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严谨来说，是出奇的多
九哥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心里有些纳闷。
黑仔达在他的赌场不是一日两日了，点解这一次，会有留情的意思。
该不是见到这咩高进长得靓仔，就......
没理由！
九哥轻轻摇摇头，难以置信地苦笑几声，在脑海中立马就把这个观点给否决了。
在香江，靓仔靓女都不是咩特别稀奇的物种，只要有钱，九哥即刻就能让现阶段最红的电影明星心甘情愿站在面前。
虽然高进是比那些明星仔要帅气不少，但这不是黑仔达故意好言好语的原因。
要知道，黑仔达咸湿归咸湿，他不中意男仔，哪怕那男仔生得再好看。
也就是话，黑仔达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
更何况以九哥对黑仔达这一年多的了解，此人除了生活习惯不怎么好，返工老是迟到，动不动就请大架，时不时就脸红脖子粗，一言不合就爆出口问候赌客的祖宗二十几代......
但他手里确实有活。
如果话在黑市赌场上，论边个的摇骰子技术最好，九哥敢拿他赌场每个月的流水打赌，黑仔达敢称第二，没人敢跳出来说是第一。
换句话说：在黑市赌场里，黑仔达在摇骰子方面，就是鬼魅一样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的人，点解......
今晚话有些多！
不，严谨来说，是出奇的多。
举个简单的例子，前几日，一个叫咩陈金城的大叔跑过来挑衅黑仔达，话咩他就不信在香江，还有比他摇骰子更厉害的人。
话咩他赌术一流，不消十几年，他就可以成为咩世界赌王。
呃......
但凡当时在场的所有赌客晚笑了一秒，那都是对这位讲大话的大叔的不尊重。
黑仔达面对这样的狂妄自大之人，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黑而深邃的眼睛甚至眨都不眨一下。
就这么轻轻摇了一下骰子，缓缓扣在赌桌上，右手优雅一伸，没有一句言语，就......
杀得满口跑火车的陈金城落荒而逃。
点解？
大言不惭的陈金城大叔，连着猜了二十几次，一次都没有猜中黑仔达骰盅里的点数。
别说点数了，就是大小，他都不敢猜。
啊这......
人呀，还是要有自知之明，要知道有这么一句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九哥还清楚的记得，那一次，黑仔达几乎连嘴唇都没有张开过。
如同对付一个喝醉酒的赌徒一样，眼里连鄙视不屑都没有。
纯路人，他想玩就陪他玩，仅此而已。
为何......
这一次......
面对高进......
眼里不仅有了感情波动，还带着少许的欣赏。
英雄相见，惺惺相惜？
啊呸！
黑仔达算哪门子的英雄，顶多是个把骰子玩出花，比其他人稍微开悟早了一些，不多，也就一指甲盖那么大，而已。
至于高进......
九哥的头慢慢往右歪，细细打量了被黑仔达厚实背影遮住了的高进，忍不住默默点头。
这人，先不说他这身大佬出街的打扮和那处于上流社会上位者的游刃有余的气质，就是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修养，他......
点样都是一位英雄。
如果话，赌坛未来十年内会出现一位神一样的人物，那必定是高进。
别话咩话不要说得太早太满，要留有余地，不然......
九哥敢说这话，就根本不怕打脸。
再说了，打脸也不是打在他脸上。
十年后，他怕是早就在某一个山清水秀的乡下过着悠哉悠哉享受人生的日子了。
只不过，目前，他还是对这个不仅把他吓到了更把黑仔达逼得说了好多话的高进比较感兴趣。
如果有那么一种可能，他是话如果，这个高进和他右手边只知道嗑瓜子的鬼王达有相同的命运......
“喂，鬼王达，吃吃吃，就知道吃，头先我问你的话，点解，吃饱了有没有想到，快点话，这个咩高进，你是点样识得的，捡重点的说，不，还有几分钟，你可以稍微详细一点......”
九哥作为赌场老板，真是操碎了心，一方面他希望黑仔达把高进击退，赢回那赌桌上满满的一千万，让他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
另一方面，他又有些于心不忍，或者说是，他强烈的好奇心在作祟，在他心里的某一个角落，他是期待高进在五六分钟后将一千万变成四千万，走到他面前，和他赌一把，哪怕他可能会输。
就很纠结。
更让他无法淡定的是......
鬼王达吃瓜果的声音......
太难听了！
好似前世，不，往上推好几世，他都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呃......
他这些瓜子就是街市里最便宜的那一种，存放了好几年没人买只好清仓大处理那种。
啊呸！
现在是关注鬼王达吃了会不会有事的时候吗？
鬼王达倒是没察觉周小星那边有咩异常，他甚至连坐在他一个桌子对面的九哥都没怎么关注，他只是专心磕着瓜子，除了......
觉得这瓜子的味道与他平日吃的有些不同外，其他都会正常。
一开始，鬼王达是有所怀疑的，觉得这些瓜子可能是九哥买的便宜货，很快这个想法就不攻自破了。
九哥作为一间暴利行业的老板，平时接触的都是黑白两道有头有脸的人物，点解......
再有就是他吃得多了，就算瓜子尝起来和平时他吃得有咩不同，他都......
懒得计较了。
吃人家嘴短。
眼看着一半的瓜子都落了肚，鬼王达摸了摸一点点鼓起来的小腹，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他慢慢抬起头，不经意的甩了甩双手，打算休息几秒钟再继续吃的时候，九哥那歪着嘴说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丝毫没有提前告知的意思，害得他身体稍微打了一个小颤。
鬼王达脸上没有咩表情浮动，但他心里第一时间就炸开了锅，不停的骂骂咧咧：做咩，不知他刚刚吃了一轮，正在消化当中，不知要多注意......大吼大叫做咩，不知道保持情绪稳定对于一个拥有几十位小弟的人来说，有几重要......
一听到九哥问得还是头先那个问题，他骂爹骂娘的情绪稍微平复，深呼吸一口气之后，伸出右手抓起一把瓜子，安安稳稳放在面前。
讲故事，嘴巴除了说话之外，还要咀嚼些咩。
他刚才吭哧吭哧吃瓜子的时候，手和嘴没有闲着的同时，他的大脑也在想事。
在想他听过或者记得的传奇人物初次在历史大舞台上登场时都是咩样的场景，可不可以直接拿来主义......
奈何......
他之前都挂着训练琢磨中国古拳法，不是忙着打比赛拿奖金，就是翻阅各种拳法秘诀打算利用自己名气尚在的时候开宗立派......
对于看书......
恕他直言，有那工夫，他早就拿着一本香江小姐的杂志去厕所品味了，边兜......
正经人物传记的书他没怎么看，但报纸电视他是有看的。
只不过，媒体报道属于二次分享，又是需要盈利出人工的行业，那些文章节目，要有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要是把他看过的其中某一个人物的经历直接搬到周小星身上，那恐怕是......
要挨打。
九哥这人，一看平时的喜好就和鬼王达一样，他知道的，前者多半知道。
一旦被九哥发现他讲大话，那......
用不了明日比赛替他赚钱了，他能不能活着出九哥赌场，都不好说。
也就是话，他回答这个被九哥问烂了的问题，只有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实话实说。
别看电视里报道的咩历史人物，咩皇帝或者揭竿而起的起义领袖的出生多么不可思议，多么匪夷所思......
像是咩出生时天有异象，又或者在怀孕的人做了咩奇怪的梦，亦或者是生下来的那一刻有咩红光附身或者是紫气升腾......
一句话，那都是为了成事揾的借口，是为了吸纳更多的人。
在科技还不是很发达的年代，在人多就是力量的社会，这种说得上是迷信又不太像是封建思想的说法，其实都是一种统治人的手段。
没法子，只要是人，就会对传奇或者稀奇的人或者事物感兴趣，愿意去追随，乐于去崇拜，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有没有这些的存在，没人感兴趣。
大家都怕平庸一辈子，都想要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自己的名字，哪怕边上写着的是他自己可能会存疑的事情。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想要出位，就要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说辞。
这也是九哥点解对周小星的来历穷追不舍的原因。
点解不见他对他这个自由搏击比赛冠军，还是两届的鬼王达问长问短。
究其原因，鬼王达的故事不够离奇，他本身的能力和九哥所在意的有壁垒，再加上他不会赌钱，在赌场没咩出彩的看点，就......
既然九哥对周小星那么感兴趣，他也就不妨说一说，但肯定不是九哥心目中的某一个传奇话本。
本来嘛，他和周小星的相遇就极其普通，不就是一个出来散心缓解赛前压力的自由搏击冠军遇到了大半夜不在屋企睡觉而一个人轧马路，不是，高速公路，海边的高速公路的后生仔。
平平无奇，仅此而已。
硬要说有咩特别的，值得为后人道，或者是有让人在茶余饭后聊上几句的，那恐怕就是这个孤身一人的后生仔，长得比电影里的男明星还要帅，简直可以直接拉去拍电影那种。
鬼王达按照之前的速度嗑了两三粒瓜子后，隐隐察觉到九哥急促的呼吸声，赶紧放下手中剥开了一半的瓜子，将他头先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完完整整说给了后者听。
一分钟过去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鬼王达右手手心里的瓜子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愣在原地，再来个几分钟，他的手臂估计是要发麻了。
啊这......
几个意思？
九哥之前接二连三的想要知道周小星是点样来到他的赌场的，是如何和他认识的，这下好了，鬼王达都毫无保留说完了......
轮到九哥不出声了。
就很无语！
是他表达不够清楚？还是这故事太过平常？亦或是他说漏了咩，导致前后逻辑不通，以九哥那比不上他的智商，还需要时间消化？
不管是鬼王达料想的哪一种，比五十九秒还要长的一分钟过去了，九哥就算没有听明白......
多少也该有个反应。
就这样愣在这里，他们大眼瞪小眼，总不是事！
鬼王达微微张了张嘴，想说些咩，最终没有说，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就算是九哥人比较蠢笨，相比于其他人，他需要更多的时间理解他所说的话，那也不应该呆若木鸡......
九哥这样，他都不好意思继续嗑瓜子了，这多耽误事。
鬼王达望着塑料盘子里的那一多半瓜子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在纠结要不要立刻伸手，在九哥没有注意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倒入他的口袋。
瓜子一旦到了他的身上，任凭九哥点样发呆扮傻，他都等得起。
鬼王达好不容易打通了他心里的几道道德法律防线，就要渐渐抬高他的左手，本来是右手方便些，奈何右手就在九哥的视线下，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还没把手移到瓜子盘的上方，啪一声，桌上不由控制的动了一下。
还用想吗？
九哥拍桌了。
他这习惯，一个月了，还没改过来。
上一次右手包炸成刺猬模样，不记得了？
鬼王达反应飞快，在九哥收回手的瞬间，不耽误一秒钟时间，缩回左手，握紧右手，眉毛一挑，鼻子一抽，嘴角一扬，礼貌而不失优雅的笑容就出现了。
别问他是点样做到了？
有一种能力叫人的潜能。
就像鬼王达前几日看过的新闻，话咩细佬哥被压在公交车下面，身材普通的父亲想都没有想，伸出双手，一咬牙一使劲，破天荒的发挥出了洪荒之力，抬起来公交车，救出来他的仔......
刚开始看到这离谱得不能再离谱的报道的时候，鬼王达嘴里的公仔面都喷，不，飙出来了。
心里猛地吐槽：这样的新闻都有，那边记者也是闲的，没有新闻可以不写，写些天气预报或者是电视台的节目预告也好，至少这些都是真的......
现在，他在九哥面前反应如此之迅速，之完美，令得他不得不信。
九哥一早就听明白了鬼王达的话，他之所以如雕塑一般石化，不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去推敲后者说话的真实性，而是......
在观察。
他在看鬼王达说完这话之后的反应。
没法子，鬼王达说得太过日常化，就像是心情不好出街之后就捡到了一件宝贝一样，既没有趣味性又不具传奇色彩......
如同喝了一杯白开水一样，除了解渴，没有其他作用。
这话肯定是真的，用不着花时间怀疑，九哥现在想知道的是，鬼王达还有没有话要说。
也就是说，他所听到的话，是不是经过鬼王达删减之后的。
添油加醋不太可能，掐头去尾，这里漏一点那些缺一角，倒是可能。
一分多钟过去了，九哥使出来他在电影里看到的所有侦查技能，愣是没有发现鬼王达还有咩没有说出的话，就是意犹未尽的样子都没有。
除了那一脸馋瓜子的模样和想要把盘子里的瓜子占为己有的别有用心。
破案了！
九哥可以以黑仔达摇骰子的功力打赌，鬼王达在高进身世的事情上，没有骗他。
而且从他一门心思挂着吃东西，半点没有朝赌桌那边看，丝毫不关心高进赌钱输赢来看，高进根本不是鬼王达的表弟。
这就是一个说辞而已。
理清楚了这一切，九哥洋装如梦初醒的样子，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桌子，借此缓解他愣了大半天的尴尬。
别误会，他不是一个动不动就拍桌子以示自己情绪的一个人，他目前就是需要一个台阶。
正好在鬼王达面前拍个桌子，不足为奇。
再说了，此桌子非彼桌子，早就不是一个月之前那张实心的桌子了。
这是铺了桌垫的桌上，拍起来感觉不到半点疼，但气势立马就上来了。
见到鬼王达如他预想中的停下手里吃瓜子偷瓜子的行动，他嘴角微微往牙齿边一收，接着用手摸了摸喉咙，扮作清嗓子的动作，顿了一声。
“呃，鬼王达，还有其他的吗，比如高进识不识得赌钱，他除了话要投资精英中心之外，还话了咩？”
这很重要！
鬼王达之前说的咩高进一个人在海边闲逛，见到他的车后就立马招手，说了些咩有的没的的霸气的话，那都是无效信息。
最关键的是，九哥现在问的这两个问题。
前者可以话给他知，高进的赌术到底如何，这直接决定了等阵和他赌钱的时候，九哥采用咩策略。
高低也是四千万的筹码，高进真要是做到了，用不了一局，他的赌场，他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要被这人赢去。
巧了，这么一算，他这一年多来，不管是经营赌场赚来的钱，还是通过赔偿协议获得的高额赔偿金，又或者是他跟着黑白两道人物投资的一项普通市民接触不到的项目而赚的钱......
不多不少正好四千万！
细思极恐！
所以说，高进一开始提出的四千万，不是他随口一说......
啊这......
高进等阵是要和他一局定输赢？
让这一扑成为他的代表作？
没有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九哥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看黑仔达和高进说话，还觉得只是两人之间赌桌上的聊天......
如今再看......
是他大意了。
很明显，黑仔达应该早他一步看清了高进的意图，想要借此机会，使出他的拿手绝活，让后者知难而退。
毕竟九哥赌场关门了，他再想要揾到一个人工还不错，又时时刻刻受人尊敬的工作，太不容易了。
九哥还记得，黑仔达前几日刚刚提出要加人工，话咩屋企的细佬长得太快了，开支不太够用。
怪不得......
他今晚如此多话了。
表面上是为了他九哥的赌场，不许有人轻易滋事，实际上，是为了他自己。
有这样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人只有在拼命保护自己的时候，才会全力以赴。
一般来说，用尽全力去做一件事情，只有对方不是强到恐怖那种，其结果基本都很圆满。
当然，这都是电影里呈现出来的画面，至于现实生活中，是不是如此，那要另说。
就像九哥现在一想起四千万，他全副身家的四千万，有可能悉数离他而去，他就止不住的发抖。
四千万，那可是他辛苦了一年多，接近两年的成果，晚晚不敢睡个安稳觉，日日都要做些他不中意的打麻将送钱的事......
五六分钟后，一个不好彩，就有可能一分钟，不，一秒钟就成了穷光蛋。
这不是没有可能！
他是赌场的老板，这几百个日子里，他见了无数有钱佬短时间内失去了所有，他当时还笑话他们，话他们话该，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如今......
他极有可能成为他们其中一个......
是去跳楼还是去到处借钱还是去卖老婆仔女......
这些他都不会选！
跳楼，他怕高！
借钱，没钱的时候借钱最难，他一个让不少输得底裤都不剩的人签了不菲赔偿金协议的人，这种道理他怎么不懂！
卖老婆......
他还没沟女，去边兜卖？
也就是话，他真要是输了，他连退路都没有！
太残酷了。
九哥不由得低垂下头，鼻子里有了一股酸溜溜的疼痛感，不强烈但心酸。
高进的赌术，在他目前看来，至少是比洪光要强，但有没有黑仔达厉害，就要看接下来四五分钟的较量了。
九哥头先还有些想要和高进过一招，但他现在只要一想到四千万，就......
所以，他第一个问题，也就是高进赌钱的能力到底如何，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以至于他原本还对高进的投资理念有咩想法的，目前是一点，不，半点兴趣都没有了。
有钱，自然可以跟着大佬投资，分一杯羹喝，没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不仅仅是发生在历史课本上，在五六十年代的香江，时有发生。
只是这个年代，大家不是忙着生就是忙着活，边兜还有如此的雅致闲情逸致去写诗，还是反映社会现实的那种......
人人自顾不暇的年代，活着就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