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你可想好了？！”
北倾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一字一顿，别有深意的说道。
小月一愣，抿了抿唇，久久无言。
北倾也不急，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小月缓缓抬起头来，哑嗓道：“主子，奴婢也曾快乐幸福过，奴婢的家中虽不富裕，但一家三口过得很开心，好景不长，奴婢的娘病了，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可还是没留下娘的命。”
“奴婢的娘走了，那时候奴婢七岁，一年后，爹再娶，都说是有了后娘，便有后爹，后娘生下小弟弟后，家中便再也没有我的位子，有了小弟弟，家里更穷了，有一天，我从山上回来，见后娘在煮米，好几年了，家里终于吃上了米。”
“在吃饭之前，我爹让我去镇子上的一家酒楼送柴火，我按照我爹给的地址，背着一捆柴火去了镇子上，那家酒楼真大啊，天还没黑，便如此的热闹，到处挂满了红绸，看得我眼花缭乱的。”
“进去了之后，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捏着我的下巴说：虽然年龄小了点，但瞧着底盘不错，养两年再看看……”
说到这里，小月已然泣不成声，哽咽的厉害，语不成句的低声呜咽。
北倾侧首，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即便小月未说完，她也猜到后来发生了什么。
平复了一会，小月接着道：“我那时候小，什么也不懂，但是也经常听村里人讲过，我知道这个酒楼不是好地方，更不是爹所说的酒楼，而是……而是青楼！”
亲爹把自己卖去青楼，这种感觉，恐怕，无人能体会吧。
北倾看着小月咬着唇故作坚强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
虽然她不曾经历过，但想也知道，当时的小月有多么的绝望吧。
是，北倾所猜不错，小月在知道所有真相的那一刻，绝望的忘了反抗。
*
“带下去吧，先好生养两年再看，希望老娘的五两银子没白花。”
五两银子？
“漂亮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五两银子？”
漂亮女人许是被捧得高兴了，咯咯一阵笑，“小丫头片子小嘴还挺甜，老娘虽然爱听你叫漂亮姐姐，不过，我可不是姐姐了，你得叫我妈妈。”
“至于五两银子，当然是老娘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你喽。”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爹是让我来送柴火的，对，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抓住她，别让五两银子跑了！”妈妈的话落下，便有两个汉子一左一右控制住了小月。
“弄错？怎么会弄错，你是叫肖月吧？”
“我……”
“那就没错，小姑娘，家你是回不去了，你爹把你卖到了我盎然楼，送柴火？嗤，单纯的小丫头。”
妈妈踢了踢脚边上的小堆柴火，“就这么丁点柴火，够我们盎然楼使吗？你呀，你是被你爹诓了，你爹让你来送柴火，是让你自己送上门，啧啧，你爹也是够狠的啊。”
小月不敢置信的摇头，小脸刷白，奋力挣扎着，“你骗我，我爹是不可能卖我的，不可能……”
“那我问你，你家今儿个是不是吃白米了？”
想到后娘煮的香喷喷的白米，小月顿时安静了，眼底漫上绝望。
“那米，是老娘给的，五两银子加两袋白米……”
五两银子加两袋白米，她爹就把她给卖了！
这时候，一阵咕咕声自小月的腹中响起。
妈妈微愕，“你爹连最后的卖身饭也没给你吃？”
小月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耳边不断回响着妈妈微愕的声音——你爹连最后的卖身饭也没给你吃？你爹连最后的……
“小丫头，那是你亲爹吗？妈妈我在风月场所打滚了也有近二十年了，见过不少狠心的爹娘，而你爹当属其中之最！”
妈妈摇头叹息，眼睛里蒙上一层同情，同情过后也就没事了，正如方才所言，她在这一行混了这么多年，心肠早已硬的不像话。
在盎然楼，被同情的姑娘有的是，她要是这个帮一把，那个不忍心，她这盎然楼也就不用开了，直接开慈善院得了。
“好了，你也别一副天塌下来的绝望模样，妈妈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天打雷劈之人，你这小丫头还这么小，好生待在这养两年，我会派个人教你一技，怎么说在我这也能吃饱饭，你就安心待着吧。”
*
“岂有此理，天底下哪有如此狠心的爹，良心被狗吃了吗？”
北倾气得拍桌子，小几上的零嘴儿震了震，洒落出来，绝美的俏脸上，满是愤慨。
以前这样的桥段，她只在电视上以及书上看过，来到这里之后，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的她，不曾真正的遇见过。
没想到，小月……
思及此，北倾看向小月的目光充满了怜惜，被亲爹卖去青楼，五两银子和两袋白米，就把自己的亲闺女给卖了，这还是亲爹吗？
更过分的是，竟然在最后，也不曾让她吃上最后一顿卖身的饭！
后娘煮白米，她爹竟不曾让女儿吃上一口卖身得来的白米！
这已经不是爹了，是畜生啊！
小月抹了把眼泪，笑着看向北倾，“主子别生气，小月是个有福的……”
然后将她怎么逃出盎然楼，又如何被人贩子给拐了的情形道出。
说来也巧，盎然楼虽是当地最大的花楼，在当地极具盛名，但内部却是分割的厉害。
盎然楼在当地开了多年，最开始的东家是欢场中人从良出来后开办的，待原东家老暮垂垂后，便出手卖给了当时楼里的两个欢场女子，其中一个便是买了小月的妈妈。
两人同时从良，致力经营盎然楼，多年过去，原先的好姐妹因各自的利益问题，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摩擦。
日积月累之下，两人的矛盾越发的大。
终于，在小月进楼后的一年后，爆发了。
当时小月还是个没上牌子，正处于楼里培养的花苞，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那天晚上，她准备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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