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大笑,庞元却一脸凝重。
庞元担忧的说道:
“此策若成,皇帝必将惶恐,顾青衣寅去疾必将撤军救援帝都,乡宁城之围可解!但此策甚是凶险,请大王慎纳之…”
安阳点点头,说道:
“军师担心,高敬瑭顾常春两军面前有顾青衣留下的五万大军,尚有帝都罗崇的几万兵马拦截,难以攻入京畿洛安郡?”
据天渊暗卫几年的暗报,中州二十五万兵马,有七处重兵大营。
京师南大营,顾青衣领四万兵马拱卫帝都,京师北大营,罗崇领三万北军,及统辖禁军一万镇守皇宫。
乡宁郡大营,寅去疾领五万兵马,镇守乡宁,吕梁两郡。
上川郡大营,嫪谨领两万兵马,镇守上川,武岭梁郡。
洛川郡洛江南大营,申不余领三万兵马,镇守洛江以南,洛川,洛西两郡。
洛江北大营,武厚领一万兵马,镇守洛江以北洛川郡,拱卫京畿洛安郡。
镇南关大营,黎平领四万大军,镇守镇南关,镇南,商南两郡。
河东大营,武敦领两万大军,镇守河东郡,拱卫帝都。
自安阳领兵入中州,顾青衣便领麾下四万兵马,抽调罗崇一万兵马,并以吕梁,乡宁,山阳三郡郡卒为基再扩三万兵马,方有八万兵马。
顾青衣留下了五万兵马应对高敬瑭,发一万兵马入乡宁与山阳两郡之界,切断了安阳与高敬瑭的联系,而后亲自带两万兵马汇同寅去疾五万兵马合围安阳。
若高敬瑭顾常春大军继续攻洛安,其四面皆大军。
首当其冲便是顾青衣留下的五万大军。
其次,五万大军之后,尚有洛安郡帝都尚有罗崇两万大军。
西面有山阳郡与乡宁郡边界的一万兵马,东面还有河东郡大营武敦两万大军。
如此情况下,想凭三万余大军攻入京畿,威胁帝都,不可谓不凶险!
“臣担忧的是乡宁城,是大王…”
庞元摇了摇头,沉声道:
“若不行臣之策,好歹高敬瑭顾常春二位大将军可领大军救援乡宁,至少可拖住五万大军…”
“若用兵得当,或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突破乡宁与山阳边界这一万穆军,而后威胁这城下大军,如此里应外合下,我军可化被动为主动!”
“但若行臣之策,高,顾大军便面临四面皆重兵之危机,未能攻入京畿洛安倒是其次…”
“若大军接连折戟,损兵折将,不仅未能解我乡宁之围,消息传到这乡宁城下,反而会振奋城下穆军士气…”
“并且,我军将短时间内再无多少援兵救援大王,如此一来,将置大王于险地,臣将百死莫赎!”
安阳点点头,沉吟片刻后,坚定的做出了决定:
“无碍!高敬瑭顾常春两军已然拖住五万大军,只要击破这五万大军,便可攻入洛安郡,威胁帝都的目的便已达成…”
“罗崇仅有两万大军镇守帝都,他不敢赌,必然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一旦战败,帝都无兵将必破!”
“近四万大军,对五万大军,孤相信高敬瑭顾常春!”
庞元还想再说什么,却没有再开口,安阳见状,笑了笑,“庞军师可知,为何军师乃谋士而成不了统兵大将?”
庞元闻言苦笑一声,这个他自然清楚。
安阳道:
“谋士算策,先虑败再言胜,万策皆想再稳妥,故而常以左右举棋不定…”
“而统兵大将首具果决,万策之谋皆要以将士相搏,他们心中没有万全之策…”
“三分胜率可考虑,五成胜率便可决心相搏,若能有七成胜率,则可谓必胜之局!”
庞元点点头,再沉思片刻,建议道:
“大王,臣建议再调云州一军,会同荡寇军南下入中州,如此我乡宁城压力骤减,亦可任由高敬瑭顾常春大军放手施为!”
安阳望向庞元,无奈的笑了笑,他总不好再驳一个担忧自己安危的臣子心意,他点点头,思虑片刻后道:
“既如此,那便让蒙远率云州鹰扬军南下入中州!”
如今云州外有武威军两万兵马镇守武烽塞和定襄郡,内有青阳城左中右禁卫几万兵马镇守,王宫有龙雀卫及天渊明卫守护,各县尚有巡防曲…
镇守云州的云州鹰扬卫其作用小了许多,倒不妨抽调南下,蒙远也多次请奏愿带兵建功立业,这次正好遂了他心愿。
庞元随即笑道:“善!”
随即安阳便书写诏令,一分为二由天渊明卫及乡宁暗卫一明一暗前出城,快马传书回云州。
两人在城楼上再说了两句,忽而城下号角吹响,战鼓声大作,城墙各段警声响起:
“穆军攻城!穆军攻城…”
安阳快速走向城墙边举目看向城外。
空中一团团火油罐拖着浓浓的黑烟呼啸飞来。
地上如蚁潮一般连绵不绝的穆军,扛着云梯,推着高耸而又笨重的箭塔,奔向城墙下。
“注意火油!”
“弓弩手!放箭!”
“滚木投石准备!”
“金汁准备!”
城墙上喝骂声,指挥声,杀声此起彼伏,饶是玄甲军精锐大小战斗无数,守城处处是嘈杂而又忙碌,显得乱糟糟,这也没办法,属于战斗方式的不同而决定。
安阳没有说话,当机立断,推着庞元进入了城楼,他倒不怕,就怕庞元有个三长两短,毕竟庞元不是真正的将士。
而他在庞元的再三阻拦下,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出城楼。
安阳也想开了,守城战,他一个人能耐再大,也是沧海一粟,起不了多大作用,唯一或许能做的便是与将士们同在,振奋军心,紧急关头站出来,填补缺口。
片刻外面动静变大。
城墙被火罐砸的一阵阵轰隆声,箭雨整齐的呼啸声,滚木巨石咚咚的落下,杀声与惨叫交汇震耳欲聋。
忽而一个火罐砸中城楼,轰隆一响,火罐破碎在门外火油四溅。
安阳回过头,微微叹道:
“城池攻守战,不比野战,其惨烈程度就是如此,就是以命相填!”
“玄甲军乃孤麾下数一数二战力的精锐,皆由武夫组成,若论野战,孤可放言,玄甲军能败两倍甚至三倍之敌军…”
“若非无奈,孤绝非愿意玄甲军以守城的方式对敌,这是以短击长!此战过后,也不知玄甲军能存留几分元气…”
庞元闻言,沉默片刻,说道:
“所以大王将三千鬼骑留在了城外,想减轻守城压力?”
安阳点点头,眼底寒光闪烁:
“这种被动挨打不是孤的风格!鬼骑留在城内守城更是暴殄天物!顾青衣,寅去疾想随时攻城便攻城,孤偏不让他们如意!”
“孤不仅留下三千鬼骑外城外,五百虎贲重骑也早已先一步隐藏在城外!”
“孤,夜晚便潜出城去,带着骑兵杀一杀穆军的锐气!”
“大王不可…”庞元顿时要出言反对。
安阳立刻摆了摆手,打断道:
“不必多劝,孤意已决。留在城内用处不大,但若让将士们以为孤在城内,实则孤金蝉脱壳出城…”
“近五千骑兵可不是想剿灭便能剿灭的,孤可纵横腾挪,或袭扰或重击,一击即中后立刻远遁,成为顾青衣提心吊胆的一根刺!”
庞元无奈的点点头。
安阳令朱邪丹青为主将,刘寄裕为副将,庞元为参军留城坚守,当晚,带着巨人安刺虏潜出了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