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柳放下书，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
她的脸蛋被炉子烤的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王柳赶紧接过王树手里的东西，问道：“娘，这是谁送来的？”
夏芳真想说，这是秦有余送来的。
但是，她还是憋住了，说：“是大勇。他说……”
夏芳微顿后，委婉地说：“他的老板，特意让他给咱家送过来的。他的老板说了，只要给他们帮过忙的人，都会有的。”
“小柳，我们现在还不起人情。可是，一定要记在心里啊。等我们有能力还了，一定要记得还上。”
王柳嘴角带笑，重重点了点头。
她自然知道这都是秦有余送的。
她心里感激之外，更是暖暖的。
一顶不用的破斗笠，扣在了雪人的头上。
一听到吃肉，秦莲莲将扫帚随手一扔，迈着两条小短腿奔向了厨房。
今年，秦有余挣了钱，也终于不用不舍得花钱了。
“好嘞。”
烤完猪头上的毛之后，秦有余又开始烤猪蹄上的毛。
顿时，屋里的温度也升高了几度。
秦有余剥开两瓣，给了秦莲莲一瓣，自己留了一瓣。
秦莲莲啃了两口，发现有些费劲，只好又将骨头还给了秦有余。
他又找来一根红色的玉米芯，插了上去，当做是雪人的鼻子。
路上，不时听见鞭炮的声音。
屋内，一家人，有吃有喝，有说有笑。
等钩子烧的通红时，他就拿出来，对着猪头摁了下去。
秦莲莲学着秦有余的样子，咬了一口菜包，咬了一口蒜……
一套猪蹄，是用来熬制猪肉冻的。
秦莲莲赶紧将菜包放下，打开还剩一半的罐头，抱着罐头就喝起了里面的糖水。
“我能睡得着。”
“莲莲，去给我拿蒜去。吃菜包，就得配着蒜吃，那才叫真的香。”
刘春花又切了几根火腿肠，还整了一碗腊八蒜。
秦有余拿出酒壶，给秦志向烫了一壶白酒，满脸笑意：“爸，你边剔骨头，边喝酒吧。”
秦有余快步走向里屋。
“哇塞！哥，你好厉害啊！这个雪人真漂亮。”
过年，是每个孩子都期盼的。
秦有余哭笑不得：“我们家都富成这样了？顿顿喝糖水？”
家庭条件差一些的，可以用猪皮代替猪蹄。
“好的。”
王柳，你可要快快长大啊。
“臭丫头，早提醒你吃不上，你还不听。”
然后，起锅煮猪头和猪下水。
“好的。”
可以吃肉、可以穿新衣服、可以愉快地玩耍、可以跟着大人去拜年……
顿时，刺鼻的烤肉味就冒了出来。
秦志向觉得儿子越来越懂事了。
“啊！哥……好辣啊……一点也不好吃……哥，你骗我……”
秦莲莲擦了擦流下来的口水，喊道：“爸，还等什么？快吃啊！”
秦有余对着南屋喊了一声。
“莲莲，炭放的太多了。伱要等底下的炭烧起来，才能再往上填。”
秦志向则撕了一大块肉放进秦莲莲的碗里，“吃这个。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明天就是除夕了，每家每户，无论贫穷富贵，都沉浸在热烈的氛围中。
每年烤猪头和猪蹄的工作，就由他来完成。
他拿起一个，大口咬了下去。
秦有余走进屋子时，满屋子已经是浓烟滚滚。
窗户上，沾染了一层雾气，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不等秦有余去接，秦莲莲一把抢过去：“我吃！”
秦有余用勺子喝了一口汤，别提有多鲜了。
咬一口菜包，再咬一口蒜，真是一种享受啊！
这样，就能还人情了。
秦莲莲左手捏着一个菜包，大口啃着。
秦莲莲打了个嗝，又去找她的罐头了。
他左手捏住骨头的一角，右手拿着筷子插入了肉中，用力往下一摁，猪头肉便开始从骨头上脱落下来。
很快，秦志向就端着一个大盆进了屋子。
各个部位都切了几片，弄了大半盘。
“妈，什么糊了？”
秦莲莲又去拿了一头蒜。
等这个钩子的温度降下后，就可以拿出另外一个钩子，重复刚才的动作。
秦有余找了两块黑炭，怼在雪人的脑袋上，当做两个眼睛。
然后，他又提出小肠、猪肝、猪肺、猪心……
拿上一口袋的鞭炮，出去炸墙、炸石头、炸雪、炸冰块、炸屎……
然后，再撒上葱花、香菜。
……
王柳将东西放下后，微笑如花：“娘，你教我织围脖吧？”
秦有余一脸嘿笑：“这就是小马过河的故事。你只有亲自体验了，才知道好不好吃。我就觉得很好吃啊。”
白菜的香味混着猪肉的香味，直冲味蕾，简直好吃极了。
下午四点左右，秦志向提前下班了，带着一些年货回来了。
等烟消散的差不多的时候，炉子也重燃了起来。
秦有余将秦莲莲喊出来，他拿着铁锹，秦莲莲则拿着扫帚。
“这都怨我爸，谁让他给我这么大一块肉了。”
“哼！辣死我啦！”
那都是孩子偷偷从家里拿的。
另一套猪蹄，则是炖着吃的。
此时，雪还在继续下，已经在院子里形成了厚厚的一层。
说到最后，王柳的声音变小了，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前世，小时候他也经常干这种事。
现在，他只觉得那些举动有些幼稚。
至少，这个年会过得满足一些。
秦志向又端着盘去了厨房，舀上几勺煮猪头肉的汤水。
上次，她送给秦有余的手套，就是她亲手织的。
秦有余赶紧用钩子掀开炉盖，只见炉子里被炭填的满满的，灰烟不停地往上冒。
秦莲莲右手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三个菜包，声音含糊地喊道：“哥，吃菜包！妈包的菜包可好吃了，里面放了很多肉。”
“真的吗？”
秦有余回到杨家沟后，沿着土坡回家。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猪杂汤上桌了。
别说，这个动作还挺解压的。
秦有余、秦莲莲和刘春花，则吃着那些猪杂和火腿肠。
秦莲莲抓起几块糖，跑了出去。
“织围脖可不像织手套那样快，既要费时间，还要费……哎，小柳，我不是给你织了一条围脖吗？”
吃了一半，秦莲莲就将肉放进了刘春华的碗里，嘴里嘟囔道：“妈，你吃吧，我吃不上了。”
秦莲莲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秦有余找了两个钩子，插入炉子中烧着。
盆子里热气腾腾，香味四溢，弥漫着整个屋子。
秦有余赶紧用钩子，将上面的炭都扒了出来，一脸嫌弃地说：“赶紧闪一边去！”
“你一会可以试试啊。”
秦有余可喜欢了。
“莲莲，你这是要把家给点了啊？！”
他赶紧用斧子，将猪头剁成两块。
“娘，我还是想学一下。我想……让勇哥送给他的老板……冬天……有些冷。”
秦志向剔下一块骨头后，上面还带着不少肉，他直接递向秦有余。
要是有部手机，他肯定会跟雪人合个影的。
她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只能送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秦志向轻哼一声：“你要是能咬得动，那你就吃。小心，别把牙崩了去。”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了秦志向的喊声：“你俩准备准备，我们要吃肉了。”
秦有余赶紧打开窗户，被呛的直咳嗽。
走进院子，秦有余脱下了那幅毛线手套，放进了口袋里。
秦志向就买了一个大猪头，一套猪下水，还有两套猪蹄，也算是豪横了一把。
前世，秦有余没少干这活。
刘春花眉头一皱，提醒道：“肉太大，莲莲吃不上。”
刺耳的声音响起，猪头上的毛就被烧的一干二净。
然后，她笑着点头：“好。等娘蒸完馒头的，下午就教你。我想，勇哥的老板一定很喜欢的。”
“你吃撑了，晚上睡不着。”
还没走进屋，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刺鼻味道。
煮完的肉，冬天又放不坏，可以等来客人的时候招待用。
可惜啊，这个年代，在农村，连电话都不普及。
“好啊好啊……”
秦有余赶紧接过来，用鼻子闻了闻：“真香！”
一个小时后，猪头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馋的秦莲莲往厨房里面跑了好几趟。
两个小家伙，开始扫雪，堆了个大大的雪人。
秦莲莲则夹起肉来，直往嘴里怼，还不时喊道：“真香！好吃！过年真好！”
等猪蹄烤完，菜包也就蒸好了。
秦有余轻哼一声，一脸得意。
秦莲莲抓起那块肉，大口大口地咬着。
“嘿嘿，我早就想闪了。哥，猪头和猪蹄就交给你了，我出去玩雪了。”
呲呲呲……
秦莲莲一脸崇拜。
顿时，一个栩栩如生的雪人诞生了。
往年，秦志向最多会买一套猪下水煮一煮。
秦志向赶紧拍了拍秦莲莲伸出的手，提醒道：“很烫！小心烫着！你离盆远一点，口水都滴到盆里了。”
不过，鞭炮一响，年味就更浓了。
秦有余一脸无奈，只好将扫帚和铁锹放回原处，回了屋子，收拾桌子。
秦志向快速提出一根大肠，切成段，放进了一个汤盘里面。
秦莲莲嘴里直呼呼，将蒜瓣给扔了。
刘春花正在蒸馒头和菜包，不由大声回道：“莲莲在烤猪头上的毛。既然你回来了，你赶紧去弄，别让莲莲烫着手。早点弄完，早点煮上。”
“妈，我能吃得上。”
一条红色的丝带，缠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夏芳愣了愣。
秦有余拿起课本扇了扇屋里的烟。
秦莲莲灰头土脸，喊道：“哥，炉子快灭了啊。你快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