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昭,王凌,你二人战功不小,王凌,我任你为火长,到狼骑营任职,郝昭,我任你为营正,可赴任龙城,为史涣副将。”
“遵命!”
“秦宜禄,成廉,郝萌……”
一番封赏,众将皆喜,良久,方才罢了。
吕布环视四周,想起方才所言攻打河东郡一事,不禁脑海中已有思绪。
是时候再行扩军了。
于是,吕布忙问荀彧道,“文若,如今并州秋收,不知收成如何?”
“主公。”荀彧闻弦而知雅意,见状,微笑道,“幸得主公良方,并州之粮,足够支撑并州全体军民上下,食用两年有余。”
“竟有如此之多?”张辽闻言,大惊失色。
“然也,太原上党有六大粮仓,再加上五原,云中,雁门的良田,如此之多,在意料之中。”荀彧捋着打理整齐的长须,悠然自得的笑道,“这只是粮食,还不算鱼干,牧养的肉食,山间的野菜等等。另外,尚有诸多良田,只是开垦,却因人手不足,大批土地未曾耕种。”
“嗯,这倒方便我行事。”吕布顿了顿,忽然正色朗声道,“传我令,整理三军阵亡将士花名册,在晋阳城外,建筑一座陵园,按照军功,采用秦制的二十等爵位,凡斩获十个敌人首级的,赐爵一级,给田十亩、宅两亩;想做官的,可做相当于二十石棒禄的官;就算普通兵士只要作战勇猛,都有获得爵位的机会,关内侯以下,不得世袭。”
吕布顿了顿,一番苦苦思索,补充道,“凡是军功获得而来的良田亩宅,只可世袭一代,其子死后,其孙不得继承。”
这二十等爵位,依次为一、公士,二、上造,三、簪袅,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长,十一、右庶长,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十六、大上造,十七、驷车庶长,十八、大庶长,十九、关内侯,二十、列侯。一到四级相当于士,五至九级相当于大夫,十至十八级相当于卿,十九、二十级相当诸侯。
由于这个制度,直到汉朝,尚且都有,只是…由于汉末昏庸,贪官不少,故而不采用,吕布如今采用,倒也不必上报朝廷。
在座将士,闻言纷纷直起腰板,面露喜色。
“此举可行。园陵就命名为烈士陵。”荀彧当先表态,点头赞成。
“不仅如此,烈士死后,其若有年老长辈,咿呀学语的稚子,由州府奉养。”吕布顿了顿,道,“最后,招募壮丁,扩充三军。虎骑营,陷阵营不必扩充,保持原状。在云中,五原各县招募壮丁,将狼骑营,扩充到三万人,继续由张辽担任主将。自西河地界,招募壮丁,为步卒,命名为无当营,人数暂且定为两万,主将由我亲自担任,副将之位暂悬,由高顺负责练兵。原本河东人马,共计三千五百人,并入白波营。八旗营,从新兴城,丘力居俘虏中招募,扩至八万。”
“董卓屯兵河东,驻守大将乃是李傕郭汜,此二人具是军中老将,不可小觑,此中,就由高顺,负责带领陷阵营以及无当营驻守冠爵津,一面练兵,一面负责监督河东郡意向,以免被突然袭击。”
扩军至六万有余,加上八旗营的八万人马……
饶是一向自诩无欲无求的张辽,心中都掀起了万丈波澜,将火热的目光盯住了吕布,良久,方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今时不同往日,他所率领的将士,不再是当初一座小县城的苦哈哈大头兵和无名将校,随着主公吕布日益见长的地位,他所接触到的三军将士,都是各地各县层层选拔的精英,所管辖的将官也变成了昔日为小吏时慕名已久的并州名将之流,皆是昔日在皇甫规、李膺麾下的年老名将或名将后代,譬如秦宜禄等人,在军中声望极高。
转眼间,张辽就从一个无名小卒,成长为万人之上的将军,纵然是杂号,亦是常人梦寐以求的高位。不仅如此,他还报了家仇,被吕布引为心腹,始终托付重任。眼下,三万狼骑营,为吕布命脉,却交付给他管理,这份信任令张辽感恩戴德。
吕布顿了顿,绽放笑颜,指了指张辽道,“这事就交给文远来办吧,你办事,我也放心。”
见吕布提他,张辽立即挺直了腰板,面容肃穆,恭声道,“喏。”
吕布任人唯能,不光是张辽高顺等一班旧属,对于石坚,仓黎等原本的并州官吏也不吝提拔,短短半年,就将石坚从小小的五官掾晋升为账下督。
账下督是将军开府后拥有的一员属官,石坚也由此跻身吕布势力内部。石坚年长持稳,懂占卜,知祭祀,自上任以来,将并州境内的淫祀,统统派人剔除,尤其是在针对大贤良师张角的教统方面,更是引用了先朝官家祭拜的河神城隍,用极其光明正大的理由,将百姓们信仰的源头改变。
所谓的淫祀,是一种术语,通常泛指,没有得到古代朝廷官方册封的神明。
不要小瞧这点,古代讲究迷信,随便用些现代的魔术,就可以将这些愚笨的百姓平民,变成道士的信徒,信仰狂热到足以为之赴死。当初吕布在武都,之所以能够迅速站稳脚跟,得到万民爱戴,不就是因为偷偷发散传言,说吕布有飞将之资?更传出吕布得到神仙方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武都城人人皆将吕布当做飞将,得天庇护。这,就是舆论的威力。
而石坚,长期参与祭祀的礼仪活动,了解所谓的神明体系,将这些百姓,改变信仰。这就是石坚的过人之处,至少,像黄巾教这种东西,断绝在并州境内!尤其,是在吕布将要对张燕开战之时!而想要竖立吕布在并州的高大形象,像石坚这种人,必不可少。
继而,一众从事,郡吏之流,依次向吕布禀报公务。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非是向吕布禀报并州各郡县的收成,各县恢复进度,道路铺垫进度,牧兽场进度等等,吕布纵然觉得烦,却也耐下性子,竖耳倾听。
“启禀大人,道路向南,已铺至河东,与河东道路接壤,向北,则铺至武都。西河郡方向的道路,正在准备之中,如今百余工匠,充足的水泥料都准备完成。只待负责开山的鲜卑俘虏完工,就可以将道路开辟到西河郡内。”
“启禀大人,贾逵大人已经着手河道修缮,历时半月,已寻够了工具,器械,材料,只待主公的鲜卑营就位,就可以开凿运河,扩充河道。”
“启禀大人,仓黎大人负责各县召集猎户,牧养野兽,只是有诸多难办之处,请大人明示。”
吕布先是一愣,旋即皱眉问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猎户如何养来猎犬,鲜卑匈奴如何养马,以此借鉴,岂能不妥善?鸡鸭,食五谷杂粮,野猪则喂养糟糠。其余野鹿,就按照它们原本的吃食,照搬挪用,只是将之圈养。你可明白?”
“喏。”那人诚惶诚恐的躬身退下。
“……”
一番议论,由吕布拍板决定,越听,吕布眉间越发喜意,这些消息,都是喜讯,象征着并州的蒸蒸日上。入了在场众人耳畔,亦是犹如天籁般悦耳。
足足议了三炷香,方才停歇。
这时,天色已暗,本就面容苍白的郭嘉终于坐不住,舒展腰肢,打着哈欠。
“郭祭酒,今议正事,岂可放浪形骸,不遵礼仪?”石坚老脸一板,站起身向吕布拱手道,“主公,此子虽学识过人,却如此作为,岂不有伤大雅?请主公治罪!”
“老顽固…”郭嘉撇了撇嘴角,恍若未闻般,提起腰间酒葫喝了一大口,谈笑自若,“衣食住行,人之常事,孔圣困极,就地而寝,何况嘉乎?”
“奉孝岁未而立,懵懂学子,体弱困乏,尔等应该谅解。再者,时候不早,尔等也退下吧。”吕布微微一笑,不曾动怒。抬袖挥手,遣散众人。
石坚见吕布如此作为,他年老成精,如何不了解吕布心意?只能作罢。
很快,众人在荀彧张辽的带领下,渐渐散去。
高堂内,吕布方要起身,一侍者入内,道:“启禀主公,左将军皇甫嵩携子皇甫坚寿连同中郎将卢植,在门外等候拜见。”
吕布闻言,端正坐下,整理衣袖,肃容道,“请三位入内。”
少时,老态龙钟,精神矍铄的卢植全身披挂,未曾卸甲,其后是一代东汉名将,名列后世唐朝名将宗堂内的皇甫嵩,此时却精神萎靡,愁眉不展,左手是一员中年将领,目光炯炯,颇具一番威仪,三人都是能征贯战之将,大步流星,入了堂内,面见吕布,纳头就拜。
吕布见状快步向前,将三人扶起,言道,“三位快快起身,真是折煞吕某,万万不可如此。”
“唉,老夫一生征战,虽有败绩,却不似此番…为大汉惹泼天之祸,真…真是晚节不保,唉!”皇甫嵩幽幽一叹,满是褶皱沟壑的老脸浮现一抹浓重的羞惭之色。“若是老夫早早发现匈奴异心,岂能有此祸事?老夫愧对先帝重托,愧对幽州惨死百姓,本打算以死谢罪,可转念一想,老夫一生征战,惟愿马革裹尸,如此憋屈而死,实非老夫之愿,只得苟且偷生,留的有用之身,为大汉奉献余力…”
“老将军何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匈奴实乃畜生之辈…老将军未曾预料,也是情有可原。”吕布连番安慰,才使皇甫嵩面色稍缓。
“奉先啊,我和皇甫兄,世代相交,忠于汉室,如今…如今却!哎,董贼篡政,倒行逆施,废立汉帝,实乃万夫所指!我与皇甫兄此来,就是为请奉先出兵,连同袁本初等各路诸侯,征讨董贼!”卢植义愤填膺,咬牙切齿,言语中尽是滔天恨意。
“卢公莫急,布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汉帝受屈,吕某岂能坐视不理?只待开春,愿提精锐之师,攻陷河东,直袭董贼腹地!”吕布肃容正色,若是不知晓吕布为人,还真以为他是个大汉忠臣。
见吕布表态,两位老将互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某种讯息,半晌后,皇甫嵩眉宇舒展,愁容尽去,笑道,“有奉先如此,我等也就安心了,只是不知奉先打算用哪支兵马,进攻河东郡?”
“河东郡多是城邑,密林山丘远超平原,狼骑虎骑二营不宜派遣,吾自会派遣陷阵营为先锋,无当军为羽翼,进攻河东。”吕布笑道。
皇甫嵩和卢植又是互视一眼,心中大定。
自吕布开始征战,狼骑陷阵之名,常常伴随左右,每一战的胜利,都有二者的身影,狼骑营凶狠骁勇,悍不畏死,善于正面冲锋,碾压对手。陷阵更是声名大嗓,享誉天下盛名的步卒精锐,基本每一战,都是承担敌军主力。
但凡记载吕布军的战报中,总会有这么一句:“布乃使陷阵营当先…”
站立皇甫嵩身侧的卢植冷哼一声,眼睛眯起,语气不悦道,“哼,待重整朝政,扶持弘农王重新为帝后,一定要先治理袁绍之罪!”
“对!他袁本初就算是名门望族,又岂能自封车骑将军!将朝廷颜面置于何地?此乃大逆不道,必须诛尽九族!”皇甫嵩言语间,都是以大汉臣子自居,为大汉朝廷考虑,俨然彰显出一副赤诚忠心。
“汜水潼关,都是险峻之关隘,易守难攻,而河东,却处于三关之内,并未有如此险峻之关,奉先若领军直入,董贼必败!”皇甫嵩顿了顿,眼珠一转,忽然面容惶恐,原本的底气烟消云散,先是忧愁,说到最后,斩钉截铁,意志坚定,“可是…我们是大汉臣子,如此举兵进入洛阳,有违臣道啊…不妥,此事不妥,不可如此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