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刘家要在万豪大酒店宴请香港的亲朋好友。
章程自然不能让刘思伟这个主人缺席，一大早就从太平山顶赶到集团总部接替他值班。
“章工，新年好。”
“章工，祝您新的一年里开开心心，合家平安，最主要的是身体健康。”
一楼值班的几个同事，正捧着报纸意犹未尽地讨论昨天的音乐会，见他跟林志国和扬-约瑟夫一起走进大厅，便不约而同地向他拜起年。
农历新年期间，大多公司都放假，他们要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能像其他公司职员那样和家人一起逛花市，去新界看舞狮、舞龙灯。作为集团第一大股东，章程个人不能没有一点表示。
立马从扬-约瑟夫手里接过早准备好的红包，一边分发着“利是”，一边笑道：“各位新年好，也祝各位在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讨“利是”是孩子们的专利，在nb电气大人也有。从总部设立到现在，连续发了好几年，只是以往都是董事局主席刘思伟发的，而今年不仅董事局主席发，第一大股东也发，可以收到双份。
4444港元，取“事事如意”的谐音，不算多，也绝算不上少，毕竟图得是个吉利。一个个喜笑颜开，感谢的话自然少不了。
跟包括总台接待在内的几位同事寒暄了一番，章程饶有兴趣地笑问道：“韩小姐，媒体对新年音乐会是怎么评价的，反响怎么样？”
“好啊，除了好还是好。”
总台接待韩美倩拿起报纸，眉飞色舞地念道：“266年的灿烂历史，当今世界顶级交响乐团之一，从门德尔松到富特文格勒，17任总监星光熠熠。库特-马苏尔大师格携万特豪斯管弦乐团，给香港带来马勒、门德尔松旷世巨作……这是《大公报》对万特豪斯管弦乐团的评论。
对托马斯男童合唱团的评价更高，‘以指挥为中，七十二个男孩和男青年。分成前后左右四组，以歌声对话。四声起伏回荡，相映生辉，交织承接，浑然一体。所唱圣曲源于意大利1660年左右，至今极少被演唱，托马斯合唱团又让这些曲目重现人间，熠熠生辉’。”
音乐厅总共就两千多个座位，不可能让所有喜爱高雅艺术的港人都有机会去现场聆听。章程更不想把新年音乐会搞成专为权贵们的演出，所以让nb航空和经纪公司就版权问题进行了一番磋商。帮本港两家电视台争取到了现场转播权。
这是非常难得的，因为像这样的音乐会极少现场直播。尤其万特豪斯管弦乐团，从未允许电视和电台对其演奏直播过，而是灌成唱片，一张一张的销售。
章程又问道：“其它报纸呢？”
“《申报》的评价也很高。他们称‘托马斯男童合唱团与万特豪斯管弦乐团的合作可谓珠联璧合，完美绝伦。穿过他们的歌声，可感心灵的无限宽广……无法抑制的掌声和欢呼声涌向合唱团、乐团和指挥库特-马苏尔先生，毫无疑问，这纯美、精湛的演奏、演唱和指挥，已折服了在座的和电视机前的每一个观众’。”
韩美倩顿了顿，拿起另一张报纸接着说道：“连一向吹毛求疵的《苹果日报》评论家。都称‘听了马太受难，虽然对着歌本有点累，不过听着真是太爽了，无法言表的一种感情。特别是耶稣的声音，非常沉稳且美！我为这些孩子超凡的乐感，清美的嗓音所倾倒’。”
“看来很成功。”
“是非常成功！”
一个爱好交响乐的同事绘声绘色地说：“章工。您没去太可惜了，大师指挥的贝多芬真充满丰富的残响，颤音优雅，和声精致，简洁单纯。第四乐章里风卷残云的景象压根没有基本都是减法，没有繁复的细节和迂回，简单而又生动。”
“非常精彩，连我这个不懂音乐的人都感觉很震撼。”
看着韩美倩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章程笑道：“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如果大家都喜欢，可以向事务部申请买一些唱片，晚上值班和中午休息的时候拿出放放。”
“那些流行歌曲早听腻了，换换高雅的也不错。章工，我只是有点想不通，那个德国老人怎么挥挥棒子就成大师了，连港督和首席*官都像追星族一样，又是要跟他合影，又请他签名的。”
章程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我跟你一样不是很懂音乐，但我有一位德国教授朋友非常懂得欣赏，他告诉我，大师之所以为大师，就在于他的指挥艺术绝不仅仅是‘棒子的艺术，并盛赞库特-马苏尔大师大师指挥时，目光内涵之丰富、肢体语言之细腻入微，能够全方位地向演奏员传递他心目中的音乐理想和艺术要求。”
韩美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道：“章工，那明年还请他们来吗？”
“为了这一场音乐会，欧洲公司同事差点磨破嘴皮子。我倒是想请，但不一定能够请得动。不过没关系，以后再想现场聆听可以去德国，他们每周都有演出。”
正聊着高雅艺术，本应该在nb医疗集团商务部组织下游山玩水的腾溪，居然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章程倍感意外，一边招呼她去左侧的接待区，一边疑惑地问：“腾总，你……你……你，你怎么来的？”
“酒店那么远，坐车来的呗。”
腾溪环顾着四周，自言自语地说：“外面看不怎么样，没想到里面这么又大气，设计得真好，等我们兴达真正兴旺发达了，也要把公司装修成这样。”
她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让章程感觉很是好笑，禁不住来了句：“代理商考察团有那么多活动不参加，一个人跑这儿来，真是无组织无纪律。”
“兴达是代理商，不是nb医疗的分公司，我更不是你大老板的下属，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再说所谓的活动就是吃喝玩乐，没点正事，参不参加无所谓。”
想到昨晚夏遥提过的那件事，章程轻描淡写地问道：“腾总，顾公子的那位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还以为你真不关心呢，现在知道本小姐能帮大忙了吧？
腾溪暗自得意了一下，顺手拿起玻璃桌上的笔，在一张空白便签上写了一个名字，章程低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来头不小啊。”
“我担心他会找你茬儿，所以过来给你提个醒，东广这边没什么好担心的，主要是沪江，他家老头子在那里有很多老部下，你们又在沪江有那么多投资，千万别被人家抓到什么把柄。”
章程从保鲜柜里取出两罐饮料，回头道：“腾总，你把nb电气当什么了。我们守法经营，又不会去干那些非法勾当，能有什么把柄？”
腾溪抬起头来，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微笑着说：“章大老板，别忘法律是人制定的，而且很多时候人说的话，往往会比法律更管用。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只要想挑你刺儿，总能挑出点什么。”
她与清纯的夏遥不同，或许是当过兵的缘故，给人种女军人特有的美，小腿结实而匀称，身材丰腴而不肥，正常发育的胸部鼓鼓的十分丰满，有呼之欲出的美感，不用挤不用压，包裹在白色衬衣之内的山峰和山沟，充满了鲜艳欲滴的成熟气息，直逼人眼。
连章程这样对美女很免疫的人都不好意思直视，绕到玻璃桌对面，不无尴尬地问：“那腾总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或者应该注意些什么？”
“其实我也不怎么懂这些，所以昨天问了一下朋友，朋友说你们在工商税务上面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主要是那两个合资企业，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国有资产的评估上做文章。”
腾溪一拢秀发，端起饮料来抿了一小口，把喝饮料当作喝酒一样，动作优雅，一颦一笑都让人如痴如醉。
事关中国公司有可能遇到的麻烦，章程哪有心情欣赏美女，掐着太阳穴说：“腾总，既然您朋友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那能不能请他帮帮忙，避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妹夫，很多事情并非你想得那么简单，有句话是怎么说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我那位朋友和他的岳父，最多只能在关键时候表个态，根本没法像打预防针一样确保你们不会有任何麻烦。更何况就算他们愿意，恐怕你也不希望他们旗帜鲜明的为你撑腰吧？”
“这么说麻烦不可避免了？”
腾溪暗叹了一气，凝重地说道：“我家老爷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个年都是在医院过的。他老人家油尽灯枯之日，很可能就是他们动手之时，除非你把代理权给他。”
既然无可避免，那就去面对。
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将来发电与输配电设备怎么能打开国内市场，章程想都没想便斩钉截铁地说：“nb电气一诺千金，不可能做出毁约的事。”
腾溪微微点了下头，伸出右道：“那我们就同舟共济，把他们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