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程奶奶应该是有复盘过程希说的话的，知道她一直在转移话题，那也就知道孙女的态度了，不来电嘛，也就没有勉强了。但看到这么优秀的小伙子，还是有些可惜没能成为自家孙女婿的，但你不能硬拉着牛饮水啊，只能做罢了。
程奶奶没提，程希就更不可能提了，她现在在科室里面也正式出师了。除了会花时间陪着爷爷奶奶，主要精力都是花在工作上的。
随着名气越来越大，找她的病患也就越来越多，现在的程希已经成为他们科室的金字招牌了。
刚从手术室出来，护士长就喊住了她，“程医生，杨医生让你手术结束去他办公室找他一趟。”
“好的，谢谢。”
程希就径直去了导师那里，“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关于援医的事情。”杨泽夕一边说一边把相关文件递给了程希，“这是咱们医院固定的公益项目，像到你这个程度的医生都要去的，这也是对年轻医生的一种锻炼。
这次援医要去6个月的时间，有的地方条件艰苦还在省外，有的要好一些就在咱们的郊区，安排上会考虑各个医生的家庭情况，给予一定的帮助，喊你来是问问你想去哪里？”
“这个项目老师去了几次了？”
“基本隔上3年轮一次，整个科室的正式医生都轮一次的。”
“那先给我安排条件艰苦的地方吧，老师您也知道我爷奶都80来岁了，虽然身体很健康，但是我想趁这几年先去艰苦的地方，过几年爷爷奶奶再长些岁数，我就不方便出远门了，到时候争取近的地方也好说一些。”
“这样安排确实比较好，虽然大家都理解你的情况，但是次次被安排在近处，别人难免会有情绪，既然你的这样想了，那我就按你说的安排了，拿定主意可不准反悔了。”杨泽夕很是认真地交代道。
“不反悔了，您就安排吧，把这次援医最艰苦的地方安排给我。”
“知道了，先跟你透露一下吧，这次最艰苦的地方是藏区，那里离市区比较远，是个县城的医院，生活上没有大城市便利，到时候你多带着些东西去。”
“好。”说完正事，程希接着开玩笑道：“老师，你怎么变得这么唠叨了，我这都30多的人了，自己的生活还是能自理的。”
“让你准备就准备好，之前有医生去过那里援医，有个男医生都打电话回来哭了。”
程希表示很惊讶，一脸地不相信，“没您说的那么夸张吧，就去6个月还能哭了，再说是县城，条件再怎么不好也不至于的，我肯定不这样。”
杨泽夕不想跟徒弟说了，说多了还嫌你唠叨，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到了那里自然就知道了。
虽然程希在老师面前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但私下还是好好准备的，毕竟藏区到现在网购都不包邮，要是一时间忘了没带什么东西，确实不好买，得好好计划一下。
她一回家就跟爷奶说了这件事，“爷奶，单位安排我去藏区援医半年。”
“怎么这么突然，什么时间去啊？”程奶奶追问道。
“是医院固定的公益项目，这次刚好轮到我，说是半个月以后出发。”说了自己的，程希便接着交代道：“以后您二老得独自在家里，我就买了一个咱们小区的老年人服务套餐，他们会每天分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上家里来看看你们的情况。
我离得太远了肯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们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他们提，我都是付过钱的，不用客气，要是你们要去远的地方，他们会安排车接车送，也会有人全程陪护。”
程爷爷很是不解，“家里现在打扫卫生、做饭都是由保姆负责的，你还请这个干什么？”
“咱家没请住家保姆，其他时间没人我不放心，我去的这段时间有半年呢，肯定错过你们今年的体检了，有人家陪着你们，省得你们在医院跑来跑去的，光是拿着各种单子各个科室的跑就够费劲儿了。”
都这样安排了，可程希还有些不放心，接着提议道：“要不我再给你们卧室安一个监控，方便我随时看情况？”
“行了！咱家除了卧室到处是监控，没监控的地方也安装了报警系统，现在你还在物业那里买了老年人服务，绝对可以了。再说我跟你爷爷还没老到老糊涂那份上的。”
程奶奶深深觉得自家孙女太过于紧张了，当年翻修房子的时候都是按照适老化装修来的，很多问题都考虑到了，现在他们生活的很方便，再说虽然是亲孙女，但是他们老两口还是需要些隐私的。
看到两位老人实在不愿意，程希也就没有强求了，“我不知道那边具体情况怎么样，以后如果条件允许，我每一天都跟你们通话的，要是放假时间充裕我就回来看你们。”
这不是单是他们离不开孙女，孙女也跟个小奶娃一样离不开他们呢！也是这孩子每次出远门都是跟着家人一起的，从没有独自出去过。
程奶奶能理解这种分离焦虑，自从儿子儿媳走后，他们老两口跟着孙女相依为命，三天不见就想得不行，总觉得心慌慌的。
所以孙女上大学那会，学校都选了离家最近的医科大学，一有时间就回家，她没时间他们老两口就去学校看她。从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这得半年呢！
程奶奶也舍不得孙女，可这是去做好事，对于希希将来的职业发展也是有好处的，她根本不可能不答应。既然注定要去了，便关心道：“希希，不说我跟你爷爷的事了，我们在京市怎么都方便。你这去的远，还要去半年，是不是得先准备起来？”
“是啊！”程爷爷附和道。
“是得准备起来，爷奶我们一起列个清单吧，列好单子以后到商场去买。我这次过去随身带一些去到那里以后就要用的，其他的你们给我邮过去，用邮政的，这次去的地方是个县医院，能送到的。”
“那就好，邮政能送到，我们就能随时给你寄东西过去，要什么到电话我跟你奶在这边帮你买了。”
“好。”
列这个清单，程爷爷程奶奶比程希还积极，就怕自己在那边缺什么。有些东西程希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带，在那里肯定能买到的，可程奶奶不听她的，连耳挖都要带。
程希知道爷奶肯定不放心她出远门，他们现在考虑得这么全面，将来自己去了他们也能安心些，便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就这样程希出发的时候带了两个28寸的行李箱，后面还有3个大包裹随后寄过去。
坐了4个半小时的飞机到了拉市，接着又坐了4个小时的火车到那曲市，最后又坐了3个小时的大巴才到的多安县，他们这次援医的地方。
和程希通行的还有医院其他两个科室的医生，一个是妇产科的苏美乐、一个是内科的赵寒，两人跟程希差不多大，男医生赵寒是最年长的一个，这次由他任命他们援医小分队的组长，一路上都是由他安排的。
现在也是有他跟着来接他们的多安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做的对接工作，他们三中排行老二的苏美乐在旁边作陪。
至于程希，她早就废了，本来就讨厌坐车，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坐，到现在她已经精疲力尽，没有精神去社交了，满脸恹恹地站在一旁。
寒暄过后，对方一个女医生看得出程希不舒服，赶紧说道：“赵医生，你们舟车劳顿的现在也不早了，我们这边给你们安排了住宿的地方，之后的几个月都住那里，还准备了晚餐，明天单位领导还给大家准备了接风宴，咱们明天再聊。”
“好，非常感谢，我们程医生今天确实不太舒服，那现在就过去吧。”
住宿条件还可以，有点像学生宿舍，程希和苏美乐一间，里面放着两张双层的床，只安排给了她们，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独立的卫生间，上厕所要方便一些，每一层楼都有一个，但是洗澡得去集体的洗澡间洗澡。
但距离也没有多远，在这栋宿舍楼的对面20米远的地方。程希现在虽然有些饿，但是她最想干的还是洗澡，一整天坐车下来，她都嫌弃自己身上的那股子味道了，打开行李箱就跟苏美乐说道：“苏医生，我想去洗个澡再吃饭，你要一起吗？”
“一起吧，我也想先洗澡。”她也开始翻行李，一边翻一边说道：“程希，咱们是一个医院来的，不用那么客气，你叫我名字就行。”
“好。”这今后半年都要跟人家相处，程希就不在那么客气，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到了洗澡间，程希注意到门口贴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节约用水，洗澡不超过二十分钟。
这洗澡都规定时间，可真是长见识了。不过也能理解，程希之前就有上网查过这边比较缺水，这单位的洗澡间是免费的，可要是在外面洗一次得30来块钱呢。
进去的时候管理员会给你一张卡，只能刷一次，一次的时间就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一结束就会立马停止供水。
程希平时也不知道自己要洗几分钟，但是按自己的磨蹭劲儿肯定是30分钟朝上的，现在这计时打表的，得抓紧时间了。
退下衣服以后，她才刷卡，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比平时快多了，可还是到了最后一秒她才将将结束。
这边早晚温差还挺大的，一出来程希就裹上了自己长度及脚踝的珊瑚绒睡衣，又换上厚厚的棉靴才从里面出来，苏美乐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值班室等她了。
“美乐，走了！”
“好。”
苏美乐应该挺善于深交的，程希刚刚就看她于值班室的大妈有说有笑的，这会儿临走了人家大妈还给她抓了一把枣。
回去的路上，程希就跟她说道：“美乐，以后你洗好就先走吧，洗完了在外面等着挺冷的。”
“嘿！多大点事啊，以后咱们开始上班，我就是等你都没机会等了，我今天也是刚出来没多久，还在大妈那里烤了一会儿火，也不冷，我还在她那里把头发都吹了呢。你也快回去吹吹吧，你带了吹风机没，没有的话用我的。”
“带了的。”
吃过饭，两人就早早地睡了，床上有新的被褥毯子都是人家准备好的。
太累了，程希换地方不习惯的认床毛病都克服了，进入了甜蜜的梦想。
第二天一早，先是跟人家这边的领导开了个见面会，接着又是接风宴，人家还贴心地给了他们两天的时间调整。
程希他们三人就到县城里四处转了转，添置一些日常用品。这边说是县城，但是实际上看上去就是跟小镇，路上根本没什么人，偶尔碰上个人都是老年人，看来年轻人应该也是外出务工了。
据程希观察，好像很多人都不太会讲普通话，这将来行医的时候跟患者沟通不畅很影响治疗效果的，程希不禁皱起了眉头。
显然其他两个人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苏美乐就问道：“赵医生，这个语言沟通的问题怎么办？好像很多人多不说普通话，特别是一些老人家。”
“这个问题，之前跟我对接工作的王医生就说过了，会给我们配翻译的，很多之前来援医的前辈都是通过中间翻译帮忙的，不用担心。”
虽然赵医生是这么说的，但程希还是觉得不能直接沟通误诊的几率会大大增加，想着等晚上跟系统666聊聊增加一门藏语的课程吧。
他们还在街边的餐馆点了午饭，等餐的时候程希看信号还行就给爷爷奶奶播了视频电话过去：“爷爷、奶奶，吃饭了没？”
“吃了吃了，希希你吃了没？”
“正等餐呢！”程希站起身来走到街边，翻转了摄像头说道：“爷奶，这就是多安县，给你们看看。”
“好像没什么人。”程爷爷仔细打量后评价道。
“嗯，这边地广人稀，不过我们今天早上去医院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病患还是很多的。”
“当地条件艰苦，很多人求医问药比较难，到了那边要认真工作啊。”
程爷爷知道越是偏远的地方，医疗越不发达，很多人生病了都是忍着的，不到万不得已根本舍不得上医院。
“我知道的，医院给我们两天时间调整，后天就正式上班了。”
程爷爷说了工作上的事，程奶奶就关心琦起生活上的，“希希，能适应那边的气候吗？晚上冷不冷？”
“能适应的，不冷，住宿条件挺好的会集中供暖，就是有些干燥，我在网上买了个加湿器，等到了你们帮我寄过来。”
“好！有想吃什么吗？奶奶一次性都给你寄过去。”
“你看着办吧，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
又跟爷奶聊了好一会儿，等上菜了程希才挂的电话，爷奶都舍不得挂，还是她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