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落幕,以左姓仙人为首的八名仙人皆殒命于大荒之上。
蛮战咂巴咂巴嘴,似乎意犹未尽,毕竟在凡俗间几乎没有谁能让他全力出手,如今仙人下凡,反而让他在短时间内战了个痛快。
“梦魂小友悟性非凡,仅凭几句论道就能窥见势之一道,真是羡煞老龙了。”万岁赤龙感慨道。
“不敢在前辈面前卖弄。”梦魂谦虚道。
“净整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蛮战活动着双手,提议回蛮族祖地好好喝上一场。
“感谢诸位仗义出手,勾陈感激不尽。”勾陈收了法相,携一众妖皇飞上天穹,对着蛮战与万岁赤龙微微一躬。
万岁赤龙笑呵呵地受了勾陈一礼,淡淡道:“道友不必多礼,你与我皆为灵兽,自当守望相助。更何况梦魂小友亲自来求援,我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蛮战大手一挥,大咧咧道:“我们蛮族人实在,道谢什么就不用了,如果有几坛好酒那便再好不过。”
勾陈也是洒脱,“我大荒虽不及天断山脉物产丰富,但也有独到之处,还请道友来尝尝我大荒特酿火露酒。”
蛮战听得两眼放光,他生平除了喜战,唯饮酒这一爱好,恨不得饮尽天下佳酿。
当夜,大荒中心人声鼎沸,勾陈开了大荒宝库,什么仙草灵果摆满了桌案。当然还有蛮战最为眼馋的火露酒,由一名妖皇亲自自一处洞府中扛出。
看着足有一栋房屋那么大的酒缸被摆出,蛮战哪能自抑,当即飞身上前,一掌拍飞封泥。浓郁的酒香就如山洪般爆发,与香气一同喷涌而出的还有一道熊熊烈火。
“好劲的酒!”蛮战丝毫不惧火焰,他抬手一摄,一团清冽酒水飘浮而出。
“吨吨吨。”蛮战开口豪饮,模样狂放。
下方一众妖皇看得目瞪口呆,枭龙道:“火露酒劲道极大,妖王闻着即醉,妖皇平日也不过小酌几杯,蛮族前辈居然能如此豪饮。”
“哈哈,好酒好酒。”蛮战饮罢,直呼痛快。
勾陈与梦魂、万岁赤龙坐在上首,却不像蛮战这般,只是各自执小杯慢饮。
“前辈,不知您怎么看那东西?”梦魂抬手指了指高悬天顶的昊天手令。
万岁赤龙闻言,那一直挂着淡淡笑容的表情也不禁为之一黯,良久才叹息道:“上仙御令,我等自是无法违抗,三年之期一到,所有仙级战力皆要听调,与异界强者拼死一战。且不止仙界,就连传说中的九幽实际上也连通了人间。”万岁赤龙同时爆出了一条极为冷门的消息。
“什么?!九幽?!”梦魂心头大震,他的师尊梦溪就是陷落九幽,如今听闻这等消息自然是难以冷静。
勾陈以碧发按住梦魂,同时转头对着万岁赤龙道:“前辈,人间对九幽的记叙几近于无,就仿佛被刻意抹去了一般,您年岁久远,可否为我等解惑?”
万岁赤龙抿了一口火露酒,苦笑道:“年岁久远?在那些无上存在面前,我这点年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之所以知晓远古秘辛,主要还是靠我族镇族重宝圣龙图腾柱。”
见勾陈与梦魂皆一脸渴望,万岁赤龙也是被这些秘密憋得难受,索性道:“罢了,也就同你们说吧。反正几年后与异界对抗,这些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随后,万岁赤龙讲述了他赤龙族的圣龙图腾柱有一异能,便是盘身于其上睡觉,就能在睡梦中与族中所有先贤进行沟通。而这些先贤不止是那些飞升仙界的大能,更有陨落于九幽的更为远古的赤龙。
在睡梦中,万岁赤龙从陨落的那些赤龙族前辈嘴里了解到了九幽的部分信息。首先,人间关于九幽的信息的确是有大能出手抹除,就如仙界开启绝地天通,断绝了人间与仙界的连通般,九幽在更早前就如此做了。而其中原因,则是与异界有关。早在人皇存在的远古年代,异界就曾入侵过一次乾元,那一次乾元损失惨重,仙界,人间,九幽三界被打穿,差点就让异界成功侵占。
在一众大能奋不顾身的血战后,才堪堪将异界强敌阻挡在外。至此,残余的大能便聚头商量,最后决定将三界分隔。如此即便异界再度入侵,有两道门户,就能够给乾元的大能足够反应的时间。
然而异界狡诈,不惜派出两名绝顶强者潜入乾元,以命为引,强行炸穿了门户,使三界重连,想来肯定是要再度掀起一场入侵。
“万古前关于绝地天通,历史上众说纷纭,没想到真实情况竟是如此。”勾陈感慨道。
“前辈,若是九幽也连通人间,还请告知方位,我……”梦魂说到此处已是哽咽。
梦溪飞升陷落,梦魂本以为此生再无望见到,如今得知九幽消息,他说什么也要走上一遭。
万岁赤龙摇摇头,道:“我知你与梦溪关系,但九幽不容实体,你要去便得舍弃肉身。而且九幽虽门户破损,但不像仙界这般严重,想入九幽还得历经地煞劫,一旦扛不住,魂飞魄散。”
“师尊……”梦魂失魂落魄。
“梦溪的确是人杰,凭凡躯逆斩天骄,登临一世绝巅,但在没有肉身的情况下,以神魂硬抗地煞劫,想要活下来的概率还是太低了。我赤龙族英杰无数,陨落者更是不知凡几,但能渡过地煞劫者,至今不过三名……”万岁赤龙长叹。
“还请前辈告知我地点,至少我想前去吊唁。”梦魂起身,对着万岁赤龙恭敬一拜。
万岁赤龙见梦魂模样,叹道:“天断山脉另一侧,万妖塔镇压处。”
“多谢前辈。”梦魂又是一拜。
万岁赤龙摆摆手,举起火露酒小酌。
这一夜的大荒不曾寂静,下首蛮战一手勾着枭龙,一手抓着魈,与各路妖皇尽情拼酒……
翌日,梦魂早早起身,告别了勾陈与万岁赤龙,急急往万妖塔处赶去。至于蛮战,昨晚喝酒太猛,还没醒酒。
一路上,梦魂回忆起与梦溪的点点滴滴。从踏上道途,到教导阴咒,可以说没有梦溪,就不会有如今的梦魂。
“师尊,若您还存于九幽,那我此生必定用尽一切方法入九幽寻到您。”梦魂眼眶微红,在破空而去的残影下,点点泪花洒落。
在天断山脉另一侧,巍峨石塔矗立,在附近有几名仙人于阴影中打量。
“我说,老许你真的确定这玩意是传说中那什劳子神塔?”一名仙人问道。
“不会有错的,我曾在仙界古籍上见过,这的确就是古仙器万衍神塔。”名为老许的仙人笃定道。
“不过这塔现在的主人也不好惹啊,我们在这蹲了这么久,期间有三拨人想打这塔的主意,结果都被人家烧得丢盔弃甲,我们这点实力上去送死么?”又有一名仙人开口。
“你们懂什么,事若不可为,我还会在这浪费时间吗?我是在等,等一个所有人都怕了,不敢来窥视的时机。”名为老许的仙人睨了其余几人一眼。
“你有办法?!”余下仙人这几日可谓抓心挠肝,一尊古仙器的价值近乎不可估量。
“不错,经过这段时间观察,眼前神塔的掌控人并非是真的得到了神塔的承认,而是以仙力用水磨功夫在上面打下了烙印,所以只要不被摄入塔中,就不用担心被塔压制。其次,此人乃是红莲业火成精,所以在战力上远超我等落魄仙人。”老许将这几日观察得来的信息道出,随后他取出一枚古色古香的符箓,舔舔嘴角道:“此符是我在仙界一场机缘下得到,可镇压太仙境下一切仙人,只要将那人引诱离塔一刻,我便可以符将之镇压,之后我等再抹除了那人在塔中的印记,替换上我等的印记,便可操控此塔。”
“要与那人正面交战……”有仙人顾虑。
他们打秋风的,最忌讳便是发生冲突。
老许环顾四周,鼓动道:“诸位,我们相识长的已有万年,短的也有数千年了,这么久的日子里,我们过得如何,我不说,诸位也明白。这是我们仅有的一次机会,只要抓住,一步登天指日可待。当然,我不会强求,不想参与的,在此立下血誓,便可离去。”
老许说完,周围的仙人都陷入了天人交战中。他们都是自人界飞升上去的,曾在人界都有过辉煌的经历,但一到仙界却残酷无比,被各路大势力门下的弟子轻易碾压。无尽的寿命也让他们承受了无尽的屈辱,但终究是修行不易,历经千辛万苦才成仙,他们自然不会放弃。可差距实在大到令人绝望,他们走投无路才会干起打秋风这个行当。
“想我曾经叱咤天下,一飞升上界,却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这次是机缘,跟他拼了。”一名长着络腮胡的大汉仙人一拍大腿,恨声道。
有人开头,其余仙人也都忆往昔,最后纷纷决定拼命干成这一票。
“好,那在此,我立下血誓,得此神塔,必与诸位同享。”老许划开掌心,仙人之血红得耀眼。
“得此神塔,必与诸位同享!”
剩余仙人纷纷歃血为盟。
谁都没注意到,老许腰间有一药囊微解,一股无色无味的粉末悄无声息地混杂在空气中……
立下血誓后,老许立刻规划,如何叫战引诱,如何安排人手接应,很快就敲定出一份缜密的计划。
“诸位,是腾飞,还是陨落,皆看这一战了。”老许说罢,取出符箓,以仙灵力沟通,凝神静待。
在场还有五名仙人,他们各自看了一眼,随后一咬牙,依次飞出,两人前往万衍神塔,三人藏入天断山脉处。
“好了,枉我在你们这群废物身上用了这珍贵无比的气血香,就在死前给我创造出最后的价值吧。”老许躲在虚空中,一边系紧腰间药囊,一边以冷漠的眼神注视着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