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是阳光明媚春光灿烂,但是在某些人的眼中却是乌云蔽日。
汉家的江山就这样眼睁睁地被一个大胖子和一个瘦猴子从自己手中夺走,刘协能够顽强地站在这里还自杀就已经算是新时代积极乐观的三好少年。
从万人之上忽然变成了一人之下,这种近乎摔悬崖式的人生起伏已经不是在考验刘协的精神,而是对着他的神经煎烧烹炸。
清晨,刘协从噩梦中醒来,木讷地抬头看了眼与往日相差无几的殿宇,虽然依旧是那么的金碧辉煌,虽然也像以前那么孤独寂寞冷,但是...一切都已经今非昔比。
“天子醒了?请用膳。”
耳边传来的声音也显得那么冷漠,丝毫听不出昔日那些小太监的谄媚与奉承,忽而,刘协猛然一顿,错愕的抬起头来,眼前王越的面容轮廓显得那么清晰与帅气,一身月白色并州产长袍,格外的清高出尘,腰间配着一柄长剑,左手端着一盘香喷喷的小粥。
“老师?你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来救朕的吗?”刘协喝了口小粥后,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陛下还是那么天真........”王越轻轻地叹息道,“你我也算是师徒一场,这次回来,王某有两样东西要向天子借用一下。”
“什么东西都可以!只要是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救朕出去!朕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你的剑术天下无敌,一定能救朕的,一定能!你不是要权力吗?朕给你!等朕光复汉室后就会封你做大官,你要什么官都可以!”刘协已经近乎癫狂的状态,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我想要你的脑袋和传国玉玺。”王越侧过头,语气清冷道,“你我虽然是师徒,之间的情分也不少,那段日子你对我也很尊敬,所以......如果有什么要求你就提吧,只要我能满足你的,都可以......别想着叫了,我给他们的饭菜里下了那个什么汗药,这宫里四天才会换一次班,这方圆三百米你连一只狗都找不到,建议喝毒酒,绝对无痛,保证你喜欢上自杀。”
“许久不见,想不到帝师还会耍贫嘴了......朕只想知道,是谁派你来杀朕的,为什么?”刘协惨然一笑道。
“贾诩。他早在两年前就跟吕布提出要杀了你,不过被吕布拒绝了,理由是并州的准备不充分,没法整理崩坏的天下,如果百姓死的太多对江山来说是一种负担,不利于吕布征服塞外。”王越如是回答道。“杀你的理由,是想要借着你的死,把洛阳这潭浑水搅得更浑,所有忠心于汉室的人都会死于洛阳,一个不留。”
“呵呵。”刘协冷笑道,“你要是杀了朕,这消息迟早会流传出去,到时候颠覆汉朝的罪责,我倒要看看那个什么贾诩能不能承担!”
“贾诩掌握着枢机处,枢机处的人手广布黄河南北,只需要稍微一引导,没人会在意是谁杀的你,或者是谁派人杀了天子,所有人只会看到,‘汉帝死于皇宫,疑似受韩遂余党迫害,汉室忠臣与韩遂党人相争,最终两败俱伤’,而贾诩就可以借助着这个机会,领军杀到洛阳。”
王越顿了顿道,“有什么遗言,尽管说吧。”
“杀了朕....朕乃真龙天子,天下正统!皇权天授!这种事连董卓和韩遂都不敢!他贾诩敢!?你王越敢!?”刘协怒目道。
“实不相瞒,我不敢。”王越深吸一口气,苦笑道,“但是你已经死了,这粥里有剧毒。”
“......”
皇帝驾崩,无论在历朝历代都是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更何况是刘协在皇宫中被人毒杀?泥人都有三分火,何况是汉室臣子?这些顽固到骨子里的汉臣就算再藐视皇权,在这种情况下都要站出来,否则在百年后就会有无数后人指着他的脊梁骨辱骂,甚至连尸体都会被从墓里挖出来挫骨扬灰也说不定?
汉人,尤其是古代的汉人,最是好面子的群体,死节这种事在现代人眼里只是个笑谈或者是一件值得人敬佩的事,但是在古代,这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哪怕明知道这时候站出来反抗是个死路,但是却义无反顾。
鲜血,再次染红了洛阳,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城市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初平五年,二月初,冬,汉帝刘协驾崩,汉臣群起而反,连同洛阳百姓,掀翻了西凉军对洛阳的统治,韩遂文武班底三百七十六人尽数拉到菜市口斩首,守军十万被劝降,除吏、书佐、属官之外的汉臣只剩下十七人存活。
四个字形容,举世皆惊。
当消息传到弘农的时候,距离贾诩离开,刚刚好半个月,而这日,贾诩也架着牛车重新返回了弘农军营,安慰好躁动的众将后,贾诩叫了王凌到帐篷中谈话。
帐篷中。
面对着神情复杂的王凌,贾诩笑道,“其实留给你个锦囊,也只是让你安心,里面我什么也没写。”
“可是事实已经证明一切了。”王凌眼神复杂的说道。
“你喜欢怎么想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预你,但是请记住,祸从口出。”贾诩笑了笑,淡然道,“准备准备,战机稍纵即逝,趁着洛阳军还没从这消息中缓过神,今夜子时烧饭,丑时出兵....这一次,我军必胜。”
这一刻,王凌才明白这个我军必胜到底有多么沉重,哪怕隔着千里,王凌也能通过只言片语想象到洛阳发生的惨案,但是王凌也能猜到,这种惨案,恐怕会永远尘封,包括他手中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