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男人似乎都特别在意陆天明。
可由于他的表情一直都很从容,从容中给又带着严肃。
实在是让人很难猜到他内心的想法。
他到底是陆天明的朋友,还是陆天明的仇人。
以花无意那双蛊惑过无数男人的眼睛,竟然也看不透。
花无意唯一能看清楚的,那就是但凡说话稍微一不注意,绝对又要爆发一场没有必要的战斗。
所以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只是受命过来清理门户的。”
她说的却也是实话。
而幽影又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一时间,气氛就这么僵硬起来。
男人还是大马金刀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退让。
花无意这边却也无法现在就动手杀了幽影。
毕竟他们实在是搞不清楚对面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到底会不会突然间就拔刀砍人。
“我是过来买牛的。”男人忽地说道。
花无意只觉脑袋嗡嗡响。
“那您买就是了,我们又不会干涉您。”
“我买牛,是为了杀牛,杀牛,是为了吃牛肉。”
男人说的话愈发的古怪。
“所以呢,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花无意不解道。
“你们在这边打斗,吓着那头老牛了,这会导致它的肉不好吃,煮出来会很柴。”
这话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了。
花无意和厉修罗面上同时浮现出诧异的表情。
唯有牛寒山,眉宇间颇为烦躁。
“那您到底要做什么?”花无意也有些不耐烦道。
男人闻言指了指地上的幽影。
“我把他带走,吓着老牛的恩怨,咱们一笔勾销。”
“呵。”花无意气笑了,“说来说去,就是故意来找我们的茬呗?”
男人摇头。
“不是故意找茬,我带走他,问清楚你们之间的恩怨,若他占理,我便放了他,若他不占理,我便杀了他。”
“背叛自己的老师,还能占理?”花无意皱起了眉头。
“如果他是陆天明的朋友,那么即便是欺师灭祖,他也占理!”
一句话,终于点明了他跟陆天明的关系。
花无意等人相互对视一眼。
纷纷看见了对方眸中的那抹狠意。
“在下城南小刀牛寒山,前辈,请赐教!”
牛寒山已经憋了很久了。
此刻对方既然已经表明了态度。
那么他也就没有了继续礼貌下去的必要。
长刀出鞘。
猛烈的刀罡斩碎无数野草,直奔男人而去。
牛寒山的身影同样很快。
刀罡射出的瞬间,他已一跃而起。
转瞬便来到了男人的头顶。
自初入江湖的那一刻起。
牛寒山便告诉自己一定要够狠。
如何才能表现一个人的狠?
那就是要出手够快,出手够准。
牛寒山并没有轻敌。
所以他出手便是全力。
如果一个人的刀又快又准,那么他已经有了获胜的条件。
但如果他败了。
那么只能说明,对手的刀,更快更准。
牛寒山不是个自负的人。
但是对于自己的刀法,他向来都很骄傲。
这不是自负,这是在江湖中立足的法则。
假若一个人对自己的刀法都不自信,那么他又怎么可能在血雨腥风的江湖中度过几十上百年的漫长岁月呢?
眼瞅着锋利的刀刃马上要落下,而对方却仍旧没有动静,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牛寒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在自己面前说话古怪、腰上别着两把刀的装货,被自己一刀劈成两半的痛快模样。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
有一天,他会遇到某一个人,刀比自己的更快,比自己的更准。
就在牛寒山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得手的时候。
那人突然动了。
双臂交叉,两手各取左右腰上的一柄刀。
刀身出鞘的摩擦声本该是熟悉且悦耳的。
此刻落在牛寒山的耳朵里,却宛如恶鬼在嘶鸣。
两道寒光如白虹一飞冲天。
啪的一声脆响。
牛寒山手中长刀自中间断裂。
这只是那人的其中一刀。
还有一刀,是冲着牛寒山的脖子来的。
牛寒山脖颈处甚至感觉到了不该出现在秋季里的一抹灼热。
那是锋利的刀刃撕裂空气时,发出来的热量。
“完了...”
牛寒山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死在一个甚至都不知道姓名的人手里。
只是。
眼瞅着几乎要看不清的刀身马上就要切开他的脖颈。
男人突然手腕一翻。
将手中长刀停下并调头。
朝其身侧斩去。
哗啦一声。
红白之物爆了一地。
某道身影,被男人临时应变的一刀斩成了两段。
牛寒山侥幸逃过一劫。
落地后哪里还敢继续与对方搏杀。
一个起落又回到了花无意的身边。
可能是由于慌张的原因,他没有站稳。
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可即便如此狼狈,他还是不忘拱了拱手。
颤声道:“前辈好刀法,是晚辈不知天高地厚!”
嗡——!
男人双刀归鞘。
伸手虚点牛寒山。
“你虽然性格急躁,但相比之下还算个人,也还有些礼貌,我送你一句话。”
牛寒山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种年轻时被帮派里的老大夸赞的感觉。
他有些激动的竖起了耳朵,恭敬道:“前辈请说!”
“做人要留余地,出刀也是,你大开大合全力以赴以为抢了先机,实际上却是命门大开露出破绽之际。”男人沉声道。
牛寒山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实在是刚才太过莽撞了些。
若是沉下心来一刀一刀的拼,兴许自己也会输,但绝对不会输得如此之快。
“谢前辈提点!”
牛寒山爬了起来,再次拱手行礼。
男人并不太在意牛寒山刚才的无理,没有多说什么。
他转而望向花容失色的花无意。
沉声问道:“现在,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吗?”
花无意瞅一眼男人身前被斩成两段、短时间无法完全恢复的彭杨。
面色白了又白。
稍作思索。
她有些卑微道:“前辈,至少您要告诉我您的名字,否则我们回去,实在是交不了差啊...”
稀里糊涂出现一个人,稀里糊涂打了一架,煮熟的鸭子稀里糊涂从锅里面飞走。
花无意实在是不甘。
她定定望着男人的脸庞,表情复杂。
男人抬手压了压斗笠。
上前将地上的幽影扶了起来。
然后当着花无意的面,正色道:“我叫温五郎,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是来买牛的,买牛去京城,看望一个朋友。”
说完。
温五郎扶着幽影,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