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这么欺负我们，扪心自问我们自己够争气吗？”
谢晋元再次高声喝问道……
“八十八师的弟兄们，你们都是受过教育的德械军团，每个人都是这个国家最需要的战士，也是这个国家一味最好的良药。”
悍然无声，众人神情肃然定定望着高架上高亢激昂的谢晋元。
“我们这四百人让对岸的民众看到了，我们中国……还有希望！”
“弟兄们记住，今晚一定要活下来，只要有一个人活着，我们的荣誉就不会被丢失，活下来的弟兄，要带领战友们去参加全国的反攻，作为种子，也要去叫醒外面四万万的国人！”
“记住……活着就是胜利！”
“是！”
齐声高呼，声响震天。
……
“喂，这个照片能寄到额家吗？在陕西泾阳县张口村石姓木匠家，这个也一同寄额老娘……”
擦拭着步枪，羊拐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拍照的方兴文，叮嘱道。
“今晚会活着带你们过去的，我不是说过吗？”苏沐看了过来，“这你拿着，到时自己亲手交给你老娘。”
“可万一呢？”老铁神思不属呢喃了一句。
“没有万一！”苏沐不容置疑淡淡道。
“别愣着了，走，布置工事去！”
“是是，班长，别踢俺嘛，谢团长说你带领额们阻击断后，这计划是什么，谁也不想死，透露一下呗？这样俺们心里也有点儿底。”
“可以，齐班长，麻烦你将刚才和谢团长商议的计划讲一下。”
“行！”
……
“老子学这鬼谷子的阵法，是为了盗墓的，倒是俢上坟了。”
“这本来挖的就是坟！”羊拐从肩上卸下麻袋高声道。
“是呀！”扔掉烟头，苏沐轻笑颔首赞同道，“给小鬼子挖滴坟，有来无回的那种！”
转向和老算盘一般一头骚气长发的士兵，苏沐笑了笑：“鬼谷子主要是讲权谋和兵法军事滴，你用在盗墓上也不大合地方嘛！”
“哦？班长，那额应该学甚才好？”
“阴阳风水之术，星象之学，墓葬机关阵法什么的……”苏沐随口道，“这些才是活人与死人打交道该学的专业性知识。”
“班长，你是不是盗过墓？”突然，老铁肉嘟嘟的老脸舔到跟前，一脸狐疑，“咋了解的这么清楚哩？”
“你说哩？”苏沐似笑非笑，随即露出追忆神情，“以前是去过湘西的一个元代大将军墓，不过，老子那是替天行道，取其金银，分与百姓，以济苍生。”
“嗯？”
听得苏沐如此胡掰扯，老铁等人一脸怪异狐疑瞅着苏沐，那意思分明就是我信你个鬼。
“滚犊子！”苏沐没好气一脚踢过去，“天快黑了，还不抓紧点儿去布置陷阱？”
“哎呦……班长，现在你这脾气忒能和那姓朱的暴烈货有得一比！”
“狗日的，你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见朱胜忠大脚又要踹过来，老铁连忙闪避到苏沐背后，忙不迭哭丧着脸求饶道：“哎哎……朱班长，额错了，额错了……”
苏沐脚下一动闪到一旁，含笑看着这难得打闹放松的一刻。
……
布置好工事，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众人吃饱喝足，便检查装备排队列好，同时静静休息等待午夜到来……
“立正！”
“啪！”
“弟兄们，这次撤退，需装备整齐建制齐全，所以我会与各位共进退。”
“所有人……全世界都在看着我们，都给我打起精神！”
“是！”
声音洪亮，透向夜空，吸引了租界对岸众人纷纷驻足观看。
“开门！”
在轰隆隆的声响中，南侧铁门缓缓拉开，对岸租界璀璨辉煌的霓虹灯光当即映射进来，照在仓库中间空地上整齐排列、肃杀屹立的众人脸上。
“现在各班依次，出发……”
“一连二排一班，准备！”
“一连四排五班，准备！”
命令毕落，众人猫着身子依次快速涌出铁门，随即整齐列在仓库和苏州河中间的破烂空道上，沉气屏息，静然等待。
“停一啥，停一啥……”
经过端午和小湖北身前，躺在担架上焦愁悲苦的老葫芦忙不迭喊叫道，支起身子朝二人伸手抓去，哭喊哀求起来……
“小湖北，端午，你俩跟我走，跟我走，我得带你俩活着回去呀，不要留下，跟我一起走……”
看着大腿受伤，哭喊祈求的很是凄惨的叔叔，端午二人走到担架近前，嘴唇紧抿，强忍住泪花掉落……
“叔，小时候太爷爷就讲，祖宗的江山被外人占了，后代子孙没有一个抗争的，不该呢！”
“日本人来了，再跑，不该吧？叔！”小湖北拿开老葫芦的手，毫无畏惧坚定道，“叔，我要留下来阻击日本人！”
“小湖北……”
“闭嘴！”苏沐直接呵斥出声，“小孩儿都比你强，现在紧急撤退的时候，哪儿容得你叨叨？”
“苏班长，端午他俩可是我们家最后的种了呀……”
“他们俩我会活着带回来的，赶紧滚！”
瞧见苏沐很不耐烦，冰冷淡漠的神情，老葫芦身子一颤，大腿伤口疼痛顿时涌上心头，声音不由低了下来。
“带走！”
雷雄一声冷斥，将老葫芦抬了出去。
“端午，小湖北，你们俩得活着过来呀……”
“苏班长，这二十多人就交给你了，还有鬼子那边，今晚能活多少弟兄就靠你们了。”
“谢团长，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信号一出，待我们交上火，鬼子无暇顾及时，你们就快速过桥。”
“苏班长，明白。”
“我们也上去准备了。”轻轻颔首，随即苏沐转向身后沉声吩咐道，“弟兄们现在开始去外面静候等待了，我们也该上去准备了。”
“是！”
“谢团长，对岸见！”
话语毕落，对谢晋元点了点头，苏沐便转身离去，带着二十余人迈着坚定步伐朝楼顶走去。
“对岸见！”
看着苏沐等人背影，谢晋元轻轻呢喃一句。
闸北苍穹一片漆黑，择人而噬，令人发颤，租界金碧辉煌的五彩灯光是众人今夜要去往的存活之地，亦是一众火种来日乘燎燎之势强势归来的出路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