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横,三鸿郡有归弢在,自己何必忧虑。
留在这里,说不定会被他们当成人质,胁迫义军。反正迟早是个死,不如现在就拼了,免受日后侮辱。
忽地向窗外大喊一声:“是谁偷听!”
杨道南本就精神紧张,这一声喊,吓得他急忙分神看去。
好机会!就趁现在!
他运气于掌间,使劲全力,飞身打向朝隍纨。
对方不见他有此一举,吓得面如土色,魂飞天外,眼看难逃一死。
张予之心头狂喜,大仇就要得报,此刻纵死无憾。
蓦地隍纨背后屏风一破,闪出二人。张予之眼见飞来一掌,与自己对上。
当下瞧得真切,出掌的竟是冷子锋!
这幻悲掌曾重伤陈继和四叔,他怎么也忘不了。
还好今时功力不同往日,又学会了云龙九现掌。这一掌双方都不退让,堪堪打了个平手。
另一人此时贴近身来,趁他空门大开,飞起一脚重重踢在胸口上。
张予之“哇”的一口鲜血吐出,仰面摔倒在地。
这起脚的人正是参壁校尉风四柳,看家本领龙蛇飞铰腿。
这门功夫本是盘曲连环、十分矫健灵活的一路腿法,在他使来却招招阴损毒辣,擅长攻击敌人下盘要害。
张予之被他踢得这一脚,胸口疼痛欲裂,无力反击。
心如乱麻,冷子锋不是被揭穿了么,怎么还在此地?
事情必不简单,乃顺势装作晕了过去。
杨道南惊魂未定,被他使诈得逞,冷汗涔涔。
顷刻回身,护在隍纨身前。一下瞧见冷子锋在此,大惊道:“你这叛徒,莫非伙同张予之行刺相爷!”
“是谁伙同逆贼行刺,还不明朗么?”冷子锋冷笑一声。
风四柳径直来探张予之鼻息,禀道:“相爷,他晕过去了,要不要杀了这小畜生。”
隍纨飞快拍着胸脯,喘息不定:“这小子冥顽不灵,照旧关去屋子里,日后有他受的,呵......”
“属下明白。”
杨道南心神不定,见冷子锋在自己面前一改常态,风四柳也跟着他装腔作势,不像平日里那么恭敬了,知道不妙。
当即下跪道:“卑职该死,中了小贼诡计,请相爷恕罪。”知隍纨生性多疑,这一趟是有的受了。
隍纨冷冷道:“你起来吧。”
杨道南汗流浃背,不敢起身。
“冷子锋与王化仁串谋,是我授意的,你不要怀疑他。”隍纨一面说,又任由他跪着,“哎,我毕竟老了,也不知道谁才是叛徒......”
这后半句,才是重点。
张予之这才明白,原来隍纨一直知道王化仁的王爷身份,只是故意没有打草惊蛇。
杨道南此刻如芒在背,战战兢兢。
手下五尉中,冷子锋最会来事,深得己心。没有隍纨撑腰,他安敢在自己面前摆脸子。
更令他心惊的是,打入敌国内部这么重要的事,相爷已经绕开了自己这个乾门司统领。
心下不甘,禀道:“卑职......尚有一事不明,石匣宝经如此重要之物,冷子锋为何要将消息透露给琰国。”
冷子锋知他不怀好意,一脸的理直气壮,说道:“此是相爷为了让我取信于王化仁,获知琰国内部机要,有意透露给他的。谁知宝经早已失窃,倒叫我在王化仁那里好一番解释。”
“姚奔却还在队伍里!”杨道南脱口而出,下意识瞥了一眼隍纨,见他面露不悦,马上就后悔了。
“生死有命,他躲不过,是他本事不济。”冷子锋振振有词,一脸得意之色。
“而且正是因为队伍里死了一个乾门司校尉,王化仁虽没抢到宝物,也未过多怀疑于我。姚奔为大局而死,死得其所。况且他与陈继是结义兄弟,谁知他是不是也心向反贼,如今看来,他也是该死。”
杨道南心头火起,又不敢发作。石匣宝经就这样被拱手送人,姚奔也早成了弃子,想及自身处境,越加害怕。
铁着脸,再次追问道:“那你为何又要杀陈继?”
“据我所知,你当时并不知道陈继已反,乃无端痛下杀手,还直言自己已投靠琰国,日后不失封侯之位,你待作何解释!”
“杨大人,你怎么还拿这事在血口喷人,还好事实情况我早一五一十对相爷禀明过了。”
冷子锋不慌不忙,白了杨道南一眼。
“当时陈继相助反贼,我确实不知,杀他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他活着离开庄子,王化仁定知我身份将会暴露,我对其还有何价值可言,如此岂不前功尽弃?”
“还有,我杀陈继一番话,乃是特意说给游贯听的,因此他们愈加对我深信不疑,这样我才能全力为相爷效力。你休要以此来污蔑我!”
张予之听了,在地上不禁气得发抖。
“你首鼠两端,蒙骗相爷,不足为信!”杨道南犹不死心道。
“陈继大逆不道,你难道要为他做主!”冷子锋大喝起来。
“好了,你们不要争论了。”
隍纨轻声说了一句,房内立刻安静下来。
“道南,我叫你去三鸿郡,曾叮嘱你,招降不了归弢,就杀了他,你如何没办到?”
杨道南慌忙解释起来:“只因归弢身边高手众多,卑职难以得手。”
“大人泻瀑金刚拳天下无敌,竟会失手?莫不是手下留情了!”
风四柳插话道,语气咄咄逼人。
“有陈继前车之鉴,谁知道你包藏的什么祸心......”
杨道南受他奚落,青筋暴起。相爷定受冷子锋蛊惑,已不信任自己。风四柳一向卑躬屈膝,如今抱上了冷子锋的狗腿,也敢在此大呼小叫。
这厮见风使舵,落井下石,十足小人行径,恨不得立即一拳打死了这畜生。
喝道:“风四柳,你什么意思?我对相爷一向忠心耿耿,你竟敢在此挑拨离间。”
风四柳针锋相对:“我什么意思?张予之胆敢来行刺相爷,若不是我和冷大人在此,后果不堪设想。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