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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房间正在装修,客厅里面的沙发也被搬走,只有主卧这一张床……今天晚上,他和她注定是要共处一室。

权初若蜷起的五指缓缓松开,带着黑框的眼睛射向他,“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话问的?怎么就不能相信他?!

陆景亨背靠着床头,伸手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道:“当初这张床是我特别定做的,尺寸足够大,我们各睡各的,不会互相影响。”

这张床倒是真大,睡两个人绝对不成问题。但是权初若不习惯与人同床,她敛下眉,衡量着如果现在离开将在未来一周带来的麻烦,只好妥协。

睡就睡吧,总比耳根不清净好的多!

打开卧室的门,权初若放下皮包,径自走到衣柜前把需要换洗的衣物找出来,转身走进浴室。这过程中,她一眼都没打量陆景亨。

可陆景亨那双内敛的眼眸,紧紧落在她的脸上。她秀气的眉头皱起,往日那副清冷的神情更加漠然,即使他不问,也能看到权初若心里那一百个不愿意!

不愿意是吧?

浴室响起锁门声,陆景亨微微一笑,随手把电视打开,将音量调到合适。他反手端起床头柜上的酒杯,手腕摇晃间红酒的暗芒浮动。

她越是不愿意,他还就越要睡她!怎么说,他们也背着夫妻的名分,难道还能白白浪费不成?权初若,我还就不信,睡不到你?!

洗过澡,权初若站在镜前,将长发吹干。她想起外面的男人,又把黑色眼镜戴好,然后才打开浴室的门出来。

卧室里的灯光变暗,只有床头灯亮着。这种光线,让她全身不舒服,忍不住伸手打开屋顶的水晶灯。

“嘶——”

陆景亨正在看美剧,面对突然的强烈光线不满,“都要睡觉了,你开这么亮干什么?”

男人大刺刺躺在被子里,神态自若。他挑眉投来的目光犀利,权初若盯着盖在他身上的丝被,语气泛冷,“那是我的被子。”

低头扫了眼身上的丝被,陆景亨似乎恍然大悟,薄唇微勾:“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用。”

男人眼底的戏虐明显,权初若不想与他斗嘴,重新拿出一套新的被褥抱在怀里,走到床的另外一侧躺下。

卧室的光线再度黯淡下来,权初若盯着他看的美剧,再次感叹。他一个开银行的,却要看悬疑剧,这完全不搭调。

“这部剧挺好看的,可惜每周一更新,才出到第三季。”陆景亨手里握着遥控器,偏过头对她解释,语气温柔。

权初若每天都在接触案情,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她都经历过。她现在对悬疑半点兴趣也没有,看到都头疼。

“你要睡觉吗?”眼见她缩进被子里,陆景亨体贴的将音量调小,笑道:“晚安。”

虽然他们的距离算不上远,但也并不靠近。权初若仰起头,黑眸恰好落在他的侧脸。男人深邃的双眸全神贯注盯着电视屏幕,目光并没有偏移。

“晚安。”权初若转过身,背对他躺好。纵然不习惯,但他循规蹈矩,她也没必要剑拔弩张。

这场婚姻对她来说,只意味着好聚好散。

身后的男人呼吸细微,空气中飘散的男性气息带给她一种压迫感。权初若拉着被子往边上躲了躲,尽量处在她认为安全的地带。

电视里的音量很小,但那声响却有效缓解她的紧张。深吸一口气,权初若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她把眼镜摘下来放在床头,强撑的精神终于耗尽,逐渐进入梦想。

床上多出一个人,总是有些不一样。陆景亨瞥着她僵直的背影,紧抿的薄唇动了动。她的不安与急促都写在脸上,很容易看穿。

白天的权初若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晚上回到家,她也看不出半点笑容。陆景亨特别好奇,整天紧绷着神经,她都不觉得累吗?

每周一集确实很磨人,陆景亨看了看其他电视剧,没找到什么喜欢的,就把电视关掉。

关上电视,周围顿时冷清下来。陆景亨睡觉需要彻底的黑暗,他剑眉紧蹙,撑起身体要把权初若那边的床头灯关上。

那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根本不能入睡。

男人侧身靠过来,单手撑在她的身边。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很容易触到开关,却在触及的那刻,停住动作。

陆景亨低着头,深邃的双眸落向熟睡的人。她紧闭双眼,去掉那副黑色眼镜,整张脸的五官轮廓霎时清晰起来。

他手指轻转,拿起她那副眼镜看了看,很快放回原位。明明视力正常,偏要戴上这么一副眼镜,她这自欺欺人的做法,还真是……幼稚!

男人俊脸压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开她散下的长发。权初若平时不喜欢涂抹有特殊味道的东西,香水她基本不用,最多用一些护肤产品。

陆景亨盯着她干净的脸,目光搜寻良久也没找到什么瑕疵。她的皮肤白皙,血管处透着淡青色,如果只看外表,谁也不会想到,她今年有三十岁。

男人轻笑出声,眼底涌起几分笑意。权初若在他见过的女人里,算不上最漂亮,顶多算是中上,但她一副清清冷冷的姿态,哪个男人能喜欢?

但是陆景亨不得不承认,当初相亲见到她,就是因为她这个调调,他才会对她有印象。因为他觉得,娶个这样的女人回家,能够免去很多麻烦与纠缠!

果不其然,结婚一年多,她恪尽职守,严格按照当初的协议内容,没有提出过任何非分要求!

可她是不是也太过冷情了,难道当他陆景亨不存在吗?!

啪——

男人关掉床头灯,侧身躺回被子里,内敛的眼眸一片深壑。

第二天早起,权初若睁开眼睛,习惯性摊开手脚伸懒腰。她动作刚舒展开,蓦然想起什么,急忙收回手脚。

身边的位置并没有人,只有男人睡过的被褥凌乱。权初若蹙眉,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尴尬的脸色平静下来。

幸好他没在,要不然得多失态。可她习惯一个人,完全不适应有人闯入她的私密空间。

吧嗒——

浴室的门响,穿戴整齐的男人走出来。权初若听到声音,已经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好,表情恢复如常。

“早。”陆景亨看到她起床,语气如常的打招呼。

权初若拥着被子,沉声问他:“什么时候能装修好?”

“大概一个星期。”陆景亨站在镜前,将颈间的领带整理好,透过镜子恰好看到床上的人,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

“我妈对咱们最近的表现很满意,今晚让我们回去吃饭。”陆景亨垂下手,转身看向床上失神的人。

“今晚?”权初若想了想,道:“好吧,我会准备好。”

她说准备好,那意思就是,她会好好演戏,不会出纰漏。

陆景亨拿起车钥匙,转身前问她:“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

权初若摇头,盯着他睡过的被褥皱眉,“我自己开车去。”

“晚上见。”陆景亨并没多加纠缠,捏着车钥匙转身离开。

男人已经出门,权初若掀开被子下床,先把自己睡过的被褥折叠好,又瞪着陆景亨留下的被褥发呆。

权初若抿起唇,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把他睡过的被褥收拾好。虽然不愿意,但她忍受不了凌乱,尤其是她的卧室,必须一板一眼的整洁。

收拾好东西出门,权初若开车来到律师楼。今天算是比较清闲的一天,没有排期上庭,她也不需要绷紧全身的神经。

整个上午都在整理前几期的案件,权初若翻看着卷宗,想要从中找到突破。虽然那几场案件她都打赢,但她并不算满足,希望下次有同类案件,她能够赢的更加漂亮!

“权姐,您午饭想吃什么?”

助理宋雯推门进来,笑吟吟的问她。

时间过得真快,晃眼就到中午。权初若收拾好东西,道:“我下午有事,不回来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宋雯点头应是,目送她离开。

开车从律师楼出来,权初若也没什么地方去,算计着先回家吃饭,然后再去准备晚上去陆景亨家里的东西。

回去陆家的次数不算多,但每次回去,权初若都会精心准备好礼物,绝对不会失礼。

权初若将车停在院外,迈步往里走,“奶奶。”

权老太太正在院子里修剪盆栽,看到孙女回来,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那双锐利的眸子从她脸上一扫而过。

权初若弯腰瞅着她的盆栽,笑道:“送我一盆呗。”

“不送。”权老太太毫不给面子,直言道:“我的宝贝到你手里,就是个死。”

闻言,权初若不高兴的撇撇嘴,转身进屋。

客厅的沙发里,范培仪唉声叹气的坐着,情绪显然不佳。

“你怎么回来了?”见到女儿进门,范培仪蹙眉,道:“你先打个电话回来,妈妈好给你准备爱吃的菜。”

“不用,我不挑食。”权初若在她身边坐下,见她神情不对劲,“怎么了?”

“哎……”范培仪眼神发暗,“楚乔回来了。”

“那是好事啊。”权初若端起水杯轻轻吹凉,倒是没感觉惊讶。

“好什么?”范培仪忧心忡忡,只能对着女儿发牢骚,“你奶奶护着她,阿拓又不想离婚,可她一门心思要闹,你说这日子怎么过?”

“妈!”

权初若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阿拓的事情,你让他自己解决吧。”

“初若,妈不喜欢楚乔,那孩子跟你弟弟的性格一样,两个人都这么硬,怎么能好好过日子?”范培仪拉着女儿的手,语气充满担忧。

“当初夏嫣然你也不喜欢,硬是给拆散的。”权初若红唇轻抿,不小心踩到地雷。

“夏嫣然怎么能行?!”范培仪脸色一沉,声音立刻提高,“不要说我不喜欢夏嫣然,就是她的出身,我也不会答应。”

“我知道,”权初若无奈的摇头,道:“不看夏嫣然,就说她妈,你也不会答应是吧?”

“你这孩子,存心气我?”范培仪冷着脸瞪她,声音沉下去,“初若,如果你是妈妈,你也不会同意的。”

“妈,”权初若眼神动了动,揽住母亲的肩膀,“你和爸爸结婚前就见过一面,为了他,你至于这样吗?”

范培仪挑眉,目光渐渐平和下来,“有些人见过一面就忘不了,有些人见了一辈子也没记住。”

“……什么意思?”权初若蹙眉,显然没能理解她的话。

范培仪笑着望向女儿,道:“傻女儿,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

权初若茫然的看着她,却见范培仪站起身,唇角涌起笑来,“妈去给你做炸酱面。”

眼见母亲离开,权初若颓然的叹了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妈也开始说这种高深莫测的话,她完全听不懂。

须臾,权老太太拄着拐杖进屋,见到孙女正在发愣:“有心事?”

权初若挑眉,心情欠佳:“不告诉你。”

“切!”

老太太撇撇嘴,同她斗嘴,“不告诉拉倒。”

末了,权老太太转身走进厨房,自己找乐子去了。

“喂——”

权初若盯着奶奶走远的背影,低声嘟囔:“怎么说走就走。”她撅起嘴,烦躁的摘下脸上的眼镜。

她的心事已经有二十多年,全家人有谁不知道吗?!

中午的炸酱面很好吃,权初若难得回碗。吃饱后,她溜达到后面花园,来看她的宝贝。

“祸祸!”

权初若好心的拿来青菜,蹲在铁笼前喂食。可笼子里的小家伙,显然已经吃饱,对于主人的食物丝毫不感兴趣。

“又挑食?”权初若皱眉,盯着它恨声道:“真想把你吃掉!”

祸祸是只宠物兔,全身洁白的绒毛,只有两只耳朵和眼睛周围是黑色绒毛。它今年三岁,圆滚滚的小身子煞是可爱。

“他又走了。”权初若蹲在笼子前,一个人暗自低喃:“也不知道,他这次要多久才能回来。”

祸祸盯着主人递来的青菜,勉强张嘴叼进窝里,小口吃着。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权初若看到号码,笑着接听,“彤彤,有事?”

“权权阿姨。”廖彤的声音不对劲,含着几分哭腔,“我爸爸,生病了……”

权初若脸色一沉,立刻站起身往外走。

开车赶到军区医院,权初若快步往三楼走。她手里捏着一张条子,是特批后才能进来的凭证。

这间军区医院,平时并不接诊普通病人,甚至军区家属生病,也很难进来这里。

三楼的病房区很安静,楼梯口还有军警看守,避免闲杂人等靠近。

权初若把手里的条子递出去,立刻有人带着她走进病房。

病房面积不大,是单人间,设施齐全。躺在病床的人,面色苍白,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紧闭着,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首长高烧还没退,医生说晚上才能醒。”警卫员简单交代几句,转身离开,并且将病房的门关上。

部队打电话到家里,恰好是廖彤接的。她没敢告诉爷爷奶奶,直接打电话给权初若。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加湿器细微的响动。权初若站在床边,盯着躺在那里的男人,一颗心瞬间收紧。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缩回手。

医生说是高烧引起肺部感染,需要住院治疗。

权初若拉开椅子坐下,眼睛盯着输液瓶的液滴,整颗心都还在扑通乱跳。接到电话,然后赶到医院,前后她只用了四十分钟。在这四十分钟里,每一分每一秒,她的呼吸都透着恐惧。

廖彤表述的不清楚,权初若听到她哭着的话,整个人彻底吓坏了。廖凡平时大伤小伤不断,所以她听到孩子哭,自动的想象成他身负重伤的模样。

长长的舒了口气,权初若全身紧绷的那根神经,倏然断开,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整个下午,医生进来观察两次,并且给廖凡测量体温。他的高温逐渐消退,这是个好现象,人应该很快也能苏醒。

窗外的夕阳渐落,权初若守在病床边,一双黑眸落在他的脸上,心底的滋味复杂。好像有很多年,她和他都没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最后一次是在他妻子病逝后。

那时候廖彤刚出生不久,他守在妻子的灵柩前,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女儿。权初若还记得那天,天空飘着小雨,他站在灵堂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曾经她以为,那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可她等了一年又一年,看着廖彤从牙牙学语到懂事上学,却始终都等不来他的那句话。

那一年,她落进他的怀抱,男人温柔的笑容镌刻在心底。

他的笑,如同三月里最轻柔的春风,让人过目不忘。

权初若敛眉,望着昏睡的男人,心头酸涩。他给她最温柔的笑,却也给她最致命的伤。

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动容。

廖凡,你是铁石心肠。

兜里的手机一直震动,权初若不想搭理,直接关机。

“你什么时候来的?”

权初若抬头,只见廖凡已经清醒,并且要自己撑着坐起来。

“别动。”权初若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

廖凡听话的躺回去,嘴角涌起几分笑,“是彤彤告诉你的?”

“嗯。”权初若喂他喝了些水,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不那么烫了。

“吓坏了吧。”廖凡轻笑,俊脸隐约透着憔悴,“我说过不让他们通知家里,不过就是发烧,没什么大事。”

“发烧也会死人的。”权初若没好气道。

廖凡笑了笑,并没反驳。他看着窗外的天色,剑眉微蹙:“很晚了,你早点回家。”

醒来就赶她走?权初若沉着脸,心里也凉了半截。

“我不想耽误你工作。”眼见她垂下脸,廖凡犹豫着补充。

须臾,权初若提着皮包起身,叮嘱道:“我明早带彤彤过来。”

“好吧。”犹豫了下,廖凡才点头答应。

权初若拉开门出去,临走前交代勤务员几句。

病房的窗口前,廖凡侧身倚在窗边,直到权初若的车子离开,他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

“咳咳——”

勤务员将他扶上床,忙着去安排晚饭。

一路开车回到家,权初若提着皮包上楼。她边走边琢磨,似乎有什么事情没做,可又没想起来。

打开房门,家里漆黑一片,客厅里的开关都被拆除。她借着细微的光亮,往卧室里走,倏然间想到什么。

坏了!

权初若怔了怔,脸色大变。今天答应过要去陆家的,可她忘记的一干二净?!

摸出手机,权初若翻看刚才的来电,才发觉是陆景亨的号码。她急忙回拨过去,但电话无人接听。

这个时间,陆家肯定已经吃过饭了。她没回去,也没通知一声,没准又给自己惹来麻烦!

权初若抿起唇,转身要往外走,手腕竟被人从后面扼住。

“啊——”

黑暗中,有人迎面压下来,权初若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抵在墙上。

“你……在家?”

银色的月光洒进来,权初若惊讶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觉得心里松了口气。他已经回来了,看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为什么失约?”男人俊脸紧绷,看不出他此时的表情。

“有事耽误了。”权初若神色歉然,道:“这次是我的疏忽,忘记通知你。”

她被陆景亨压在怀里,下意识的伸手推他。可几次推搡,她都没能从他怀里挣脱。

忘记通知?

陆景亨盯着怀里的人,俊脸俯下来,在她身上轻嗅。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刺鼻,沾染上去很难去除掉。

“权初若,我们协议里怎么规定的?”陆景亨欺身上前,健硕的胸膛彻底将她压制住,不给她任何挣扎的空间。

“今晚的事情,是我违约。”权初若尽量退开,但她身后是墙壁,躲也没地方躲。

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让她全身紧绷。权初若冷下脸,道:“你放开我,就算要谈,我们也应该换种方式。”

“这样不好吗?”陆景亨低头,薄唇朝她靠近。

不好。

那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权初若只觉得面前一热,男人的吻已然落在她的唇上。

------题外话------

今天字数很多滴,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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