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府,巡抚衙门之内
当巡抚张肯堂听完郑芝龙的话后,却连看都没咋看明显很是暴怒的郑芝龙,而是淡定的走到一旁的书架上, 而后翻找了一番之后,这才从上面找出一封公文来。
而后之际走到郑芝龙的面前,将公文摔在了他的桌子上。
“朝廷的公文,看看吧。”
看着张肯堂傲慢的态度,郑芝龙本就一肚子,当下也是有些火大,正欲发作,不过瞥了一眼那公文,最后还是忍住,直接翻看了起来。
而张肯堂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回自己的位置,继续看起了手中的杂书来。
此时,郑芝龙正瞪大了双目,一字一行的认真的看着。
越往下看,他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看到最后,他更是憋红了整个脸。
“张抚台,朝廷这是什么意思?”
郑芝龙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闻言,张肯堂则是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平虏伯,你这是在质问朝廷?”
张肯堂面色严肃,面对郑芝龙的咄咄逼人更是没有丝毫的退让,十分硬气的一番反问更是直接堵得郑芝龙哑口无言。
要说实力,他确实不怕这个福建巡抚,要知道他现在可是福建的总兵官,名义上福建的全部军队也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止如此,自己还有一支庞大的水师,对付一个张肯堂,那简直就犹如踩死一只蚂蚁。
但是他却又不得不考虑一点,那就是张肯堂代表的是什么。
那可是大明朝廷啊!
跟他作对,那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而张肯堂,明显是那种宁死不屈的典型文人,想要靠吓他就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郑芝龙的语气也不由的软了下来。
“巡抚大人,本伯一介武夫,不懂礼数,还请见谅,但是当初朝廷可是说好的将这泉州,厦门,月港三地的对外贸易之事交由本伯管理,当地市舶司也是在本伯的管辖之内,这些年来也给朝廷上缴了不少的税赋。
朝廷怎么能说变就变?”
原来,那封公文里倒是跟周建安在濠镜澳谈的事没多大关系,倒是朝廷直接将这三个贸易港口收了回去,并且直接要求郑芝龙在三月之内将所有事项全部与巡抚衙门交接完毕。
也就是说,张肯堂不仅没回复他,反而还再给了他一刀。
要是这里是他自己的地盘,郑芝龙早就已经发火拔刀了。
不过即便能忍,郑芝龙这时心中的怒火也早就有些压抑不住了。
朝廷,这是不打算给郑家活路啊!
“呵呵,平虏伯,本抚还是觉得你没有分清主次啊,这三大港口以及市舶司本就是朝廷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就是陛下和朝廷的东西,想要处置还要询问你的意见?
是,这些年你是缴纳了不少的税赋,但是这些港口你是如何得到的还需要本抚明说吗?
再说了,你这些年交的税赋跟你在三大港口上的牟利相比,恐怕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吧?”
张肯堂没有丝毫的退却,直接硬刚郑芝龙,而他这般的强硬也是后者根本没有想到的。
加上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一瞬间使得郑芝龙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的好。
不过郑芝龙毕竟是郑芝龙,那个在海上争王称霸的人,片刻之后他便冷静了下来,而后冷冷一笑,不再与张肯堂交谈,直接起身告辞。
张肯堂也没有起身相送,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倒是郑芝龙临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呵呵,朝廷既然要如此,本伯作为朝廷命官,自当支持才是,不过本伯麾下的那些水军兵士们能不能支持,本官可就管不了了,张抚台,自求多福吧!”
说完,郑芝龙便直接大步离开,而张肯堂则是直接拍案而起,看着郑芝龙离去的背影不由的吹胡子瞪眼的。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一介武夫,居然敢威胁起朝廷封疆大吏来了!
狂妄,无知,想要造反了?
张肯堂气的胸口不断的起伏,对于郑芝龙的大胆他虽然早就很清楚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大到如此地步!
不过即便是再气愤,张肯堂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他确实没有跟郑芝龙翻脸的本钱。
想了想,他又坐了下来,而后翻出折子开始认真的写了下来。
在他的笔下,郑芝龙刚才的所言所语全部都被他生动的记录了下来·····
大明十七年新年,除夕之夜
松江府,靖国公府内,一片喜庆之色。
这一次周建安已经将在洋河堡的家人全都接到了松江府来,一家团聚,其乐融融。
而此时整个的松江府内,也是一片喜色。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整个松江府的清丈也全部结束,而下一步就将是为百姓们分发土地了。
这一天,他们等的实在太久太久了,甚至可以说等待了一辈又一辈、
虽然即便分了土地,这土地也不是他们所有,但是周建安可是允诺过的,这些土地他们将享有永久的使用权,并且这种使用权是不能够私人进行买卖的。
其归属将永久的归属朝廷,这也就直接杜绝了以后权贵们圈地的可能。
并且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整个松江府新建了不少的厂坊,其中有纺织厂,丝绸厂,水泥厂,炼铁厂,匠作坊等等厂坊,需要的工人数量也是不断增加,附近的青壮百姓便是首当其冲的被招募了进来。
这些厂坊的工钱又非常合适,就这半年的工夫,不少的百姓存下的银子甚至比以往十数年种田存下的银子还要多。
所以这个新年,整个松江府内充满一片喜庆之色,除夕夜这一天,冲天而起的烟火更是将整个松江府都照射的通明。
只不过在这番美景之下, 一处破旧的民居之中,一名身穿碧衣长袍的少女,一边烤着炭火,一边看着屋外的烟花美景,嘴里一直不停的咒骂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