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谣惊道:“爹......爹爹,你真有此意?”
“这个自然,我愿尽心辅佐少盟主,把乾国皇帝和那奸相黄纨都翦灭了,让我大广王朝坐拥天下。”
陆不异话语间仔细盯着张予之,细细观察他反应。
张予之早料他会有此举动,恭声道:“陆大人一番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不敢坐享其成。”
“依在下之见,当务之急,一是夺取宕城兵马大权,二是防备王化仁阴谋......他在朝廷乾门司有人,可能会调动界玉关兵马前来征讨......”
陆不异打断他道:“此事他已与我讲过。他劝我发兵攻取延阳郡,与琰国大军两面夹击直取界玉关。你要说的是不是这件事?”
“正是!”
陆不异随即缓缓说道:“我与王化仁乃旧交,只是不想他隐藏得如此之深。多年来,他帮助过我的地方不少......”
“此次在定远城中,又向我全盘托出实情,说得情真意切,甚至已将性命交与我。若不是看在往日情面,我定一刀杀了这琰国奸细。”
最后又说:“你放心,我造反归造反,却决不会做那引狼入室、为天下人唾骂的汉奸行径。”
张予之闻言,大受感动,一再表明自己只为止战而来,不愿接受皇位。
陆不异见他乃是真个不愿做皇帝,也不多劝。只有陆云谣不明就里,暗暗为张予之可惜。
张予之趁机再道:“自古稳坐天下者,仁义待民,好善止杀,乃得四方臣服。陆大人世之豪杰,只盼以苍生为念,约束军队。他日争雄天下,民心所向,实为莫大之助力也。”
“少盟主仁义为怀,真乃俊杰之才。张盟主一世英雄,后继有人矣。”陆不异先是赞叹了一番。
随又起身道:“少盟主说军队劫掠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起事纷乱之时,各方来投,难分良莠,难免如此......”
“我多次下令,整顿军纪,不过仓促之间难以全部执行到位。少盟主且宽心,陆某绝不会让大广百姓再受乾国治下那般苦楚。”
张予之见他毫不掩饰,乃是坦荡之人,当即俯身下拜道:“我为百姓谢过陆大人。”
陆不异赶忙扶起他,“少盟主不必行此大礼。我尚有一事请教,石匣宝经与神兵图当真在少盟主手中么。”
“此是我盟中叛徒万尽贤的诡计,他明知广成郡造反的不是我,将计就计编造谣言,只为让天下都来此间寻宝,引发混乱,叫广成郡成为众矢之的。这一节还请陆大人明鉴。”
陆云谣帮着解释道:“爹爹,他真的没有什么宝物,我也可以作证。”
陆不异点了点头:“我料也是如此,近来城中多了不少可疑人员,想必是为了夺宝而来。”
张予之又将王化仁炼制阴尸之事相告,让他有所防备。
陆不异应过了,即命罗定五去城中传唤胡水云与舒天宝,自己则于军中设宴款待张、柳二人。
席间,陆不异屡屡问起柳青生有关归弢之事。张予之听了,帮着在一旁,也是极力夸赞起归弢来。
对方听得归弢人品才干果如传言中一般,乃是越听越满意,越听越欢喜。
直言道:“我有意将小女许配给你们家大首领,以结秦晋之好。日后不分彼此,共取天下。”
陆云谣“噗”的一口水喷了出来,愠道:“爹爹,你莫不是喝醉了?”
陆不异一挥手:“哪有,爹爹的酒量你还不知道么,我可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归弢公子人中龙凤,你们一对佳偶,我看必然是琴瑟和鸣啊,哈哈哈。”
“哼,你也不问别人愿不愿意。就是他愿意,我也不愿意!”陆云谣十分气愤。
说完看了张予之一眼,见他似乎也有不肯之意,心中底气足了不少。
陆不异脸色一沉,压着声音道:“柳大人在此,你这野丫头休得胡说!明日我就修书一封请他带回启临城,归弢公子乃识时务之俊杰,必然应允。”
陆云谣头一次见爹爹这么呵斥自己,又是害怕,又是委屈。眼中噙泪,将脑袋撇到一边,也不与他多说话了。
看她这样子,陆不异又有些心软起来。
“丫头,爹爹这可全是为了你好......”
“如今两方结盟,当着柳大人,我也可以敞开直说。爹爹坐拥四郡,你嫁给归弢,我们两家便是亲如一家。日后我助他当上皇帝,你贵为皇后,母仪天下,难倒不好么?”
张予之却忍不住了,当即道:“陆大人,依我所知,弢兄已有心仪之人。这门婚事,我看他不会同意的。”
“那又如何,大丈夫做事,怎会拘泥于儿女情长。只要他尚未婚配,便可娶我女儿。他要是喜欢谁,日后纳妾便是。”
陆不异语气神态间截然冰冷,转变得毫无征兆。
张予之猝不及防,此人变脸跟翻书一般,很难把此时的他同刚才又亲近又热情的那个陆不异联系起来。
陆云谣抹了抹眼泪,看着张予之,明白他是为了于婉儿才出言阻止。只有自己犹如一样货物,没有人真正关心她,不由得更加难过了。
大哭着对陆不异道:“你就知道纳妾,娘亲......娘亲就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你......你放肆!”陆不异脸色铁青,勃然大怒,就要伸手扇她。
陆云谣把身子一挺,针锋相对。
他的手停在半空,犹豫之际,终是不忍,两只眼睛只是死死地瞪着女儿。
柳青生见气氛不妙,拱手施礼道:“陆王爷,此事尚需从长计议,还请多给郡主一些时日考虑......大首领有几句话,令在下见到了少盟主,务必告之,请恕我二人失陪片刻。”
陆不异点点头:“柳大人请便。”
却是一眼也不再瞧张予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