞭笞和被魔焰灼烧的痕迹,塞拉斯蒂娅和露娜则是不断地挥动武器,在黑影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倘若是换作一般的小马,这番千刀万剐之后必然是无法存活的,但黑影与众不同。它承受着来自天角兽们的进攻,体内的魔力在快速地流失,修复身体的速度似乎也难以跟上魔力的供应速度,再这样下去的话,战败或许只是时间问题。而出现这种情形的原因,则是因为它驱使的黑影军团已经被天角兽们麾下的将军们悉数消灭了。出于对黑影军团的刻骨仇恨,他们一个俘虏也没有留下,甚至连一些仍在追随黑影的小马也遭到了处决。即使天角兽们不知道那边的战事,仅从黑影现在的状态来看,她们也已经对战斗的结果略知一二。
“再试一次,再试一次……”黑影拼命地调集体内剩余的魔力想要冲破伊迪娅的这道牢笼,可它无论怎么尝试也无法如愿。这囚笼让它无法攻击到外面的其他天角兽,她们却可以围着自己不断进攻,纵使它还藏着其他的办法也无法付诸实现。黑影的脑海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死亡”的概念。它早已经见惯了死亡,有的是因为衰老导致的自然死亡,有的是经由它的滥杀无辜而含恨死去的年轻小马,还有不少是为了保家卫国而牺牲在战场上的无畏的战士们。当它向他们挥舞屠刀的时候,它从未想过死亡竟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而现在,面前的这些天角兽将会让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体会到死亡的滋味。见黑影已经不再主动反抗,塞拉斯蒂娅下令让姐妹们散开,按照她们此前准备好的以黑影为中心的阵型站好,她们在同一时间开始蓄力,随着魔力的聚集,她们的身体渐渐浮空,强大的魔力在被限制了行动的黑影周围形成一个六角形魔法阵,那是她们在和黑影车轮战的时候就已经完成的布局。在那一刻,这些历经磨难的天角兽是如此地美丽,如此地耀眼,仿佛是冲破黑暗将希望和光芒带回给小马们的使者。自知大势已去的黑影不禁露出释怀的笑容,它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是你们赢了。”那是傲慢的它第一次正视面前的对手。
“一念之间,即是永恒。”耀眼的光芒遮蔽了天角兽们的视线,这道光自大陆的西部向各地扩散,它向小马们传递出一个信号,天角兽们做到了,他们胜利了。待到光芒散去,黑影刚刚所在的位置已经一无所有。在短暂的沉寂后,小马们将这个消息奔走相告,喜讯从北境传向南疆,在小马们激动的口口相传中,大家无不知晓了天角兽们的光辉事迹。不少年迈的小马激动地留下了热泪,他们从未想过那个只存在于先祖口中的心愿,自己竟有一天能够亲眼目睹它的实现。当战士们凯旋而归,小马们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热情地迎接英雄们的归来,为了庆祝这场持久战的胜利,塞拉斯蒂娅特地组织了一场贯穿整片大陆的盛大游行,将她们的功绩传遍大陆。而为了纪念这些英雄,小马们也想出了不少创意,有的提议为六位领袖在广场上立一组雕像,有的提议建一块纪念碑,还有的则提议将她们的事迹写进历史书,写进一首首歌功颂德的诗歌中,由当下和今后的小马们代代称颂。对于小马们百花齐放的奇思妙想,塞拉斯蒂娅笑纳了一部分,她们的事迹后来被写进了那个时代的历史书,也曾有许多诗文在市井之间口口相传,属于小马们的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你们的功绩将会被遗忘,你们的记忆将会被抹除。”
“总有一天,我将会夺回失去的一切,重新让这片大陆陷入纷争与混乱。这是属于你们的诅咒。”而天角兽们不知道的是,在大陆不知名的某处,它们的劲敌仍一息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