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这几日,大雪断断续续的下着。
雪落万千,世间百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一些溪河也被这酷寒,冻住了流水。
唯独雁王府上的观澜湖,与南关门外十里处的沅水湖,尚未结冰。
一大早,府上下人,路过观澜湖时,两旁翠绿漫枝已是被大雪压弯了腰,但湖水却依旧如那一眼汪潭,云雾缭绕,锦鲤翻腾的场面。
这一日,李宗辅破天荒的没有去北城军营,而是搬来一张扶椅,悠闲的躺在观澜湖前,晒着那带着丝丝暖意的太阳。
不知何时,一位从未出现在府上的紫袍男子,出现在雁王身后,也未言语,只是静静的立着。
“可查清楚了?”
李宗辅张开微眯的双眼,望着湖中锦鲤,轻声问道。
“启禀雁王,已经查清楚!”
“哦?仔细说说!”
李宗辅缓缓从扶椅上站了起来,紧了紧狐裘,朝着李时安的院子走去,嘴中呢喃着。
“时安不在府上,就剩我一个老头子咯!”
紫衣没有多嘴,只是如实回答道“无殇门在大夏设有十座分殿,除了雁州,与京城,各州一座!人数大概在三百之众”
“每座分殿中,又设有,明暗两堂,殿主两位,堂主两位,杀手若干!两名殿主一武一儒,修为皆是在四品,堂主弱上一些,五品巅峰!”
紫袍男子将无殇门分布于大夏的所有据点全部道了出来。
若上是这些消息传出去,无疑会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无殇门乃是专门行刺暗杀的势力,势力遍布诸国,至今无人查出其总部在哪。
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安插于大夏的分殿几乎全部被别人摸的一清二楚。
那这以暗杀,隐匿,扬名天下的无殇门,可就成了笑话。
李宗辅嘴角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既然查出来了,那便将他们连根拔除,省得过些日子,再出来蹦跶!”
“是!”紫衣之人领命而去。
李宗辅依旧自顾自的朝李时安的世子大院走去,自语着。
“既然你们如此讲诚信,那就带着这最后的几分义气,去与阎王说吧!”
......
泊山郡,城外十里,一处略微区别于其他的大帐内,身披银甲,腰配长刀的虞步青站立。
“启禀统帅,昨夜凡字营派遣两波斥候探路,十二路斥候,返回八路!第二批......依旧如此”
李时安闻言,从首座之上站了起来,平静道“返回的斥候可带来消息?”
“据斥候回报,皆是没有发现妖族痕迹!”
李时安闻言,轻轻点头,继续道“传令各位将军来大帐!”李时安轻轻挥手,一名随时候着的令兵转身出了帅帐。
“临字营徐旗,兵字营何汤,你二人领麾下步卒,拔营西南的,苍凤泊,与初雪岭两地,杨焯,领长戟卫拔营桐乡岗”
“这三处极有可能还残余妖族余孽,吾命你三人前去!行事如千牛山一般即可!”
“若是遇上修为高深的妖兽,保存实力为主,再禀告本帅!”
李时安用手指了指帅帐中,插着几面旗帜的沙盘,缓缓下令。
几位将领昨夜便瞧见了凡字营派出去的斥候,对于眼前沙盘上的几处旗帜,皆是没有怀疑。
雁州铁骑天下知,而凡字营更是雁王手中的王炸,白马斥候,便是除了雁州影阁之外,最为出类拔萃的探子。
“众位将军可有异意?”
李时安将自己的谋划说了出来,随即看向场中众人。
这一次,依旧是临字营徐旗,率先开口“这三处有步卒与长戟卫前去,而望北山,乃是地脉所在之处,危险至极,若非统帅要亲自前去?”
一众将领也是侧目望向李时安。
前者则是淡然一笑,望着众位平时话少得可怜,对敌也是一丝不苟的中年汉子,淡淡道。
“雁王让我来,不止是清除泊山郡残余妖兽,还有一事,便是恢复地脉”
“虽然我不知雁王为何会让我这一个还未及冠的小屁孩来领军,并且还要修复那沉睡的地脉!”
“但他总归是有让我来的道理,所以我来了,望北山还有两千凡字营铁骑镇守,他们不怕,我怕什么?”
“好了!此事就议到这,收拾收拾,让大伙拔营,你们尽快回来,本帅就多一份保障,不是吗?”
众将军参士闻言不再劝解,只是望着插沙盘上的令旗,转而出了大帐。
一炷香后,一万七千大军浩浩荡荡拔营而去,李时安骑着白马,望着兵分三路而去的大军,眸子微微眯起。
“若是真遇上了三品,你们可得好好活着回来!”
大军拔营,这一幕,刚好被几位赶来的泊山郡官员瞧见。
李时安侧目间,也见到了来人,以文官居多,武官反而少。
让李时安颇为意外的是,按理说,该来的没有来,不该来的,却是来了。
一行人中,少了郡守崔宗正,却是从四品泊都将军,来了。
本要拔营而去的李时安放缓了脚步,翻身下马,静静等待几人前来。
“下官黄千,见过世子殿下!”隐隐以黄千为首的一众文官躬身作揖。
而那位从四品泊都将军,依旧是冷眼旁观,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按照述职区分,李时安身为两万雁军统帅,也是从四品官职,且又有世子这层身份,见到这位老将,可以不用行礼。
但李时安对这位老卒却是有些敬佩,当年能为了自己提刀闯雁王府,这得是多耿直的性子。
李时安行了一个晚辈礼“侄儿见过姜伯伯”
后者虽然还是爱搭不理的样子,不过也是微微点头,算算打过招呼。
一旁黄千上前谄媚道“泊山郡这几日出了好几例人口失踪案,如今已是闹到了郡守大人那,所以郡守走不开,故派下官前来犒劳将士们!”
“略备了些粗茶淡饭,这会就过来了,只是世子这突然拔营......”
李时安闻言,一双丹凤眸子就是一眯,吓的前者立刻止住了声,他虽在泊山,但也听闻过世子行事无常的性子。
李时安倒不是觉得这犒劳大军有何异意,只是听到泊山郡人口失踪,心中思索起来。
“郡守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只是本帅还有军务再说身,便不叨扰了!”说着,便准备让人送客。
一行文官武将皆是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说,只能是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城内走去。
然而,这位老当益壮的泊都将军,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愣愣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