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气是影响军队战斗力的因素,但是其本质上仍然属于客观因素,就好比一只充满斗志的野狗面对一头求偶失败兽性低落的老虎,若是两者之间在力量和身体结构方面存在着无法磨灭的差距时所谓的士气也不过是一个茶前饭后的笑话。
这一夜月黑风高,华雄领前军,张绣引左军,王凌引右军,全副武装,以华雄的西凉铁骑为先锋,徐荣的黄巾力士坐镇中军,号炮之下冲入洛阳军营寨内,逢人便杀,方圆十里连营,皆陷于修罗场之中,烧杀之下一片火光冲天,乌黑的硝烟直插云霄,笼罩住这一片天地,仿佛要为战场多加上一层阴霾,这一战只杀得血流成河,哭天喊地。
与此同时,河东安邑也取得了胜利。
半个月前,韩遂大营也遭到了来自孟达和郭淮的夜袭,以韩遂军的战斗力完全有资本与孟达军一战,甚至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但是可惜,韩遂最终还是没躲过孟达的明计,率领精锐之师直奔盐池而去。
主力精锐已去,剩余的西凉军群龙无首,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场战斗远不如弘农战场来得惨烈,只能算是水到渠成,与吕布北征性质相同,属于单方面的完全碾压,孟达军汇合张济军大败西凉铁骑,尽数斩首。
时值晋阳荀令君派遣的五万黑山营赶到战场,与孟达军和张济军汇合后,以张燕为主帅,起兵近十万,直扑盐池,血战了将近半个月,从盐池一路将战场拉扯到了蒲坂津,才在蒲坂津上游,及近浍水之前将韩遂军堵住。
“哎,你们这人太他妈多了,孤就算洛阳全民皆兵,也不是你们的对手啊......孤愿降。”韩遂也是个舍得下脸的人,眼见实力相差悬殊,索性坦然地下马跪地受降。
“......”
这一夜,从性质上来看是足以载入并州史册的一场战争,从过程来看更是显得艰难,洛阳军虽然失去了斗志,但是仍然有八健将中的五员大将坐镇弘农战场,这场全面的反扑在五个大将不遗余力的抗争下显得异常激烈悲壮,原本计划中的一夜之间解决战斗,一直延续了七日。
这七天是改变弘农战局,改变天下格局的七天,在这七天中,贾诩默默地将准备好的军功薄塞回了袖子中,耐心地等待着胜利消息传到弘农,他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心情难免有些波澜,只是不知这心绪波动是因好处而变,还是因坏处而变。
贾诩心里清楚的很,这个时刻将洛阳剪除,对并州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所谓的京兆尹与天子坐镇的天下相比,价值就会显得黯淡无光。
这世间之所以还勉强能够维持现在看上去和平的局势,正是因为当今天子还在,虽然混的比较惨,虽然名声已经大不如从前,但是当今天子并未失德,大汉朝虽然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但是天子的失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导火索,可偏偏汉帝刘协自上位之后压根什么事都没错,就算揪他的罪证也是“你老爹这里混蛋,那里混蛋”,但是与他本人并没有什么瓜葛。
别小瞧这一点,以古人的心态和目光来看,天子失德,诸侯讨伐才是大道所趋,天命所指,在这点上武王伐纣、陈胜吴广和张家三兄弟已经证明得淋漓尽致。
也之所以,刘协在临死之前才能有胆气问出那一句,“你敢吗?”
平心而论,贾诩本打算在此事之后不管韩遂的杂牌军,将其送回洛阳,接受天下诸侯和汉臣百姓的怒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亲手打败韩遂军,入驻洛阳。
但是......这么稳的操盘,明显不是贾诩的作风,最终,贾诩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或者说此处的铤而走险是指在别人眼中看上去铤而走险的策略。
在他眼中......
“禀贾先生,刘协之子女,董贵人等嫔妃逃跑失利,在王某的指引下,皆被洛阳乱军所杀。三公九卿,无一人生还,洛阳世家,十不存一。”
“三年之内,天下大势可定。谣言?舆论?这些只有胜者才能引导。洛阳,称帝...呵呵,轻而易举。”贾诩品了口上等的荆州贡茶,用茶杯盖指了指站在他对面的王越,笑态可掬的道,“帝师可愿信贾某?”
“先生料事如神,王某岂敢不信。”王越低垂着头应声,目光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
“去吧,传贾某的军令,不必整顿兵马,带着俘虏去洛阳,接管洛阳。顺便再劳烦你,在去洛阳的时候忙一忙,送这群世家之人去陪汉帝,事无巨细,你当用心行事,事后,贾某亏待不了你。”贾诩长身而起,喷了口水,里面带着几根茶叶,贾诩皱眉道,“呸,这茶啊,还是新的好。”
这日正午,已是七日之期到时,弘农战场,临界山之所,也是韩遂驻扎洛阳精兵的兵家重地,如今已经一片狼藉,战场犹如被一队轰炸机轰炸了一样,无数顶帐篷坍塌,残骸下掩盖着两军的尸首,当王越赶到时,并州军正在休整之中。
宝剑锋从磨砺出,这么久的战争洗礼也让雍州军与白波营彻底蜕变成了一支强军,勉强可以称得上是百战之师,临时搭建的大营之中,数百个并州将士往来巡查,负责检查尸体,也就是补刀,离得老远王越就闻到了一股恶臭难闻的尸臭味,令王越一阵头晕目眩,这种战场远比洛阳的惨案现场看起来更加惨烈。
“站住!战场你都敢来?活腻了?赶紧滚!此处不通,换道!”十几个并州军冷着脸拦住了王越的去路,冷声呵斥道。
这时,围在一起整合战亡数据的华雄一瞥眼看见了,原本郁结的神情为之一滞,目光诧然的扬起手打招呼,“王越?帝师王越?还真是您啊!你们!放他过来!”
“遵命!”并州军齐声应命,不再理会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