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两根葱,
让我把记忆煎成饼……
长街上,李时安不顾街道行人怪异的目光,自顾自的深情歌唱。
跟在后面的秀儿早已离的远远的,生怕别人看出自己与这家伙是一伙的。
自从世子醒来,整个王府,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
“今天嫌饭菜做的不好吃,非要自己动手,结果把伙房给烧了……”
“明天又想要研究什么“母猪配种技术”
“可何为母猪?一听没有母猪,世子这才作罢。”
虽然世子看上去一无是处,但清醒的时候,经常吟诗作唱,写写画画,也不打扰别人。
只是不知为何,感觉世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唉!
秀儿咬着从小贩那买来的糖葫芦,郁闷的跟着。
今日,王家少爷,王宁,派人前来王府送请帖,特邀世子前往沅水湖畔,为先生送行。
本来,李时安不想去,王家乃是雁州四大家族之一,其爷爷,便是王家家主,亦是雁州州牧,与王府向来不对付。
可一想到,“鸿雁书院”的老先生,不知为何,李时安心里执念顿升,让他心中悸动。
似乎,他要是不去,这股执念将会一直存在,让他永不安宁。
“秀儿?秀儿!”李时安大步向前,见秀儿没有跟上,大喊道
“来啦!来啦!”
身后传来秀儿的应答,片刻后。
李时安就见到,左手拿着桂花糕,右手拿着一串糖葫芦,的秀儿小跑过来。
“就知道吃,这才出来多久,月钱都被你花完了吧”
李时安夺过秀儿的糖葫芦,塞进自己嘴里。
秀儿一见糖葫芦被抢,有些委屈,旋即又拆开了桂花糕,道
“还没呢,王爷把世子的月钱也给了秀儿,这是世子的钱”
李时安闻言,顿时就觉得这糖葫芦不香了
“果然,还是别人的东西好吃”
“还有多远啊?”
“快了,快了,出了南关门,在行一里路就到”
……
本来,李时安是想乘马车去,但是他那便宜老爹不让他出关城,他只能买通秀儿,偷跑出来。
无奈之下,李时安又哼着小曲,继续向前。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谢谢你,感谢有你,世界更美丽……”
沅水湖畔。
淡蓝的湖水如镜,映照着天空的云彩和周围的山色。
湖畔四周,绿树成荫,繁花似锦,一簇簇,一丛丛,如诗如画。
给这宁静的湖畔增添了几分生动。
湖面上,微风轻拂,水波荡漾,几艘小船围绕着一艘大船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缓缓划过。
如同几片漂浮的树叶,在湖面上留下一串串淡淡的涟漪。
小船上,李时安带着秀儿缓缓向前,秀儿则是东瞧瞧西瞅瞅。
“秀儿你先在这玩会儿”李时安扭头道。
秀儿点头答应。
跨过两船之间的横桥,李时安终于见到了那位先生。
此时,船内早已座无虚席,见有人进来,众人纷纷望来。
首座上,一位老者,身着儒衫,满头银发,此时,正面容祥和的望向他。
李时安见到老者,只觉心中无端升出愧疚,向前一步道。
“学生,李时安见过先生。”
老者闻言,哈哈一笑,起身相迎。
“时安啊,你能来,先生很高兴!”
鸿雁书院,雁门关内,一处寻常书院,却让雁州多少名门望族踏破门槛。
只因书院中,有一位先生,名叫“韩明鸿”字“鸿雁”。
一位真正学富五车的大儒,乃是兴隆年间才子。
这样的人,本该扶摇直上,一展宏图,事实也是如此。
兴隆十六年,二月,韩明鸿,任太子太师之职,教导太子的道德、礼仪、治国。
可世事总是出人意料,兴隆十六年,五月二十五日。
太子太师,韩明鸿无故,向兴隆帝奏折请辞,朝堂权臣本以为是场闹剧,可兴隆帝竟允了此事。
兴隆十六年,六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先启后,太师韩明鸿,负朕厚望,不恪守职责,不念及皇恩浩荡。
朕心痛不已,故废除太师之职。
念其曾为国为民,朕心有不忍,特免去死刑,以示宽容。
此诏一出,朝野震荡,乾清宫前,太子长跪一天一夜,也未能见到兴隆帝一面。
至此,韩明鸿出京,周游天下,直到晚年才定居于雁州,开了一家书院,教导学子。
李时安五岁时,便入鸿儒书院研读。
那时,他惊才绝艳,颇受鸿儒先生看重。
只是前身性情大变后,就在未进过书院。
“李时安,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何时辰,竟让先生等了这么久,此次大家都是为先生送行,身为学子,竟然如此无礼”
席中,一位学子愤愤道。
见状,李时安微微皱眉,请帖上写的是“已时”自己应该并未来迟。
“人家是世子,岂会与我等学子一般,世子这等身份自然特殊些”
有人阴阳怪气道,场中学子受到影响,纷纷议论起来,见状,王宁起身,来到众人之间,说道。
“各位同窗,此次皆是为先生送行而来,想必李兄也是事出有因,诸位不如先听听李兄解释一二?”
闻言,众人喧哗之声渐渐落下,静等道出缘由。
李时安思忖片刻,似乎明白了其中缘由,若是他猜的不错,应该是请帖出了问题。
旋即没有理会众人,朝着先生行礼道“是学生孟浪,请先生责罚”
韩明鸿看着昔日最得意的学生,不禁有些惋惜,却也没有责怪之意。
笑着圆场道“时安应是被一些琐事耽误,如今大家都已到齐,这宴会就开始吧!”
见先生这般,众学子只能作罢。
站在一旁的王宁也不再言语,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只是眼中,一丝不屑之意闪过。
所有学子坐下,宴会正式开始,众人把酒言欢,欢声笑语,席中王宁上前敬酒
“先生明日就要远行,学生愿先生,人马平安,有此恩师,是学生一生幸事情。”
接着又有许多学子上前敬酒,韩明鸿嘴角挂笑,一一受礼。
唯独李时安独自一人坐在角落。
“先生明日就要回京,如今,我等也要游学,怕是再也无法听先生授课。
不如就让先生在为我等,授这最后一课,诸位意下如何?”有学子提议道。
众人听闻,皆是认同,见众学子期盼的望向自己,韩明鸿很是欣慰,点头答应。
“今日,老夫在为你们授这最后一课”
......
“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老夫有一问,何为师者?”韩明鸿望向席中众学子。
场中学子纷纷谏言“师者,便如先生一般,传授知识,为学生解惑”
“师者如父,乃是学生道路的指引者”
众说纷纭,韩明鸿微微点头,将目光投向角落的李时安。
见其不语,心中叹息,又将目光看向王宁。
见状,王宁起身,缓缓道。
“圣人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师也,以道得民,师者以身作责,吾师犹如吾父”
话语落,众人赞叹,韩明鸿大为高兴,欣慰点头。
这时,坐于王宁身旁的一位男子开口道。
“王兄果然学识渊博,就不知曾与王兄同为先生看重的李兄,有何见解?”
言下之意,无不落井下石。
顿时,场中学子纷纷将目光投向角落的李时安。
见其没有回应,嘲笑道。
“如今怕只有王兄一人,能够担得起先生的得意门生了”
王宁望向角落的李时安,眼中闪过嘲讽之意。
见众人再次起哄,韩明鸿无奈,只得继续授课。
就在他要开口之时,李时安起身,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李时安清了清嗓子道。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
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故,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李时安缓缓念出,可在众学子耳中却犹如惊雷炸响。
一时间,场中陷入沉寂
韩明鸿越听,越是觉得有理,仔细揣摩,眼中疑惑尽数解答,不由大笑道。
“好!好一个达者为师!”
王宁听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时安,惊愕交加。
刚刚还出言嘲讽的人,此时,各个面色羞红,无地自容。
李时安答完,坐了下去,不再理会众人神情。
首座上,韩明鸿继续授课。
只是场中之人,已无心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