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就像是一把高高举起的刀，尽管不一定能够掌握要斩向谁，但是斩的方向和力度还是有空间的。
沈家父子被带到留置室后，便接受着高强度的审问。
沈家老爷子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虽说文化水平没有现在年轻人高，但是心理素质还是相当强硬的。
办案人员问什么，他都会在沉着冷静的思考后回答，丝毫不牵扯别人。
为什么这种干部能够长青，就是因为口严事稳，上级领导大多都赏识这种干部。
与沈老爷子不同，沈威就呈现出不同的状态了。
从小出生就捧着金饽饽，哪里受过这种罪。而且最让沈威受不了的，就是办案人员冷硬的态度。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从反贪污反渎职战线转隶过来的干部，对人性有着深刻的认识，有些行为和问题，就是一种圈套等着你跳进去。
……
在九矿被调查期间，由市国资集团代管。李东沐不是卸磨杀驴的人，股权依然是沈家的，只不过管理权上交给了政府。
看着九矿的下场，博安县的其他矿业公司纷纷夹起尾巴做人，甚至有几个老板悄悄的跑到了国外，生怕将自己给逮进去。
这些依靠资源起家的老板们，没有一个经得起深挖细查的，第一桶金都是从蘸着人血的馒头吃起的。
在这种背景下，航空集团考察组来了。
带队考察的是集团投资部经理，李东沐全程陪同。
投资部的成员也悄悄的询问过博安县其他矿产公司的意见，但是没有一个持反对意见的，纷纷赞同这次合作。
三天的实地考察，投资部经理整体是满意的。仅对博安县的配套服务提出几条意见，而李东沐当场便作出了承诺，因此此次考察也基本上在圆满中落下了帷幕。
陪同过程中，苏润禾与在盛京时的主动不同，这次甘当配角，几乎全程都站在不起眼的偏后方。
送走考察组一行，李东沐马不停蹄赶往省委。
“陈书记，实地考察一切顺利。不出意外的话，等到航空工业集团高层会议听过汇报研究后，就可以签署合作协议了。”
“我们已经提前对土地进行七通一平建设，只待项目落定，就可以开工建设。”
陈岚芹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因此特意交待省国资集团启动建设前期工作，不惜一切代价赶工期。
“陈书记，还要向您汇报一件家丑。同样和铝土矿有关……”
当李东沐汇报完毕后，陈岚芹的脸色都阴沉下来了。
“针对这件事，市委市政府是要好好的深刻反思。不过你到博州时间不久，责任不在你。”
话意很明显，前任市委书记已经去世，市长已经连续干了六年。
责任在于谁，显而易见。
“陈书记，我还记得赴任前和我说的话。1·22交通事故绝对不是一起普通的事故。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越发感受到您的判断是无比正确的。”
“肇事司机是建筑公司老板，他的老婆是市直单位公职人员，同时又是市纪委书记牛守忠的情人。”
“她的表姐，又是博安县委书记苏润禾。苏润禾又是市长王刚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一系列复杂的关系，都让这起交通事故扑朔迷离。”
听着李东沐的分析，陈岚芹也有些无奈。
作为省委书记，按道理说是可以对这些事情进行直接干预的。但是干预过后，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很大的。
一竿子插到底的做法，确实能解决一些事情，加速一些进程，但是对干部来说，对干部的干事创业劲头来说，绝对是一种打击。
“东沐，一个地区的zz生态是影响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若是小圈子横行，新鲜血液就难以流动，进而会导致城市死气沉沉。”
“利益永远被那一小撮人把持，久而久之这座城市就没有了生机。”
“把握好时机，逐个击破，并一击毙命。”
李东沐点点头：“若是涉及到县委书记，届时再专题向您汇报。”
陈岚芹点点头：“县委书记是关键岗位，但也只是岗位关键，人随时可以调整。”
陈岚芹说的很对。大家经常提到某个领导很有影响力，大概率指的都是他的工作岗位。平台赋予了人权力，进而通过权力强化影响力。
对组织来说，有能力的干部很多。这个干部出了问题，那就换一个。
凌晨。
已经连续接受审问的沈威又被叫了起来，他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此时他惺忪着睡眼，在强光的照射下都没有作出遮挡的举动。
“啊！”
一阵针刺的痛顿时让沈威清醒。
“各位领导，能不能让我睡个好觉。”
“只要让我睡，你们问什么，我就说什么。求求你们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痛感传来。
“沈威，我们不是在和你讨价还价，而且责令你如实说。”
“只要你如实交代了，保证你能够睡一个好觉，更能为你戴罪立功。”
沈威很想睁开眼睛说话，可是疲惫的他已经无力睁眼。
“你父亲已经对在职期间的违纪违法行为供认不讳，那些说不出来源的财务也全都承认。难道你希望与你父亲一样，在监牢中蹲个几十年？”
“难道就就不担心那些虎视眈眈的同行打压你们沈家？”
在这些刺激性的语言中，沈威的脑子逐渐变得混沌。
“呵呵，呵呵呵。”
“我们沈家还轮不到别人指点。你们不就是想知道除了沈家以外，还有谁涉足九矿么？”
“我告诉你们，除了沈家以外，没有一个是你们的管辖对象，甚至不是省纪委的管辖对象。”
“省管干部？华管干部？”
“沈威，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我救赎，一个是自我沉沦。”
“之所以让你说，就是给你救赎的机会。所有的犯罪都是有迹可循的，只不过是时间的快慢而已。”
“若是我们查到的，那你就再也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了。”
沈威一边听，一边打着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