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了!”
赵临川觉得自己皮都紧了。
怎么陆梨阮今天变得这么凶啊?
赵临川从来没想过她那张小圆脸儿上,能迸发出如此深重的恐吓威严感……
“阮阮……”
廖亭源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发出很低弱的一声,然后被陆梨阮冷冷地看了一眼。
“让他接着讲完。”
赵临川看到廖哥也被如此对待,顿时心中莫名其妙地平衡了些。
天塌下来个高儿的顶着呢,陆梨阮翻脸有廖哥在前面扛着呢。
反正今儿晚上要一起回家吃饭的不是我和陆梨阮……赵临川顿时心头泛起一种事不关己的松快来。
这就叫只要有比自己更惨的,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就是可以忍受的。
陆梨阮才懒得管他心里面那点小九九。
赵赵临川清了清嗓子。
那天安棠到的也是赶巧,正听见赵临川的嚎叫,冲下去的时候,因为灯光昏暗暗的,还崴了脚。
差不多是单脚跳着,想推开房间的门时……发现房间门被关上了。
从里面。
“赵临川!开门!”
安棠在外面大喊道。
里面没有传来回应,只是继续传来赵临川的嚎叫。
安棠:……
“赵临川!别嚎了!来开门!怎么了!”
“我知道你俩在里面儿!出什么事儿了!开门啊!开门!”
陆梨阮听着他们重现当时的场景,总觉得这一段好像有点儿眼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但就是有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
赵临川在里面精神紧绷,在看到廖亭源没有反应那一瞬间,他几乎陷入到崩溃的状态。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把廖哥弄死了吗!
因为害怕焦虑了,已经失去判断能力了。也无法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只从心理觉得自己处于完全孤苦无依的状况。
这也是一些被空间影响的人 在接受治疗的时候,说出过的话。
他们觉得孤立无援,即使自己的搭档就在身边,但那个时候,他们根本无法战胜心理的恐惧。
甚至觉得……不然就顺从地,生活在空间里吧,不要反抗,是不是才能摆脱那种恐惧呢?这种心理已经在被研究了。
但当时赵临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问题。
他慌得甚至无法感觉到,廖亭源的手,指节曲起,慢慢地,一下一下点在他的手背上,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安棠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按道理来说……赵临川不是个聋子啊。
廖亭源更不是个聋子。
但凡她们两个现在有一个能回应自己,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且……如果廖亭源现在情况正常,也不会允许赵临川在他旁边鬼吼鬼叫吧。
安棠对立面的两个人的性格,都还算了解,所以这让她快速地判断出来,里面现在廖亭源应该处于一个危险的状态。
赵临川绝对很安全……
但凡他受了伤或者身体出了任何状况……他都叫不出来这种中气十足,石破天惊的鬼动静来,所以这点还是让人放心。
赵临川听到安棠如此形容他,觉得哪儿不对,但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呵……”安棠又对他冷哼了句:“也不知道这几年有没有长进。”
赵临川梗着脖子,想说自己一定长进了,自己现在绝对会做的比当年好,但一想到刚才陆梨阮的呵斥,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反正赵临川那天,不知道自己究竟哭嚎了多长时间,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
安棠将门一脚踹开,气势汹汹如天神降临一般,冲了进来。
然后对着他大吼了一句:“嚎什么嚎!出什么事儿了!”
一如她平时对着小齐吼:“玩什么玩!还有几天高考了!”一样的气吞山河。
赵临川眼睛看见安棠的一瞬间,几乎迸发出泪花来,但他嘴还没停下,还在嚎叫着,然后被安棠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终于是反应过来,好像神经又受自己控制了,终于察觉到自己在发出剧烈的噪音,猛地闭上了嘴,发现自己叫得肺活量都耗尽了,此时胸闷气短,眼前发黑。
安棠一进来就察觉到他神色呆滞,就知道不对劲儿了,但和他此时反应不对等的是……安棠觉得这屋子里的能量辐射,并没有到可以影响到人失神的地步。
甚至……都不到令她觉得危险的地步。
安棠走到赵临川身边,注意力完全没放在他的身上,而是焦急地去看廖亭源的情况。
察觉到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安棠下意识地想要分开。因为廖亭源的情况看起来,的确非常的苍白孱弱。
但赵临川却突然出声阻止:“不……不行!”他嗓子已经叫得哑了,突然来这么一声,把安棠也吓一激灵。
这场景实在是颇为诡异。
“怎么了?”
安棠皱眉:“我得确认亭源的情况。”
“廖哥……廖哥他现在……还在吸收着能量辐射。”赵临川说出这话,自己都艰难地吞咽了下喉头,觉得不可思议。
他刚刚回过神的那一瞬间,感觉到,能量辐射居然还在顺着自己的转化,源源不断地进入到廖亭源的身体里面!
而廖亭源的身体,还在毫无阻碍地吸收着……感觉用吞噬着,更加合适。
因为完全不知道那些能量辐射进入到哪里去了,和进入到一般的感染源载体完全不同,那些物品是接纳了能量辐射的存放……但廖亭源呢……好像融为一体?
“什么?”安棠一瞬间声音尖锐。
“对,棠姐……你感受到这里的能量辐射在减弱吗?”
安棠的体感并没有那么高,更多的是根据经验来判断,就像是陆梨阮刚才一进门的时候,就能够感觉到,屋子里有空间的感觉那般,但是她感受过的比陆梨阮多,所以对强弱,也有体感上的分辨判断。
“……嗯。”安棠点点头。
“现在还在减弱着。”赵临川抬起另一只手:“都在往这里聚拢,那些能量辐射完全没有往原来的感染源载体中进入的趋势……”
“廖哥……棠姐,你看看廖哥还活着吧?他还在接收能量辐射,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活着。”理智回路了,智商却还没占领高地,赵临川脑子混混沌沌地说道。
把安棠又吓了一跳。
“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呢!”
安棠急忙上前,去探了廖亭源的鼻息。
结果手还没伸到廖亭源的鼻子下面,就看见廖亭源抬起眼皮,那双浅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无语。
他平时可没有这么充沛激烈的情绪的。
安棠发觉自己被赵临川的话影响了,顺着廖亭源重新垂落的视线看下去,发现赵临川现在还倚靠在廖亭源的小腿上。
“你,起来点。”安棠用脚踹我踹赵临川的屁股。
“我都说了现在不能……”赵临川说到一半儿,被安棠用一个巧劲儿,往一边儿掀开了一段距离……
“我说让你让开点儿!你没发现自己压着亭源呢吗!你要把他从椅子上靠下来了!”
赵临川:……?
“亭源,你现在还能坚持吗?”安棠凑近廖亭源身边,他苍白的实在是很吓人,完全没有任何的血色,整个人也彻底脱离了般,安棠尝试让他往上靠一点,但上手扶他,发现他一点力气也没有。
安棠知道廖亭源只要有一点自制力,就绝不会任由自己这样的。
她不动声色地帮廖亭源靠得舒服些,让他后背贴在墙上。
“……”廖亭源眨眨眼睛。
安棠从没看他这样虚弱过,虚弱得甚至有几分可怜了。
“要不然……”
“不能半途而废!”反而是赵临川,突然开口打断了安棠要出口的话:“不能现在就结束!”
安棠张张嘴……看着赵临川的神色,他是不会心中藏事儿的人,安棠知道他想说的是“如果现在放弃了,说不定还要进行第二次尝试,那样廖哥岂不是还要再受一次罪吗!”
在感觉到廖亭源的身体似乎能无限转化进能量辐射时,赵临川就决定,就这一次成功吧!不然这次半途而废,能量辐射重新回到这里空间中,没法被收进原来的感染源载体里,那老板一定还会……让辽廖哥进行二次实验的。
赵临川并不了解老板这个人,但就是觉得,他一定会那样决定的,而且绝不会被任何人阻拦改变主意。
除非……廖哥自己不愿意?
但廖哥,看着不像是不同意的样子,虽然赵临川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廖哥一定会同意,为什么他愿意以身试险。
赵临川以己度人,想着,如果是自己的话……自己会这样吗?
答案是否定的。
赵临川也不觉得自己是多自私,虽然他也很希望弄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他更想活着,健康的好好的活着,虽然曾经经历过一些并不好的事情,但正因此,自己才更想好好的最大限度好好的活着。
廖哥可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吧,自己也不知道廖哥的过往曾经。
但他现在能为廖哥做的,就只有尊重他的决定,并且尽自己所能,让他最安全最妥帖些。
安棠理解她的意思。
如果老板决定再次实验,安棠完全想象得出来,老板就是这样的人。
在很温和的外表下,是完全说一不二的果决与独断,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带领这个单位走下去,发展下去,目前也的确需要这样有魄力有担当的领导人。
安棠对此从来没有过意见。
但在今天接到老板的电话,对方只是平淡地对她说明了这件事情,而忽视她任何的问题与反对,那种完全的彻底决断力,让安棠在那一瞬间,觉得有几分不安。
廖亭源是自己的朋友。
就算是廖亭源自己的意愿,她也无法接受,想象自己的朋友做出这种选择,她必定要全力劝阻,但老板在面对自己员工的时候……好像根本就不考虑这个问题。
陆梨阮听到这儿的时候,也觉得很是不舒服。她来到这儿工作之后,虽然没见过老板几次,但陆梨阮对老板的印象,一直都是虽然感觉很有威严感,但还算温和平易近人,而且挺无厘头的。
可现在……陆梨阮一下子就觉得老板的形象冷硬了起来。
廖亭源所遭遇的这些,都是他允许的。
陆梨阮觉得心里莫名发空,虽然也知道,其中并没有人做出不合乎情理的决定……可就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但现在,陆梨阮也没有办法清晰的表达出来。
其他人的担心是对的,虽然说赵临川在讲述的时候,并不是很严肃,甚至为了让陆梨阮觉得安心一点,都没有把具体的情况,讲的那么严重。
可陆梨阮的心中,却造成了极大的震撼与改变。
就在此时此刻,陆梨阮觉得前一段时间,自己已经了解了事实,了解了真相,可此时此刻,自己又并不了解了。
就是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从心中传出来,好像有什么地方破开一个洞……
廖亭源的手搭在赵临川的手背上,手指微微的动了动。
表示自己现在还可以。
赵临川用另一只手,非常用力的拍了拍廖亭源的胳膊:“廖哥,你放心。虽然我好像不能帮上什么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你安全的!”
安棠在一旁没有说话,扭过脸去,脸上神色晦暗难辨……
今天晚上实在是太突然了,她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反应过来。
这屋子里面能量辐射逐渐平静下来,进入到廖亭源的身体里,她却只能站在廖亭源身边,任何事情都做不了,任何忙也帮不上。
“还得多久?”她问赵临川。
“应该很快了。”赵临川平时进行转化的时候,一般都累的筋疲力尽的。
可现在,他要做的是控制住速度。
甚至并没有觉得任何疲惫,他还能分出心神来思考,和安棠对话。
这种轻松的转化,是他从来没经历过的。应该不是他的原因,而是廖亭源的缘故。
就在安棠觉得时间过去的太缓慢,她又想催促时。
“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