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予之再次帮他换了药,站起身道:“三妹,段兄毒瘾又发作了,牵动伤口流血,情况不大乐观。我刚为他疗过伤,也没有把握,你们两个单独聊一会吧。”
说完脸色沉重,默默走了出去。
她慌慌张张坐到床沿,段小白见她来了,即刻面露微笑,说道:“骆姑娘,看不出你这么关心我,可惜我实在有点撑不住了。”
“别说傻话,你只是失血过多,好好休养就会没事的。”
他有气无力道:“你不要骗我了,我现下难受得紧。这该死的毒药,我当初就不应该碰它。”
“只是、只是,我好不甘心。我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骆萦怀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庞,难过不已。默默为他扯抻衣服,盖住伤口,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臂,只感觉冰凉凉的。
“骆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芳名,现在可否能告诉我了。”
段小白轻声道,口气像是在哀求一般。
她急忙回答:“我叫骆萦怀,萦绕于怀的萦怀。”
“真是温柔的名字。我叫段小白,从小就白的小白。”
骆萦怀苦笑起来:“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段小白高兴道:“只要能看到骆姑娘笑,我就打心底儿开心。我愿你美丽的脸蛋上,一生一世都只有笑容,以后也都不要有方才这般苦笑。”
骆萦怀轻轻点头,颇为感动,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担心不已,却不知如何劝慰。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段小白忽然问道:“骆姑娘已经有心上人了吧。”
她一脸诧异:“你怎么看出来的?”
“只是凭直觉。”段小白笑了起来,嘴唇上只有淡淡的血色。
“你的直觉很准,我许多事也是凭直觉。”骆萦怀默默叹息了一声。
“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这么有福气,能得骆姑娘的芳心。”
骆萦怀咬紧嘴唇,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他是、是我师父。”
又急忙补充道:“可是他、他并不知道。他虽是我师父,可实际上把我当作女儿一般。”
段小白一脸惊讶,却又马上又恢复了平静:“那、那也很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纵使他是你的师父,你也一定要让他知道你一片心意,不要埋在心里,委屈了自己。”
骆萦怀脸色绯红,再次微微点头。
心中又是羞涩,又是过意不去:他到了生死关头,竟还牵挂着我这点小事。
“我还不知道你师父姓甚名谁,说来我爹也称他为故人,我却并不认得。”段小白忍不住好奇道。
“他叫独孤尽来,外号飞天犼。”骆萦怀慢慢答道。
段小白一脸欣慰:“原来是有名的侠盗前辈,我也听过他的名头。”
说完眯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忽又睁开双眼,开口道:“你答应我,一定要将心意告诉独孤前辈。单相思,可是很苦的。”
“嗯,我答应你。”
段小白这才满意,不再说话。
“其实,你使起剑来很好看的。若不是为了护着我,你也不会受伤。”她默然良久,有些愧疚地说道。
“哈哈哈,骆姑娘终于舍得夸我了。只可惜我学艺不精,我是心甘情愿的,能为骆姑娘死,是我段小白的福气。”
他说着放声笑起来,引得一阵剧烈咳嗽。
骆萦怀越发难过,泪珠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段小白见她含情脉脉的样子,心中生出无限温柔,只觉得世界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时刻。
一冲动,不禁轻轻抓住了她的手:“骆、骆姑娘,能遇见、见你,是我这辈子最、最开心的事。”
骆萦怀预感不好,手上刚要用力,想要拼命抓紧他,段小白的手却忽地一松,掉了下去,随即闭上了眼睛。
她哽咽道:“小白!小白!”
段小白一动不动,脸上还带着丝丝微笑。
骆萦怀大哭起来,不断喊着他的名字,惊动了屋外几人。
江流海第一个冲了进来,扑倒在段小白身上,用力摇着他:“少帮主,少帮主,你不要走!”把头埋在他衣服里,掩面大哭起来。
悲伤的气氛笼罩着整间屋子,仿佛一只无形的铁爪死死抓在脖子上,扼得各人都喘不过气来。
江流海哭天抢地,还在用力摇着段小白。
忽的又是一声咳嗽传来:“我、我还没死,江哥,你快别摇了,摇得我好痛。”
众人只见段小白微微睁开眼睛,瞧见江流海哭得泪眼滂沱,他口中似要笑出声来,可又没有力气。
“啊!少帮主,你还没死,太好了,吓死我了。”
江流海一个大老爷们刚才还哀嚎不已,当下连眼泪也忘记擦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瞬间兴高采烈。
“我的江哥啊,你再摇,就真把我摇走了。”
段小白看起来很是虚弱,江流海立马抽回双手。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张予之道:“多亏了小山兄弟为我灌输真气,刚才我以为自己真的挺不过去了。现在好像是死过一回,只感觉腹中真气游走,没有那么痛了。看来老天爷不让我死,要留着我去救我爹。”
骆萦怀抹去泪痕,说道:“你没事就好,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可不要对大伙讲。”
段小白坚定地点点头:“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我肯定不说。”
几人都松了口气,看着段小白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需要好生休养。
就将外面的煮好的饭食端进来喂他吃下,当下围在一起,边吃边讨论起来。
“三妹,我一直没来得及问,那个红鬼给你看的符号是什么意思,当真与神兵图有关么?”
张予之夹了一块牛肉塞到嘴中。
“标记的意思指的是,大海。”
“大海?难道神兵图被藏在海里?或者是符号写得难以辨认,混淆了意思?”张予之不解道。
“我看到笔迹,有些模糊,好像是喝醉了写出来的一般。但大致是师父写的没错,意思就是大海,准确无误。我想不通的是,他们是如何逼师父就范的,又怎会只得到这一个符号。”
张予之也是疑惑不解,心中盘绕着诸多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