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军虽然接连吃败仗,却越战越勇,消耗了柔然蛮子许多兵力,牢牢将柔然骑兵拖住。可以说是立下了大功。
熟悉边军战力的左大将军,发出了“范忠良在边军几年大有长进”的感慨。
刘恒昌接了话茬,是因为这几年边军一直在以亲卫营的法子来练兵。准确地说,是在以刘恒昌制定的办法来练兵。
左大将军对此心知肚明,闻言扯了扯嘴角,放下千里镜,对刘恒昌道:“等这一仗打赢了,再论功行赏。范大将军和边军是头功,谁也抢不走。放心,本大将军也不是那等爱抢功之人。”
你刘恒昌的功劳,本大将军不会抢。
刘恒昌只当没听出左大将军的话中之意,肃容拱手请战:“大将军,末将愿意领亲卫营出击。”
“不急,”左大将军沉声道:“本大将军要先看一看。等摸清柔然蛮子的兵力,找准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再派亲卫营出战。”
二十万大军里,三万的南阳亲卫是绝对的精锐,个个擅长马战,耗费几年之功练就了对付柔然骑兵的战术。这么一柄尖刀,要用在最合适的时机,狠狠地刺入柔然蛮子的胸膛。
刘恒昌表明请战的意愿,得了左大将军的允诺,便闭了嘴。
第一日激战,打到了天黑才各自鸣金退兵。
第二日天刚亮,左大将军又派人冲击柔然军营。
朝廷大军的军营和柔然军营相隔不过四十里。这样的距离,对骑兵们来说,不过是策马一两个时辰的事。
旭日初升,马蹄声轰鸣,大地不停战栗抖动。
喊杀声从早至晚。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皆是如此。
柔然蛮子先被边军消耗了许多兵力,这几日激战又是死伤惨痛,已经萌生出退意。
说来,这一次进犯边关,根本就没能抢到预想中的钱粮人口。边军一直咬着他们不放,想讨厌的虱子一般,甩都甩不脱。边军快被打残了,大梁朝廷的援军又来了。
眼高于顶的柔然可汗伏名敦,也意识到了不妙。
这次的援兵,兵强马壮,兵力强盛,战意高昂。激战几日,勇悍的柔然骑兵竟占不了上风,接连落败。
再这么下去,只怕要吃大败仗。
柔然部落的骑兵们,打的是来去如风。这样的硬仗,其实他们并不擅长,也不乐意打下去。
部落首领们一个个跑来诉苦,伏名敦也心生退意。
打不过就跑。等朝廷大军走了,以后他们再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才是柔然骑兵们最擅长的打法。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左大将军仔细观察了几天,冷笑了起来:“柔然蛮子打几日硬仗,就想跑了。”
“刘恒昌!”
等了几日的刘恒昌精神一振,拱手领命:“末将在!”
“你让人埋锅造饭,让亲卫营的三万精锐吃饱喝足,在军帐里安静休息。今夜三更出击!”
“记住,亲卫营的目标是冲垮柔然军营。不可恋战,不要贪功。本大将军已经在他们会逃跑的几条路线上,都布了人手,只等他们落网。”
这些时日,左大将军不停排兵布阵,用兵如神。刘恒昌早已将心里那点不服收了起来,高声应是。
亲卫营的将士们一直没上阵,一直在后方军营里休整。小半个月下来,个个生龙活虎精神奕奕。听到要夜袭柔然军营的军令,亲卫们非但不惧,反而个个满面喜色。
将士闻战则喜,这是何等令人振奋的情景。
刘恒昌又特意叫了秦战孟大山过来,低声嘱咐:“今夜我们三营打头阵。一营二营紧随其后。”
秦战和孟大山早就对刘恒昌心服口服,听了这等安排,半点不恼,纷纷点头应下:“刘老弟,我们都听你的。”
“就照你说的,三营先上,我们都跟着你。”
“左大将军让我们亲卫营担此重任,我们不能堕了皇上威风。”
“这一仗打赢了,彻底将柔然蛮子打趴下。我们大梁才能真正太平。”
“没说的,今夜跟柔然蛮子拼了!”
刘恒昌立刻道:“秦兄孟兄别激动。大将军给我们亲卫营的军令就是冲击军营,柔然蛮子能杀多少杀多少,但是不必追击。只要他们溃败逃走,路上就有埋伏好的人马等着他们。”
“行军打仗,最忌讳贪功抢功。我们得听大将军的军令行事。”
秦战撇撇嘴角:“大将军这是怕我们抢走了所有军功,将几支军队都安排了伏击的任务。”
“就连边军也分了一路埋伏。”孟大山也有些嘀咕:“这摆明了是要分功劳给众人。”
刘恒昌道:“大将军是统帅,考虑得更周全。英卫营不必说,兵力最多,又是大将军嫡系人马。这些时日主攻的就是他们,边军死伤最重,也最需要军功。神武营勇威营主将没能来,却将手中精锐都拿出来了。”
“总得让他们也立些军功。如此,大家脸面都过得去。”
“说起来,我们亲卫营的任务是最重的,只要打赢这一仗,谁也抢不走我们的功劳。”
所以说,做军中主将绝不是容易的事。排兵布阵时,还要顾虑各军队的军心,要考虑朝堂方面的压力。这等大规模的战事,确实只有左大将军能做主将。就连范大将军也服气得很。
秦战孟大山也就私下里发发牢骚,很快便各自回去,盯着手下儿郎们吃饱喝足。天还没黑,亲卫营这边就都睡下了。
睡了两个时辰,众亲卫各自起身,穿好软甲,拿起刀枪利器。所有的战马马蹄上都裹了软布,如此大大减轻了马蹄声。
三万匹战马夜奔,就是再如何克制,靠近柔然军营十里地的时候,也还是被发现了。
负责了望守卫的柔然蛮子,骇然看着夜色中疾驰而来的骏马和穿着软甲的精兵。
“快!赶快鸣金示警!”
慌乱敲响的锣声震碎了夜色。
三营的亲卫嗖嗖嗖一阵乱箭,将几个哨兵射成了刺猬,顺便放了一把火,烧了木楼。
火光冲天,骑兵如洪水一般冲向柔然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