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连四赶忙抱礼:“骆姑娘的师父于我有恩,大家何必见外。”
段小白听他们说着,忽然眼皮一沉,昏了过去,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眼看他的腹部还在浸血,时间一长,必有性命之忧。
随即加快了脚步,直走了小半个时辰,吴连四指着前方:“我的屋子就在里头,待会进去先给少帮主敷上伤药。”
树林之中,几间木板屋内隐隐燃着灯火,附近传来小孩嬉笑打闹之声。
众人走近,只见屋前空旷之处,十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玩耍追逐。
孩子们看到吴连四,都纷纷围了上来。各间屋子中听到响动,又跑出来十余个孩子,围在一起七嘴八舌道:“吴叔,你怎么才回来?”
“这几个人是谁?”
“你们身上怎么湿漉漉的?”
吴连四俯身抚摸着众孩童:“大伙乖啊,这是吴叔的朋友。你们都吃过饭了没有?”
“虎子,快去拿金疮药来。”
大家将头点个不停,一个个子稍大的男孩风也似地跑进屋里去讨了金疮药,按吴连四的吩咐,给段小白敷上。
张予之看着这群孩子,个头高矮不一,其中竟还有几个断了手脚的,拄着拐杖在走。
年纪上看,小的只有三四岁,最大的就是拿药的虎子了,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
虽然个个穿着粗布衣裳,但都整齐干净,一个个胖头圆脑、无忧无虑的。
不禁奇道:“吴大哥,你这里怎么这么多小孩?”
吴连四语气一沉:“说来话长,他们都是孤儿,是我这些年四处捡来的。本想找人家养了,又担心得不了善待,故此弄在一块,互相也有个照应。”
张予之霎时明白吴连四为什么要偷东西了,小声说道:“你去偷东西,就是为了养活他们?”
吴连四苦笑着点了点头:“不怕公子笑话,我平常打鱼为生,吃紧得很。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干点偷摸的勾当,实在难以为继。”
张予之感动不已,这乱世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无家可归的孤儿,能碰到吴大哥这等好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又后悔昨天买小白时还在跟吴大哥讨价还价,还以为他是个奸商盗匪,原来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群孩子们。
现下只可惜盘缠没有带在身上,要不然一股脑儿都想送给他。
骆萦怀此时被一群小孩簇拥着“漂亮姐姐”叫个不停,红着眼眶抚摸着他们,对吴连四说道:“难怪师父要帮助你,他对你定是钦佩得很。”
吴连四在孩子面前已没了那份精明的劲儿,粗糙干燥的脸上泛起憨憨的笑容,连声道:“骆姑娘太过奖了。”
三个男人进屋换了干净衣裳,虎子早已带人进进出出搬起柴禾,在空地上生起火来。
孩子们将些肉块和大米煮的煮、烤的烤,为他们张罗着饭食。
骆萦怀没有衣服可以换,就单独去灶间引火,褪去衣裳单独烤了起来。
忽然门“嘎吱”一响开了,她慌忙蜷作一团,捂住胸口。
仔细一看,惊讶道:“小白!”
小白眨了眨眼,从门口凑着脑袋往里面瞧来。
“骆姑娘唤我何事?”
旁边屋子里,段小白卧在床上,听到她叫小白,正自一阵狂喜,卖力回应道。
“没、没有,你好好养伤。”
“你正经躺着,我好为你疗伤,不要想东想西的。”
张予之在那边揶揄起段小白,虽然压着声音,但还是清楚地传了过来。
骆萦怀在这边顾自好笑,看着小白缓缓走了过来,脑袋在自己的背上蹭来蹭去。
“哎呀,你别闹,好痒!”骆萦怀轻轻打了它几下。
“你怎么在这里?难倒又是被吴大哥偷来了?”她对着小白喃喃自语。
小白仿佛没有听见,紧接着用舌头扒拉了一下她的肩膀。
“看你这色眯眯的样子,跟你的主人真是一副德性。”
骆萦怀说完,干脆抓住小白,用它的毛发擦着身上的水分,只觉得暖洋洋的。
等穿好衣服,便带着小白来到外边。
孩子们看到小白,都热情地围了上来,看到它嘴巴嚼来嚼去,纷纷道:“快看,宝儿又吃东西了。”
原来孩子们将小白唤作宝儿。
骆萦怀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内心温暖无比。问吴连四道:“吴大哥,小白怎么又回来了。”
“嘿嘿,”吴连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昨天孩子们知道我卖了它,一下午都想念得紧,个个都闷闷不乐的,故而我晚上又把它偷回来了。”
“你跟踪我们?”
“骆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什么都能猜到。你们打听绿眼大侠的行踪,我放心不下,就跟了一段路,最后见你们去了鲸鲲帮。”
骆萦怀笑道:“这也不算坏事儿,还好你把小白又抱了出来,不然琰国军队打下鲸鲲帮,它定然凶多吉少。”
吴连四道:“说来也巧,自从昨晚回来,它什么东西也不肯吃。我本打算过些时日再去金刀寨摸东西的,见它这样子,记起以前在水寨里顺手带回来过一种罕见的果子,小白特别爱吃,就想着再去弄一点,也许它就愿意张口了。谁知择日不如撞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正巧遇见了你们。你看,你们一来,它又肯吃东西了。”
骆萦怀大奇道:“这么说,还是因为小白,我们才蒙吴大哥相救。难倒真像你说的,小白能给人带来好运。”
吴连四道:“这是绿眼大侠和骆姑娘有福报,上天在帮着你们。”
她满心欢喜,温柔地摸着小白:“小白啊小白,你一定要佑护我早日救出师父啊。”
小东西又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斜眼瞟着远处,尽显傲娇之色。
此时,江流海突然冲到屋外,喊叫道:“骆姑娘,少帮主不行了,他有话想对你说。”
骆萦怀大惊失色,赶忙跑进房间。只见段小白满头大汗,衣衫不整,伤口尚且裸露在外,敷上的新药一片红色,显然再次流了不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