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道:“蒋大人,这批财宝,不应由我做主。你们要干大事,正可以拿去招兵买马。”
“殿下!”蒋青松声音低沉,颇感意外。
傅林成严词拒绝道:“予之贤弟,这大笔钱财是恭王留下来的,理应为你三鸿郡所用。傅某得蒋大人青睐,已是诚惶诚恐,岂有再拿钱财的道理。”
张予之坚定道:“傅大哥一行冒险救我,云天高义,远非钱财可比。小弟感激不尽,本无以为报,得蒋大人推重,忝为作主,以财物相赠,已是愧颜,还望傅大哥不要嫌小弟浅薄才是。”
傅林成忙道:“贤弟言重了,傅某岂会不知你一片真心,只是这钱财我断不能取。”
“不,财宝只要是用在正道上,就是用得其所,我们同心所向,何分彼此。再说运送财宝不易,三鸿郡离此甚远,一路上难保不出意外,若为朝廷所夺,反而糟糕。”
傅林成无论如何,还是拒不肯受。
赵南星此时站了出来:“我倒有一个折衷的法子,可以两全其美。”
“什么法子?我们各拿一半?”周千里迫不及待问道。
“千弟,又说痴话!”
赵南星忍住笑,说道:“少盟主执意将财宝赠予傅兄弟,介水村就收之何妨。”
“不、不。”傅林成才听一句,就立马摇起了手。
“赵大侠,你就是这法子,让我们硬拿?”周千里面露难色,嘀嘀咕咕。
“周兄弟且不要急,听我说完嘛。”赵南星继续说道。
“傅兄弟,我问你,介水村起兵造反,所需粮饷器械、马匹辎重等物,是否充足?”
不等傅林成说话,唐闲就道:“我村地寡人微,无甚物产。虽打下县城,得来的钱财大多分给了贫苦百姓,现下所有的盔甲兵器,勉强只够百人所用,良马更是匮乏,剩下的兄弟还是穿着棉衣布甲,拿着竹枪镰刀之物。”
傅林成赶忙道:“这个不要紧,我们可以再打几个地方。”
“据我所知,你们接下来如往东,是耒县,但那里兵精粮足,城墙高大,轻易间难以拿下。往西是资阳县,那里山区广袤,却是贫瘠之地,一时攻之无益。往北则是正朔县、光野县,两县紧邻庆元城,此城是要地所在,兵强马壮,一有战事,官兵便会飞驰来援。”
赵南星说话之间,面色沉稳,胸有成竹,傅林成猛然听得呆了,敬佩道:“确是如此。”
“往南是参县,此地产铁,颇为富足,但豪强甚多,手下又养着大批地痞打手,随时可以武装起来,与官府结队作战,也不是易与之地。”
赵南星故作停顿,对方几人知他用意,都没有说话。
张予之更是听得入神,不想三叔竟对彼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
“傅兄弟虽然善战,所行之事也深得人望,但周边已尽是难啃的骨头,想要打下来,无异于猴嘴里掏枣、狗嘴里夺食,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你们离皇城又仅一郡之地,动乱稍大,朝廷大军立刻来攻,届时兵微将寡,如何抵挡?”
傅林成听了,当即下拜道:“某原以为赵堂主只是出言相劝,听君一席话,才知您深谋远虑,切中要害,所说无一不是傅某所虑。傅某斗胆,请赵堂主指点迷津,助我乡民。”
“岂敢!”
赵南星连忙扶起他,“赵某不才,妄言一二,不敢说是指教。赵某的意思是,朝廷失却你区区一县,并不至于发兵亲征,只会加紧催促地方平反。我们便可以利用这笔钱财,贿赂周边县府官员,斡旋时日。期间往南重金结交参县豪强和地方官员,大量购买生铁,秘密打造兵器,趁其不备,便可一鼓作气攻下参县。”
周千里击节赞道:“这个法子好,肉包子打狗,到时连狗带包子,全拿回来。”
“打下参县后,再交好当地越人,还其田屋,予其财物,如此可站稳脚跟。届时当广募健儿,精练士卒,向北以拒官兵,向南以征领土,发兵尽占南方之地,除去后顾之忧,那时方可与朝廷分庭抗礼,一争高下。”
傅林成神采大盛:“赵堂主审时度势,运筹帷幄,此话真令傅某有拨云见日之感。”
“三鸿郡声势日渐浩大,这笔钱财送去,于其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美,对介水村而言,却是有雪中送炭之义。少盟主与傅兄弟都是重义之人,现在就让你收了财宝,待大事一成,再想法还与三鸿郡,岂不是两全其美?”
凤英显得极为赞成:“这样最好,就当我们欠三鸿郡一个人情,到时十倍回赠,有何不可,说不定还能传为千载佳话。”
张予之也附议道:“三叔把利害关系都说清楚了,傅大哥何必客气,就当为父老乡亲收下这些财宝吧。况且来日方长,我们两方结为盟友,同气连枝,更不必见外。”
傅林成看着几人,慨然道:“既然如此,我却之不恭,就将这些钱财运回去,日后三鸿郡有用得着傅某的地方,必竭尽全力以报。”
赵南星看着他二人,不禁微微点头。
傅林成随即道:“赵堂主方才指点,傅某必牢记在心,步步为营行事。”
张予之眉开眼笑:“好了,傅大哥终于同意了,就这么办吧。蒋大人,一路还要劳烦你们。”
“多谢殿下,蒋某无有劳累。”
张予之又问起赵南星:“三叔,你打算几时去三鸿郡?”
“不了,我与傅兄弟一起,就在两郡边境起事。”
赵南星说得斩钉截铁,一口回绝,听得傅林成也是一愣:“赵堂主此话当真?”
“大丈夫绝无戏言。”
张予之乃是大惑不解,原以为他定会去三鸿郡,故此一直不曾急于问他,现在急了道:“三叔怎么也要留下来?四叔、六叔、九叔可都在启临城。”
赵南星一是大为欣赏傅林成,见他豪气干云,不过一面之缘,就不惜冒险来京城营救张予之,两人虽隔着年岁,一路上早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乃是有心要助他成事。
二是心念天下大势,要尽快在东部地区拉起一支义军,以应对日后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