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头望着白衣刺客逃走的方向,脸色微显凝重沉声道:“这位白衣刺客,身份很不简单啊!竟然能让一位三品修为的老家伙为他而死!今日让他逃了,日后怕是麻烦不断。”
此时,在四人大打出手之时就带着两位丫鬟跑远了的李时安终于是靠了过来。
在见到影阁阁主后,李时安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实在抱歉,途中遇上了点麻烦,所以耽搁了时辰”上官弛沉声解释道。
这一局本就是李时安在进入青州之时就已精打细算所布局的,青州州府内的深藏气息,还有青州郡守明显的敌意,已是没有丝毫遮挡,就连一些表面文章都不肯做,这是到了何其自大的地步。
李时安身为将来世袭罔替的雁王,论身份和地位青州郡守无论如何都需要给这个面子。
只是当李时安入青州时,按道理来说即便他搅黄了青州郡儿子的魁首之事,也不至于如此,顶多就是早些间将他这个烫手的祸害早些打发走就完事了,又如何会无故耽搁自己几天行程呢?
而让李时安恍然大悟的是来自影阁的一封谍报,谍报只有简单四字“以命换命!”
而这四个字,李时安不敢想象是用多少名早在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所布下的暗子浮出水面所换来的。
这位郡守大人,是想要以命换命!,用他顾家满门的命,换他李时安这颗人头。
至于其中缘由,李时安不得而知,雁王府同样未曾察觉。
当时,李时安冥思整宿,却始终理不清其中关节。
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势力间的角力,远比表面看上去更加复杂。
无奈之下,他只能勉强找了个还算合理的由头,让自己暂且信服。
顾长风此次的举动,显然是孤注一掷。
青州本就是皇帝老儿用以监视雁州的存在,而顾长风就是朝堂派来的监视人,当年便宜老爹封王之时,顾家家族便将京城所有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脚跟的顾家门皆数撤回青州,就连顾长风放着京城内的大好前程不要,来到地方做了个四品官吏。
如此想来,其中或许另有秘闻,顾长风是犯了重罪,戴罪立功?还是缓刑,恰巧到了该执行的日子了?
还是二十年前顾长风就早已知道自己要死?朝堂在雁王封王之时,就早已落子布局?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似乎都可以解释顾长风如今为何如此做。
顾长风想借此机会为两个儿子铺路,换取他们的光明前程。
若是此事成了,皇帝为安抚便宜老爹,必然会下令诛灭顾家满门,以彰显皇权不可冒犯。
然而,其中却有一人例外——顾家长子顾霆锋。
顾霆锋早已入大夏书院,而书院素有铁律:“院外之事,不扰院内之人。”即便家族罪及满门,凡是书院弟子,皆可享有一次免死的权利。
这条规矩是当年先皇亲自下旨,既为保全天下英才,亦是确保书院的独立超然地位。
若顾家覆灭,皇帝再施些恩赏,比如将青州划归已然焦头烂额、四面受敌的雁州版图,以换取雁王府的忠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这些都只是后话,眼下最紧迫的,是李宗辅能否镇压此次妖族之乱。若连这一步都迈不过去,朝堂上的权谋较量也就失去了意义。
可若是便宜老爹一怒之下,举兵犯青州,那后果将更加难料。
届时,朝堂上的鹰派大臣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借题发挥的机会,定然会借机弹劾李氏一族,称其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皇帝震怒之下,或许会下令清剿雁王府,届时,原本各怀鬼胎的朝堂诸臣,反倒会因共同的利益而拧成一股绳。
外有妖族压境,内有朝堂平叛,内外交困之下,李氏如何能站稳脚跟?
更重要的是,一旦李时安身死,而便宜老爹亦战败殒命,他李家一族就要彻底断了香火,那么所谓的世袭罔替,也不过是一句可笑的空谈。
朝廷或许会以一纸圣旨,彻底抹去雁王府的存在,将其功勋与过往,统统湮灭在史书的尘埃之中。
思及此,李时安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风尘仆仆赶来的上官驰身上。他的眼神微微闪动,像是在思索,许久才道。
“不知阁主,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上官弛语气凝重地说道:“那两名三品初期的鹰犬,并未与我正面交手,他们的目的只是远远袭扰,拖延我的脚步。我察觉不对,立刻甩开他们赶了过来。”
李时安轻轻点了点额头,眼神微微眯起,似是在回忆,又似在推敲着什么。
他没有直接下结论,而是缓缓说道:“阁主此行极为隐秘,知晓你动向的人屈指可数,且皆是雁王府心腹,青州郡守未必能精准掌握你的行踪,但那两名朝廷鹰犬却偏偏能提前埋伏,虽未正面交锋,但却一直远远袭扰,阻你脚步,分明是知晓你的大致路线。”
他停顿了一下,眸色幽深,话语依旧隐晦:“这其中,只有几种可能——”
“其一,朝堂的谍报渗透到了雁州。”
李时安说着,侧眸看向影阁阁主,神情平静,“虽然谍遍布整个大夏,行动也极其隐秘,但能在如此短时间内精准暴露阁主行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影阁阁主微微颔首:“就凭那些鹰犬,绝无可能在如此短时间找到我的行踪。”
李时安点头,继续说道:“其二,青州郡守早已在各条通道上布下人手,等待雁王府有所行动后再随时拦截。”
上官弛沉声道:“此事并非没有可能,但那两名鹰犬一直没有正面拦截我,而是选择远远袭扰,若青州郡守有如此布局,反倒该直接设伏围杀。”
李时安微微颔首,神色更加深沉:“其三,则是最糟糕的一种可能——消息,是从雁王府传出去的。”
上官弛与李时安对视一眼,皆感受到空气瞬间变得凝重。
“当然,这仅仅是我的猜测。”
李时安语气依旧淡然,没有将这件事挑明,而是缓缓说道:“但若真有内鬼,那此人的地位绝不会太低,甚至,他在雁王府内的权柄足以让他接触到一些绝密讯息。”
他轻轻一笑,语气微微带上几分意味深长:“若此事当真,不知这位潜伏之人,是何时埋下的暗棋,又意欲何为?”
上官弛皱眉道:“殿下可有怀疑之人?”
李时安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此事不是当下紧要之事,不妨再等等。”
“蛇藏得越深,拔出来才越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