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一大早，刘春花就将秦有余和秦莲莲从被窝里喊了起来。
“都别睡懒觉了，今天还有很多活要干呢。”
“小鱼，你一会把外面的雪再扫一扫。等你爸回来了，和你爸去贴春联。”
“莲莲，你去帮我剥几颗白菜。”
“我现在去收拾鸡，一会炖鸡吃。”
“还有，再多看看炉子，别让炉子灭了，锅里还煮着猪蹄呢。”
刘春花撂下几句话，就出了屋子。
秦有余和秦莲莲只好起床，喝了一碗玉米渣，便各干各的了。
刘春花收拾完鸡，就在厨房里面用锅炖着。
炖好后，再将鸡肉撕成片，放上白菜、蘑菇。
秦志向提醒道：“老五，你挣了俩钱，就找不着北了？你也不装修一下房子，院墙和南屋也没盖，这叫家吗？钱，得用到刀刃上！”
刘春花责备道：“喝这么多酒干什么？难道明天不喝了？”
刘春花果然再次叮嘱道：“小鱼，你挣钱不容易，可不要乱花钱啊。”
“老四，你吃独食啊！赶紧拿出来！”秦志海命令道。
当秦有余赚了钱的时候，她也想拿出钱去救济救济。
秦志县摆摆手：“三哥，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你别管。吃好喝好，才是最重要的。”
秦志富冷哼一声：“你看你那个小气样，我就是拿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秦志向晃了晃杯子，问道：“你们还碰不碰杯？不碰的话，我自己喝了。”
老三秦志向开着玩笑：“老大，你终于舍得拿出好烟来了。还有吗？这一盒不够，再去拿一条。”
秦志向摇头：“在乡下待习惯了，去城里住不惯。”
实际上，秦志向的那张存折里面已经存了46万。
刘春花轻哼一声：“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跟咱们家又没关系，你看你操心的。”
秦志向只好重新组织语言，说：“第二杯酒，祝我们都有一个好的身体，祝我们都健健康康的！来，干杯。”
喝了半个小时后，秦志向便出了家门，去了秦志县的家。
秦志向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喝得浑身都是酒气。
“好嘞。”
秦莲莲则窜来窜去，看似比谁都忙。
“我们又没老，享什么福？我刚才也说了，你挣钱不容易，别乱花。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很多，省着点。”
秦有余赶紧端起杯子，“来，再碰一个。”
“今晚上，跟老大、老五呛了几句，就多喝了几杯。”
这个时候，秦志向则收拾东西，和家族里的兄弟们一起去上坟。
“那是当然了。”
看来，让父母搬到城里去住，还不能太急了。
这个年代，取暖全靠炉子，哪像十多年之后，家里都可以自己烧暖气了。
他只是抽出一根，没点上，而是夹在了耳朵上，继续抽着自己卷的烟。
说着，秦志县从旁边的屋子里摸出两盒中华烟，扔到了桌上。
秦志向这次没有拒绝。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嘱咐好几遍了。”刘春花摆摆手。
老大秦志海，拿了一盒中华烟，十分豪爽地扔在桌上，“大家随便抽，家里还有。”
风打在身上，立刻冻的人直打哆嗦。
秦有余苦笑道：“又不是让你们去干活的，是让你们去享福的。”
下午，刘春花开始和面、拌馅，准备包水饺。
秦有余只好点点头：“行行行……我知道了。”
家里可不缺好烟、好酒。
刘春花、秦有余、秦莲莲则倒上了果汁。
毕竟，春节的必备菜就是排骨炖藕。
“妈，知道了。”
接着，大家开吃。
秦有余心中无奈，但是嘴角露着幸福的笑容，跟秦志向说：“爸，咱俩喝！”
炖好鸡之后，刘春花又去收拾藕和排骨。
秦莲莲已经无事可干，就在看电视。
秦志海当即摇头：“我才不拿，我拿过来，你们都给我抢了。想抽烟，就去我家抽。”
秦志向则端着一个笸箩，里面放着对联和窗花。
秦有余一脸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明年，我们家会变得更好。”
没办法，酒既然已经打开了，秦志向只好倒上。
刘春花也是摇头：“虽然种地很苦很累，但是，至少我还有活能干。去城里之后，我能干什么？什么也干不了。反正我不去。”
“小鱼，走，跟我贴对联和窗花去。”
“那是你说的。”
老二秦志川，平常一直在窑厂干活，与几个兄弟话少，不善言谈。
除夕晚上，他也非常大方，拿出好烟好酒地伺候着。
秦有余坐在炉子边，十分惬意地看着书。
“来来来，都倒上酒。难得兄弟们凑到一块，大家伙一起敬咱娘。”
她也有几个兄弟姐妹，过的日子也比较辛苦。
爷俩二人便忙着贴对联。
四个人再次碰杯，有说有笑，欢欢乐乐。
看着儿子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娘的脸上也绽放着久久没有散去的笑容。
在里屋待了会，就绝对不想再出去了。
“来，娘……你说你喝什么茶叶？喝多了，晚上睡不着。我的杯子给你，今晚上喝几盅，醉不了。”
今年，秦志县跟着秦有人赚了不少钱。
到了五点的时候，一家人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往年你不这样的。”
他又拿回来了一些年货，还有亲自写的对联。
从里屋到客厅，是两个温度。
这种感觉，让人倍感舒适。
很快，秦志向再次举杯，说：“今年过年，我们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都归功于小鱼。”
秦志向则提着一袋桔子和几根火腿，去看望秦有余的奶奶。
等着秦志向回来后，一家人就简单的吃了顿饭。
但是，她就怕钱借出去了，不但要不回来，还跟兄弟姐妹们闹了矛盾。
所以，就暂时打消了念头。
秦有余则偷偷拆开了一瓶茅台，把秦志向给心疼的不行。
“我就是告诉你，伱也不知道多少钱啊。”
“过年也不能多喝！你喝完了，谁去给你买去？”
秦有余立刻转移话题，看向秦志向：“爸，你继续说。”
在秦志县的招呼中，五个兄弟一起敬了他们的娘。
“哈哈，干杯！”
“你可以打个比方啊。比如，能买我们多少个新家。”
六点半，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
但是，他让秦志向告诉刘春花，存折里面只有不到20万。
秦有余再次提议道：“爸，过年了，你说几句话吧。”
秦有余便端着锅，锅里放着刚熬好的浆糊，到了大门口。
“等等我，我的果汁已经没了啊……”
这在农村，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你们呛什么了？”
四个人碰完杯，就像是完成了一个非常隆重的仪式。
二十来分钟，爷俩好不容易忙活完。
“啊？这么多？哥，你好有钱啊！”
秦莲莲和刘春花斗着嘴。
刘春花开始热菜。
“你借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要回来。你不借吧，人家在背后绝对戳你脊梁骨。”
唯一的缺点，就是天冷。
秦志向瞪了秦莲莲一眼，“让你给打断了，我都不知道说到哪里了。”
秦志富又想去拿，却只听秦志县半开玩笑地说：“四哥，想抽多少，都在这里抽，可别带走。大过年的，我不想揍你。”
“我提醒他俩，要低调一些，不要以为挣了俩钱就四处炫耀。结果，那俩人不但不听，还说我眼红。我眼红个屁！我儿子比他们挣的钱更多，我什么时候在外面显摆过？”
“那不是还有半瓶嘛！”
每逢除夕，秦志向五个兄弟，都会聚在一起，陪着老母亲说说话，喝上杯酒。
秦志向则去拌了一大盆凉菜，木耳、银耳、粉丝、猪耳朵、蒜泥……
秦有余没说实话，他怕吓着刘春花，也怕以后刘春花不让他乱花钱。
“小鱼不但没耽误学习，还挣了一些钱。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提升了全家的生活水平。”
他举起酒杯，中气十足地说：“希望我们越来越好。来，干杯！”
毕竟，他儿子秦有人可是赚了大钱。
“哼！我不猜，我又猜不着。”
每年初二，出嫁的闺女都要回娘家。
刘春花担心秦有余擅作主张，不由再次提醒道。
秦有余赶紧跑到炉子旁，烤着手和脚。
从客厅到院子里，又是两个温度。
“等等我，我的果汁都流出来了，来，我也要碰杯……”
刘春花的老家就是万家坪。
“穿厚点，外面风大。”
秦志向泡了一壶茶，嘱咐道：“初二去万家坪的时候，你嘴巴要把好门，千万别把小鱼挣钱的事说出去。”
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
“明天是明天的，今晚是今晚的。”
秦莲莲边啃着排骨，边问道：“哥，你到底挣了多少钱啊？”
“知道了。”
秦莲莲大大咧咧地回道：“你说，我哥很有钱啊。”
秦有余收拾桌子、碗筷。
老五秦志县轻哼一声：“就是一盒烟，你们有什么好抢的？我这里还有，要多少有多少。”
秦莲莲坐在床上，盖着被子，非常舒服地在看电视。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秦志向回来了。
“这个的话……得买七八个吧。”
“莲莲，你喝的也太快了，你少喝点。”
今天，虽然不下雪了，但是风大。
“我才喝了一杯啊。妈，再给我倒一杯。今天还是过年呢。”
老四秦志富拿起那盒中华烟，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笑道：“大哥，你能抽得起这么好的烟，全是托了有人的福。我跟着他干了好几天，也没见他给我好烟抽。这盒烟，就当是有人孝敬我的了。”
中午头，刘春花将鸡杂里放了一颗白菜，炒了一大盘。
秦有余则收拾着他的简易书桌，并帮着刘春花打扫一下卫生。
因为，秦有余的奶奶在秦志县家里过年。
秦志向打着酒嗝，一脸怨气，继续说：“你看着吧，他俩很快就出事。不说别的，光那些亲戚上门找他们借钱，就愁死他们。”
搅拌好之后放起来，随时吃随时盛，可以吃上半个正月了。
“这种事，他们两个还体会不到。等体会到了，也就晚了。”
第三杯酒，秦志向语重心长地说：“我和你妈就这样了，最希望你们两个有出息。所以，新的一年，希望你们兄妹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和你妈就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秦有余一脸得意地笑道：“你猜。”
秦有余赶紧问道：“爸、妈，你们就不想去城里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