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周科长一路带着满心的愤懑与无奈回到了轧钢厂
他顾不上休息,径直朝着李东来的办公室走去。
到了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抬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李东来沉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周科长推开门,脸上带着一丝愧疚与不甘
走进办公室后,站在李东来的办公桌前,微微低下头说道:“李主任,我回来了,这次去粮站,事情有点棘手啊。”
李东来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目光关切地看着周科长,说道:“周科长,先别着急,坐下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周科长拉过椅子坐下,然后将在粮站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向李东来汇报起来:“李主任,我们到了粮站之后,就开始四处寻找陈胜利。
可没想到,粮站的陈主任突然出现,他不但不配合我们的工作,还阻拦我们搜查,坚称没有证据不能在粮站随意找人。
我向他说明了陈胜利涉及我们厂招聘违规的事情,可他根本不听,还说我们仅凭口供不足为信,最后甚至叫来了粮站的保卫干事把我们围住了。
当时的情况十分紧张,我本想强行搜查,但考虑到粮站的特殊地位以及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无奈之下,我只能带着人先撤回来了。
李主任,这次是我办事不利,没能把陈胜利带回来。”
李东来听完,微微摆了摆手,神色沉稳地说道:“周科长,你也别太自责了,其实我早就预料到粮站的人会护短了。
毕竟咱们目前确实也只是掌握了一些口供,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人家不肯配合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儿。
当下这情况,咱们也不能太着急,得从长计议啊。”
周科长听了,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李主任,您说得是,那您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呀?
总不能就这么放过那陈胜利吧,他可是这次招聘违规的关键人物啊。”
李东来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周科长,陈胜利那边咱们先暂时放一放吧,现在去硬碰硬也不是个办法,容易陷入僵局不说,还可能给厂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咱们先把精力放在能处理的人身上,想办法处理阎解成和刘长途这两人吧,也好给厂里上下一个交代,让大家知道咱们对这种违反招聘规定的事儿绝不姑息。”
周科长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说道:“李主任,我觉得阎解成这事儿也好办,他本来就还没正式成为咱们轧钢厂的职工嘛
就他这拿着假毕业证妄图蒙混过关的行为,性质恶劣,按照厂里的相关规定,我觉得应该把他关上半年,让他好好反省反省,然后再罚他二十块钱,给他个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犯这样的错了。”
李东来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嗯,那刘长途呢?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合适?”
周科长一听刘长途的名字,就皱起眉头,说道:“李主任,刘长途身为咱们轧钢厂实验室的研究员,本就肩负着厂里招聘审核这样重要的职责
可他却为了一点私利,助纣为虐,帮着陈胜利那伙人徇私舞弊
这种行为严重违背了咱们厂对职工的要求和期望啊
我觉得像他这样的,就应该直接开除,绝不能再留他在厂里继续工作了
不然以后还指不定再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李东来沉默了一会儿,权衡利弊之后,语气坚定地说道:“周科长,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就按照你说的这种处理方式来办吧。
咱们处理这件事,既要依据厂里的规章制度,也要起到足够的警示作用,让其他职工都清楚认识到,任何破坏厂里公平公正的行为,都将受到严厉的惩处。
那这事儿就交给你去落实了,后续有什么情况,你再来跟我汇报一下。”
“好的,李主任,您放心吧,我这就去安排,一定把这事儿处理妥当。”
周科长说完,站起身来,朝李东来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去着手准备处理阎解成和刘长途的相关事宜了
开玩笑,李东来虽然只是个主任,但是轧钢厂所有人都清楚,靠着轧钢厂实验室,轧钢厂的工人才能过上好日子。
他身为保卫科的科长,怎么可能不上心呢。
此时。
三大爷刚从红星小学下班回到家,一路上还盘算着到哪里捡废品
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进了屋。
刚坐下歇了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三大爷起身,一边应着“来了来了”,一边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只见轧钢厂保卫科的刘干事站在门口,穿着制服,一脸严肃的模样。
刘干事先是礼貌地敬了个礼,然后自我介绍道:“您好,请问是阎解成的家属吧,我是轧钢厂保卫科的刘干事。”
三大爷一听是轧钢厂的人,心里还挺纳闷
便赶忙把刘干事让进屋里,疑惑地问道:“同志啊,你找我是有啥事呀?”
刘干事进了屋后,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说道:“大爷,今天来呀,是跟您说个事儿,阎解成因为犯了事儿,现在被厂里关起来了,要关上半年呢,而且还得罚款二十块钱
这罚款得尽快交上啊,所以我来通知您一声,您也好心里有个数,尽快把罚款给处理了。”
三大爷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啥?关半年?还罚款二十块钱?同志啊,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我家解成一向老老实实的,能犯啥事儿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呀?”
刘干事看着三大爷那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心里也明白家属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便耐心地解释道:“大爷,这事儿可没弄错,阎解成拿着假毕业证去咱轧钢厂应聘,这事儿违反了厂里的招聘规定,性质很严重的。
经过厂里的调查核实,已经确定了他的违规行为,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处理决定呀,您还是尽快把罚款交了吧,也好让解成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三大爷一听是因为这事儿,心里那叫一个懊悔啊
没想到阎解成居然干出这种糊涂事儿
可嘴上还是忍不住为他辩解道:“哎呀,同志啊,这孩子可能是一时糊涂,想着找个好工作心急了些,他平时真不是那样的人呀。
这罚款……能不能少点啊,二十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呢,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呀。”
刘干事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大爷,这罚款的数目是厂里按照规定定下来的,我可做不了主啊,您还是尽量想想办法吧,要是拖久了,对解成也不好呀。”
三大爷送走刘干事后,一脸愁容地回到屋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把阎解成犯事儿被关半年还得交二十块钱罚款的消息告诉了三大妈。
三大妈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恐与焦急的神色,手里正拿着的针线活都掉到了地上,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啥?关半年呐!这可不行啊,老头子,你可得赶紧想办法把解成给救出来呀
他可是咱们家的大儿子,这要是真关上半年,以后可咋整啊,名声也坏了呀。”
三大爷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救啥救啊,你也不想想,这孩子这些年惹了多少回麻烦了
哪次不是咱们给他擦屁股?
这次他拿着假毕业证去应聘,那是违反厂里规定的事儿,性质多严重啊
就该让他在里头好好受受教训,长点儿记性,以后别再干这种糊涂事儿了。”
三大爷此时已经后悔了,要是早知道阎解成会变成这样,最开始的时候,就不该让他跟于莉离婚了。
三大妈一听这话,心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几步走到三大爷跟前,拉着三大爷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老头子,那是咱亲儿子呀,他年纪轻轻的,在里头关上半年,得多遭罪啊,万一落下个病根啥的,可咋办呢。
你要是不帮忙把他弄出来,我……我就跟你闹,我这日子可没法过了呀。”
三大爷甩开三大妈的手,一脸无奈地说道:“你闹啥闹啊,我能有啥办法?这是厂里的决定,又不是我说了算的。
那罚款二十块钱,咱一时半会儿还凑不齐呢,还救他出来,你倒是说得轻巧。”
三大妈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凑钱啊,咱们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这钱凑齐呀
然后你再去求求厂里的领导,说说好话,看看能不能把解成的处罚减轻点儿,哪怕少关几个月也好啊,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咱儿子受苦啊?”
这个时候阎解旷从屋里出来了,他刚下班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听到了父母在外面的争吵声
出来一听,原来是大哥阎解成出了事。
阎解旷毕业后顺利进到轧钢厂里工作,在厂里也算是有了一份稳定的差事,平常也听闻过一些厂里的事情。
他皱着眉头说道:“爸妈,你们先别吵了,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一些情况,我知道这事儿跟实验室招聘有关。
我在厂里也待了些日子了,知道李东来主任在厂里挺有威望的,这种事儿他肯定能说上话,要不我去求求李主任,看看能不能帮大哥减轻点处罚。”
三大爷抬起头,看着阎解旷,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有些犹豫地说道:“解旷啊,你能有这份心是好的,可这事儿毕竟是你大哥犯了错,李东来主任能答应帮忙吗?
咱也不能让你为了你大哥的事儿去低三下四地求人家呀。”
三大妈一听阎解旷的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说道:“解旷啊,你可得帮帮你大哥啊,不管咋样,你去试试总没错,你大哥要是真在里面关上半年,这以后的日子可就全毁了呀。”
阎解旷听了,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一脸笃定地说道:“妈,您别太着急了,李东来主任可是咱大院的一大爷,按说都是院里住着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去求他,他理所应当得帮忙呀。”
说罢,阎解旷也顾不上许多了,急匆匆地出了门,径直来到大院门口,找了个隐蔽些又能看清进出情况的地方,就这么静静地等着李东来下班回大院。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李东来的身影出现了。
阎解旷赶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恭敬地说道:“李主任,您下班了呀,您这忙了一天,辛苦了。”
李东来一看是阎解旷,微微点了点头,回应道:“是解旷啊,怎么在这儿呢?”
阎解旷搓了搓手,有些忐忑地开口说道:“李主任,其实我今天在这儿等您,是想跟您说说我大哥阎解成的事儿。
我大哥他这次确实是一时糊涂,您也知道,他就是太想进咱轧钢厂工作了,所以才犯了这么个错,不过好在也没造成什么实际的危险和损失呀。
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把他给放了,或者减轻下处罚呢?他已经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敢再犯了呀。”
李东来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解旷啊,这事儿可不是能随便通融的。
你大哥严重违反了咱们轧钢厂的规定啊,要是这次轻易就把他放了,那以后厂里的招聘还怎么保证公平公正?
其他人又会怎么想?这口子可不能开呀。”
阎解旷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不痛快了
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厂里的职工,又这么客客气气地来求情,李东来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当即脸色一沉,提高了嗓门说道:“李主任,大家都是一个大院的,您咋就这么不通情理呢?
我大哥他都已经知道错了,您就不能网开一面吗?这事儿又没多大,您非得揪着不放,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李东来一听阎解旷这话,眉头也皱了起来,严肃地斥责道:“阎解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厂里的规定就是规定,哪能因为咱们是一个大院的,就随意破坏?
你身为厂里的职工,更应该明白遵守规定的重要性,怎么还能来跟我无理取闹呢?”
阎解旷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继续大吵大闹起来,扯着嗓子喊道:“我不管,今天您要是不答应放了我大哥,我就跟您没完,咱大院里的人可都看着呢,您就这么狠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