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攻占沙羡城的时候,其实关羽时拒绝的,但刘表允诺给刘备的实在太丰厚。
若是能攻下江夏,江夏归刘备,若是能攻下荆南三郡,两郡太守由刘备表任,这就相当于直接允诺了刘备三郡作为回报。
对于多年流亡中原的刘皇叔来说,刘表这样的允诺,无疑激起了刘备以及其麾下众文武的共同热情。
所以刘备在安陆稍微整顿片刻,便在刘备军师从事蒯越的安排下,袭取了沙羡城。
攻下沙羡城后刘备舟不停楫的继续南下,而为了保证后路稳固,他特意留下了手下大将关羽。
关羽作为跟随刘备多年的大将,不仅勇武卓绝,更是熟读春秋,兵法韬略颇为熟稔。刘备平日都是将他当成左膀右臂般寸步不离的,如今为了大业,才让他镇守沙羡。
而关羽也并没有让刘备失望,从镇守沙羡开始,夏口的江东军就再也没有南下到过洞庭湖。
伏杀、突袭、追杀种种出乎江东军将领预料的举措,只打的江东军夏口的将领不敢妄动。从老将黄盖打到青年将领朱桓,关羽再次用实力证明他官渡斩袁绍大将颜良的英雄风采。
可就在关羽如磐石一般,矗立沙羡不动的时候,孙权率领江东军来了。对于这个一年内名震天下的少年将军,关羽虽然不屑但多少还是有些慎重的。
沙羡城头
看着江面不断南下的江东楼船,关羽身旁一名与其六分面似的青年,面色暗沉,半晌,嗡声出言:“父亲,难道我们就坐视江东楼船南下么?”
青年不是旁人,乃是关羽留在河东解良的长子关平。
从江面上收回注视的丹凤眼,关羽扫了眼关平,声音微沉:“此时出击,无疑会陷入他们包围之中。”说着,扭头又看向远处的江东军主战船,幽幽叹了口气,遗憾道:“方才挑战时,当出去迎战,先败他们一阵,搓搓锐气也无妨!”
闻言,关平扭头看向关羽,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索性,不等关平回应,关羽又自顾补充道:“吾观这江东军船,若以此狭窄航道南下,必将彻夜通航到明日方可结束!”说着,他扭头看了眼关平,“暮色后,你领一司人马,截住数艘战船,查探一番船上情况再做定夺!”
“遵命!”面色一肃,关平心下微凛,从关羽的言语中,关平意识到他可能在怀疑孙权兵马南下的真实性。
而此时,关羽却没有再也他说话,只是举目幽幽望向夏口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江东军抵达沙羡的时间来看,他们抵达夏口的时间应该在数个时辰前,而这数个时辰的信息差,便是很好的机会。
“希望你能利用上!”轻声呢喃,关羽望着远方也不知再同谁说话。
与此同时,江东军水军主舰楼船上
在甘宁、太史慈前往沙羡挑战无果后,孙权索性直接命令大军沿着江北边缘向越过沙羡城,向南行进。
由于沙羡城是临水靠江的,所以为了防止关羽突然袭击,孙权便让舟船单行,隔着沙羡城一些距离,一艘一艘的向南行进。
主舰甲板上,双手搭着女墙,孙权目光一直注视着沙羡城,良久,肃穆的面容上才幽幽露出笑容,轻声道:“应该差不多了!”
说完,在一众没听清楚的武将瞩目下,孙权单手遥指沙羡城,朗然道:“先前我军向沙羡城发起挑战,关羽没有应允,如今眼见我军陆续南下,他却只能困守,必然会心生不满,若此时再去挑战,关羽必会应允!”
环顾众人,孙权笑问:“诸位谁愿意向关羽挑战?”
“末将愿往!”
孙权话音落下,便有三人率先拱手出列。
目光看去,乃是甘宁、潘璋和蒋钦。蒋钦原先是驻守豫章北的,此番大军出征,防止将领不足,孙权将他也征调了过来。
相比于甘宁,此次随行的潘璋、蒋钦那是真的很想立功,如今江东军中,也就只有潘璋、蒋钦二人战功最少。
至于甘宁,他则纯粹是个好战分子,当初在富波的时候,甘宁就瞧着关羽不顺眼了,只是彼时初次听从周瑜调遣,他不敢造次。只能借着出战,寻机会打压一下张飞。
但是每次打压完张飞,他嘴上总嘟囔一句:“若云长在,定不叫你这厮猖狂!”久而久之,甘宁连带着未曾交手的关羽也憎恨上了。
所以,方才挑战关羽,对方没有迎战的事,然他耿耿于怀,一直憋着机会想要出战。
目光扫视三人,孙权笑道:“兴霸方才已经挑战,关云长明显不知汝名。此番不如让文珪和公奕出战吧!”
瞬间瞪大眼眸梗起脖子,甘宁不忿的看向孙权,你不让出战就不让出战,还顺带嘲讽人作甚?
而闻言的潘璋与蒋钦,早已面色大喜,互相对视一眼,连忙拱手回应:“多谢至尊!”
摆了摆手,孙权收敛微笑的唇角,目光扫向二人慎重说道:“此番若关羽出战,必心存扬威之志,你二人若不能战,当速退,切不可贪功恋战!”
面色悄然一肃,其实从之前,孙权点将甘宁、太史慈挑战关羽的时候,其余众将心里已经约莫有了概念。
关羽应该真的很强!
而当此刻,孙权在用如此严肃的语调告诉潘璋、蒋钦二人后,他二人心头先是生出一丝疑惑,随后又似乎有些明悟。
互相对视一眼,二人也非愚笨之人,情知孙权此战恐怕是想他们败。
当下,二人也不多话,拱手回应后,便率领麾下军卒,向沙羡而去。至于孙权的意思,他们自然是先试试关羽再说,若真的强悍无比,他二人索性就败了也无妨。
若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厉害,他二人联合起来将其斩杀也不是不可。
沙羡城下
正为江东舟船陆续同行而发愁的关羽,再次看到江东将领前来挑战时,面上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当下,见到有将领挑战的关平,也喜上眉梢的指着下方,笑道:“父亲,有人挑战!”
沉稳点头算作回应,关羽迅速收敛笑容,恢复往日的孤傲,冷漠道:“整顿一校兵马,随我出城迎战!”
对于挑战,关羽从来都是不惧怕的。
甚至在有些绝境的时候,关羽时希望对方武将通过挑战,而让他获得扭转战局的机会。显然眼下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沙羡城的东城门外是一片空地,城西北原本是滨临大江的,有江水沙土多年的冲击也形成了笑滩涂,但为了维持沙羡临江城邑的原貌,这些积累的沙土都被转移到了其余城门外填埋空地。
比如现在的东城门就是有沙土囤积而成的空地。
作为临江城邑,敌军发动挑战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舟船攻击。而守将也会视情况予以回应,若对方兵力过强时,守将通常是不会出兵。
那么这个时候,在陆地上的将领便可以选择攻城。
而此次江东军向沙羡城发动围城攻势后,则分别采用了甘宁的水军挑战和太史慈的陆地挑战。不过关羽都没有回应。
至于现在蒋钦、潘璋的攻城,则又属于陆地挑战。
江东军在城下列阵没有多久,沙羡的城门便打开了。胯下赤兔马,倒提偃月刀,高大威猛的关羽,率领一校人马缓缓出城!
“嘭!”刀杆杵地,关羽撩了一把颌下长髯,眯着丹凤眼,看了眼前方:“来将通名!”
“潘璋!蒋钦!”作为武将蒋钦二人还是有自己的矜持的,虽然关羽气势唬人,但二人也早有准备,当下就报上了名姓。
“哼!”冷哼一声,关羽微微侧首,“无名之辈!”
“噌”单手提起偃月刀,刀尖直指前方,关羽言语依旧冷傲:“你二人一起上,还是依次来?”
再次对视一眼,蒋钦二人心下嘀咕,怎么感觉还没有斗阵,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
终究蒋钦比潘璋资历老,稍微顿了顿,他了看潘璋,轻声道:“关羽勇武不弱,我先会一会他,若是不敌,你再上!”
“公奕先请!”拱手朝蒋钦抱拳,潘璋回应道。
闻言,蒋钦当即持刀纵马怒吼着朝关羽冲来,“关羽休得猖狂!”
挥动手中大刀,蒋钦武力也不弱,当下全力杀来也是气势骇人。而反观关羽,只是微眯的丹凤眼微微张合,手中偃月刀锋刃侧转,随即提杆对着蒋钦的大刀便迎击过去!
“砰!”的一声,兵铁巨声响彻空中。
蒋钦几乎都要从马背上飞出,堪堪稳住身体,蒋钦看向关羽的目光已然变化,他没有想到关羽的武力竟这般强悍。
丹凤眼微张,关羽默默看了眼蒋钦,却也没有废话,再次舞动偃月刀与其厮杀起来。
迅速屏气凝神,蒋钦和关羽的厮杀也只是十数个回合,便见他已经气喘吁吁起来,而关羽则是脸色稍微陀红了一些。
而从一开始交手就密切关注战况的潘璋,此时心下也是惊愕非常,他知晓蒋钦,并不是孙权若不敌便不战,他就会佯装不敌的。
武将都有自己心中的骄傲,甚至有时候就算明知不敌,也要拿起手中的刀与敌人拼个生死。所以,蒋钦此时显露出的气喘,明显是真的不敌!
当下,潘璋也不敢多做停顿,迅速策马上前,襄助蒋钦。
“砰”的一下,当关羽的大刀劈砍在潘璋的刀锋上时,潘璋才真的意识到此人到底有多强。
默默与蒋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惊骇。
当下,潘璋也不再顾忌其他,猛地嘶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挥舞起手中战刀疯狂向关羽攻击,同时蒋钦也迅速反攻。
而关羽只是在初始的时候有些仓促,待稍微适应后,就迅速凭借强大的轰杀力,对潘璋、蒋钦二人进行实力上的打压。
只是数十回合,二人联手之下竟然隐隐有些被关羽占据上风的意思。
见状,蒋钦战阵经验丰富,情知不能再这么耗下去,否则一旦二人又一人出现疏漏,关羽必将抓住时机,连续斩杀二人。
拼尽浑身力气,蒋钦疯狂的对关羽的刀势进行反压制后,瞅准时机,直接爆喝一声“撤!”
旋即,二人毫不犹豫,迅速拨马回转,疾驰而去。
眼见,追逐二人不及,关羽只能将偃月刀轰的一声杵在地上,冷喝一声:“无胆鼠辈!”后,轻撩颌下美髯,冷漠看着江东军。
半晌,见江东只是防守不再叫嚣后,才缓缓打马率军回城。
此一战,孙权明显能够感觉到沙羡城上关羽军的士气,迅速高昂起来。而江东军则迅速低落下来。
并没有在意这些,孙权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夕阳已经渐渐坠落,傍晚来临,苍穹逐渐染起一层暮色,夜晚即将来临。
单手杵着腰间的古锭刀刀柄,孙权看着开始明火执仗的沙羡城,嘴角逐渐浮现笑意。今夜能不能赢,就看二爷你的了!
沙羡城楼,关羽城下以一敌二成功击退江东二将后,白日里低落的士气又重新被点燃。换洗了一声服袍后,关羽再度走上城头,捋着美髯,看了眼对岸的江东战船,不屑的冷哼一声。
“恭喜父亲,大胜敌军二将,涨我军士气!”关平见到关羽再登城楼,兴奋的恭贺起来,在的心里,关羽真的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一般的人物。
微微颔首,关羽表现的很冷淡,扭头看了眼北岸依旧明火继续南下的江东战船,幽幽道:“坦之,为父日间嘱托你的事情可曾准备妥当?”
“回禀父亲,已经妥当。儿已甄选四百水军好手,待天色再昏暗些后,囚水摸向江东军战船,夺船归来,定能探得那江东军虚实!”
兀自颔首,满意的看了眼关平,对于这个儿子的行事,关羽还是颇为放心的。
夜幕渐渐降临,随着夜空中的月牙儿缓缓悬挂起来,沙羡城西北城外,不断有水路细微的落水声响起,随后,漆黑的江面上不断荡起微波。
而江东的战船依旧在缓缓的向南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