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皇的责骂,朱标慌忙跪倒在地,“父皇,儿臣也问过吕氏,可她总是说熥儿在睡觉。”
“您也知道,儿臣每日批阅奏折,回去已经夜深了啊。”
“熥儿还在母后这儿不曾回去时,而母后那时又因病重,吕氏又总在儿臣耳边叨叨,她说想把熥儿接回去,好和允炆有个伴,也让他们两兄弟之间增添增添感情,长大之后相互有个照应。”
“儿臣想想吕氏的话说得在理,总不能让他们兄弟之间形同陌路吧,因此才将熥儿接了回去。”
“可儿臣哪想到会出这等事啊?”
说完,朱标深深低下了头,懊悔不已。
看着朱标后悔的样子,又听了朱标的诉说,朱元璋暗叹了一口气,这事真不能怪到标儿的头上。
想自己那时也是因为担心爱妻的病情,还严厉的催促过雄瑛,所以根本没有精力与时间考虑这件事。
而吕氏的话也合乎情理,只怕她与自己这般诉说,自己也会同意。
可为啥她的婢女要戕害允熥呢?难道是允熥贪玩,惹怒了那名婢女?
那名婢女明明知晓允熥是咱的嫡孙,若是允熥贪玩、不受管束,她只要告诉吕氏或标儿,也没那份胆子敢戕害允熥啊?
难道她能不知晓戕害天家血脉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呀?
难道她竟连这等浅显的常识都不知晓?
又或是吕氏授意,故意让那名婢女戕害允熥,为了使允熥怯懦、胆小,见人唯唯诺诺,不受咱待见,好为允炆扫清道路,争夺继承权?
想来想去,朱元璋觉得吕氏的嫌疑最大。
他沉声喝道;“毛骧!”
毛骧鬼魅似的从阴影处闪身来到朱元璋的御案前,躬身道;“微臣在!”
“你带领精干的锦衣卫,速到东宫,仔细勘察那名婢女的死因,并彻查幕后主使是谁!”
“微臣遵旨!”
朱元璋挥挥手,毛骧躬身告退。
等毛骧走后,朱元璋随即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淡淡的对朱标道;“标儿,起来,坐下说话。”
朱标依言爬了起来,在椅子上坐下。
他偷瞄了朱元璋一眼,见父皇脸色平静似水,丝毫不起波澜,万不敢想象他刚才还雷霆万钧,心中不由的暗暗赞道;“父皇就是父皇,雷霆万钧霎时就风平浪静,真正是收发自如!”
“孤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父皇的境界啊?”
“标儿,你也不要心事重重的。”
朱元璋见朱标沉默不语,还以为他是担心幕后真凶抓不到,心怀忐忑呢。
“还好允熥被你送回东宫才不到两月,也还好你发现得及时,对允熥也未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件事父皇已交由毛骧处置,你就放宽心,等着毛骧的奏报吧。”
“谢父皇!”
朱标开口道;“此事交给毛骧来处理,儿臣自是一百个放心。”
“只是……只是……?”
“好啦。”
朱元璋没好气的道;“你吞吞吐吐的,哪像一个当了多年太子的样?”
“等以后父皇归天的那一日,你如何统领群臣?”
“你记着,咱老朱家的男儿都是铁血男儿,遇事千万不要优柔寡断,一定要雷厉风行、杀伐果敢!”
“只有这样,你才能在咱百年之后当好一位让天下人人景仰,人人怀威的皇上!”
“儿臣谨记!”
朱标抬起头,大声说道。
朱元璋大加赞赏;“好,男儿就当如此!”
接着又语重心长的道;“标儿,你记着,你姓朱,是咱朱元璋的种!”
“父皇从二十五岁就跟着你外祖反抗元朝,直至推翻暴元统治,创立了崭新的大明王朝!”
“在那段时间里,父皇每日无不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之中度过,但看到身边跟随父皇多年的袍泽一个个倒下,父皇就算铁石心肠,也是心痛,可也更加坚定了父皇推翻暴元统治的决心!”
“父皇始终坚信,那些跟随父皇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的血不会白流!”
“在这种信心与决心的催动下,让父皇造就了遇事冷静、杀伐果敢的性格与勇气!”
“也是有了这样的信心与决心,在众将士的齐心勠力下,只不过用了仅仅十七年的时间,父皇就推翻了暴元,建立起一个欣欣向荣的大明!”
“所以啊,信心与决心,冷静与果敢才是一代帝王所必备的条件,二者缺一不可!”
说着,朱元璋盯着朱标,厉声道;“你可能做到!”
朱标正听得入神,还在思索着怎样才能像父皇那样成为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冷静与果敢并存的一代君王。
忽听朱元璋大声喝问,他只是一怔,便站起身来,躬身高声道;“儿臣能做到!”
对于朱标刚才的表现,朱元璋还是很欣赏,“既如此,你先回东宫去吧,父皇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是,儿臣告退!”
…………
吕氏派吕容前去毒杀吕薇后,便带着剩下的宫女回到了寝殿。
她坐在椅子上,暗自思索着整个过程有无疏漏之处,又担心吕容能不能潜入关押吕薇的房间不被人发现,又担心吕微肯不肯服下老鼠药?
要是吕薇不肯的话,吕容强行灌她吞下老鼠药,如果吕薇大喊大叫怎么办?
又想到吕薇肯服下老鼠药,但吕容又是怎样才能不留下痕迹,让太子殿下误认为吕薇自知罪孽深重,故意寻死的呢?
她闭着眼睛,单手抚着额头思索着,想得脑仁都痛,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只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婢女刚刚沏上来的茶水。
茶水刚入口,便见吕氏被烫得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就是茶盏落地声与她喷出的茶水声。
殿中的婢女与太监忙吓得跪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喘。
只听吕氏怒喝连连,“这杯茶是谁端上来的?”
“将上茶之人给本妃拖下去,杖毙!”
接着便听见一个婢女的声声哭求声,“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呀!”
“求娘娘……!”
“呱噪!”
吕氏狠声骂道;“还不拖下去?”
“难道你们也想杖毙不成?”
两名太监惶恐的爬起身,拖着那名婢女就走,丝毫也不敢在大殿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