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若是给你两万兵马,可否有把握守住一处不大不小的险峻之地?“
李宗辅话风一转,问了个莫名其妙的事情。
李时安闻先是一愣,这才将对着湖面的身子侧了过来“雁门关何处出纰漏?竟然需要如此多的人手?”
“难道是靖山城那边?不应该吧!老赵怎么说也是三品,还有靖山城的城主也是三品,怎得会轻易被突?”
李时安回到亭内的石桌子前,这雁北的天还未入冬,便已是寒风凛冽,昔日观澜湖周遭的青竹翠柳此时已是耷拉着脑袋。
瑟瑟秋风拂面,竟刮的脸颊生疼,虽未入冬,却依是如冬。
凉亭内,石桌石凳已被府上下人用上等的雁州狼丘绒制成的垫子裹着,李时安坐上去,绵软无比,让人觉得就像是坐在那小娘子的腿上。
“这天用不了多久就得下雪,时安!多添点衣物!”李宗辅搓着手,来到壁炉前,打着哈哈。
“你当真信得过过我?”李时安倒了杯热茶,给便宜老爹递了过去。
李宗府见状,笑着接了过来“爹的东西,以后不就是留给儿子的吗?还能带着入土不成!”
李时安不知可否,拨弄着壁炉内的炭火。
“这雁门关与靖山城,乃是横亘于妖族眼前的两道天堑,哪有这般容易就被破了去”
“当年沈家主挂帅雁州时,虽是败了,那也是守了半载之余,难道本王就如此不堪?”
李时安听此,没有回应,当年妖族攻打雁州时,他爹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而沈家家主沈尚云,便已是手握二十万天澜军的雁北将军,但妖族数量庞大,又因沈尚云守城不利,致使整个大夏之北的门户大开。
破城之时,沈家家主本欲战死城头,却被麾下亲信迷晕,一同带着沈家族人逃出了雁州。
事后崇文帝清算,本应治其临阵脱逃,满门抄斩之罪,但因沈家祖辈护国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剥夺沈家家主雁北大将军之职,夺去沈家历代侯伯之位,且其后人不得从官!重返雁州。
如今怎么看,便宜老爹也不会比那沈尚云要差,毕竟这大夏异姓王不是水出来的。
李时安思来想去始终没有想到便宜老爹要自己带这两万燕军守何地,索性问道。
“雁门关有你亲自坐镇,也不是靖山城告危,那你让我带着两万雁军去那守着劳神子的险峻之地?”
李宗辅伸手将茶杯拿起,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才轻抿一口“这茶阳湖的贡茶就是不一般,入口微涩,回味甘甜”
“时安!既知雁州是大夏北境的门户,那可知道为何雁州独独只有雁门关与靖山城两处招致妖族攻打?”
此问让李时安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难道不是因为这两处乃是夫子所布大阵的薄弱之处?”
雁州妖族接壤之地千里有余,虽然多是险峻高山,道路崎岖,寻常人难以翻越,但妖族不止走兽,亦有飞禽。
若不是大阵阻挡,妖族若是拉开战线,那即便雁军尽数出关,也得捞不着好。
“是也不是!”李宗辅云里雾里的说着,随即将石桌上盛放着江南特产青莲子,拿出了十二颗。
莲子颗颗圆润饱满,都是经过下人挑选的上品莲子。
李宗辅依次将莲子排列于石桌前,四四排列,中间空出两地。
“雁州!大夏之北,也是大夏直面妖族之地,夫子在世时,人族势危,世间妖魔横行,人族毫无地位可言。”
“但夫子出现后,人族局势出现逆转,夫子创立儒道,驱赶妖,魔,两族,使人族能有一片安身之地”
“但人力有穷时,夫子为了让他飞身之后,人族不再重蹈覆辙,便以诸国为阵,布置了如今这堪称举世罕见的护族之阵”
“将人族与妖,魔族划出界限”
李时安闻言,默不作声,这些他在墨渊阁一楼中的典籍中看到过,然而李宗辅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其讶异。
但无论是儒,道,武,还是阵法,都需以力换力,以气换气
大阵庞大,而用于支撑儒阵的儒气,与天地灵气何其巨大?若是妖族度这几日一般,持续不断的消耗大阵,又撑得了几日?
所以夫子为了解决此事,便以天地为源,逆阴阳之势,于南渊之地,擒一百零八地脉,镇于各国之边。
护诸国千年安宁,而雁州,便有十二地脉,即便是当年妖族入雁州,这十二地脉依然无碍。
李宗辅用手敲了敲石座上的莲子,目光盯着李时安,继续道。
“而前些日子,雁州山泊郡北,一条地脉沉睡,致使妖族上千妖族入雁州!”
李时安就是一惊,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李宗府同样起身拍了拍儿子右肩,道“为父还未说完,急什么!”
“山泊郡也是我雁州一大郡城,设千户所三座,将士四千之多,妖族入境便被雁暗子发现”
“如今这股妖兽,一被凡字营绞杀个七七八八,最多不过百数还在逃窜罢了!”
李时安听此这才松了口气,又坐了下来“所以你是让我领两万将士坐镇于山泊郡一带,防止妖族偷家?”
“是也不是!”李宗府已然如此回答,随即提起那颗比之其他十一颗莲子干瘪一些的莲子道。
“此去不仅是防止北投家,另一事便是看看这地脉,为父为你配一百阵师,若可以,尽快将其唤醒,以免夜长梦多......”
李宗辅一扫石桌上的莲子,将其尽速投入湖中,引得湖中锦鲤翻腾。
崇文四十六年九月九日,自雁门关西南处,雁军驻扎之地,三千银甲骑兵,六千长戟卫,一万步卒拔营而起。
自南关门前静立,这一日雁门关首次迎来入秋的第一场雪。
这一日,南关大开,一身藩王蟒袍的雁王,李宗辅,亲自为自己还不及及冠之年的儿子牵马,引得雁门关家家户户出门而望。
自雁王府到南关门,这一路,雁州百姓望着那高坐白马上的少年,眼中满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