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蔷薇攀满圣心教堂的雕花铁门时,郑逸瑶正对着试衣镜吸气。缎面婚纱的鱼骨束腰紧得她肋骨生疼,却抵不过镜中倒影带来的眩晕感——裙摆层叠的欧根纱像被揉皱的云,腰际手工缝制的碎钻在灯光下流淌,像把银河拆碎了缝进绸缎里。
“逸瑶,你的新郎官此时在花廊等你。”孙馨橦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带着藏不住的雀跃。郑逸瑶望着手腕上的珍珠手链——那是前段时间,于朝泰的母亲送给她的,今天早上,于朝泰亲自为她戴上,指腹擦过她腕骨时,低声说道:“今天,属于我的公主该出场了。”
此刻,手链随着她的呼吸轻晃,珍珠母贝的光泽里映着花窗外的碎光,恍惚间竟像回到了高中时,那个偷瞄他的午后。
教堂穹顶的彩窗滤下七彩光斑,红毯两侧的花柱高得惊人,粉白渐变的玫瑰从地面堆到天花板,其间点缀着淡紫色的鸢尾和铃兰,馥郁的香气几乎凝成实质。当音乐的前奏响起,郑逸瑶听见前排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她知道,这是于朝泰转身的瞬间。
他穿着定制的银灰色晨礼服,领口别着她送的袖扣,上面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此刻那双墨色瞳孔正剧烈震颤,像突然坠入深潭的星子,牢牢锁住她提着裙摆的手。
郑爸将她的掌心放进于朝泰的手里时,于朝泰的指尖在发抖,却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瑶儿,你今天像刚出炉的马卡龙,甜得我想咬一口。”
誓词环节的起哄声是预料之中的。当司仪问到“是否愿意”时,于朝泰忽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清了清嗓子,说道:“郑逸瑶女士,初次见面时,你蹲在初中校园的操场角落给人递暖水袋,刘海儿翘得像天线宝宝,却敢瞪着我说‘同学,你的作业本快掉了’。后来我故意在你面前掉了十七次作业本,你终于骂我‘智障’,却在下雨天把伞往我这边倾了三十度,后来,我们成了同桌。”
宾客席爆发出哄笑,郑逸瑶的耳垂瞬间烧起来。她看见夏沐在台下抹眼泪,郑妈用纸巾捂着嘴笑,而于朝泰的拇指正轻轻摩挲她手背,继续念道:“你说婚姻需要法律保障,于是在婚前的一个月,你天天抱着《民法典》入睡;你说婚礼要接地气,于是坚持在誓词里加入‘洗碗分工’条款。但现在我看着你穿婚纱的样子突然明白,法律只能定义婚姻,而你——”他声音突然沙哑,“是我用余生都写不完的情诗。”
于朝泰念完之后,两人相拥,于朝泰说的对,结婚的意义,在此刻才得以诠释。
交换戒指时,郑逸瑶的手晃得厉害,铂金戒圈差点卡在于朝泰的指节。他趁机捏住郑逸瑶的指尖,在掌声中低笑:“紧张什么,于太太?昨晚背誓词时,你可是把‘忠诚’念成‘重婚’了呢。”
郑逸瑶瞪着他,却在抬头时撞见彩窗投射在他脸上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钻在他睫毛上,忽然就想起求婚那天,他蹲在便利店门口给她系鞋带,路灯把他影子拉得老长,说道:“郑逸瑶,你愿意让我当你的专属鞋童吗?”
亲吻的瞬间,管风琴的轰鸣里混入细碎的抽气声。于朝泰的手掌托住她后脑,避开头纱上的水晶装饰,却在触到她腰际时突然收紧——这个动作让她想起领证那天他抱她过马路的架势,霸道又温柔。
当他的唇离开她嘴角时,耳尖红得要滴血,却在司仪宣布“礼成”的刹那,突然弯腰将她扛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