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侧福晋与青格格正等在前厅。”常嬷嬷悄声禀报道。
“让他们等着。”琅嬅说完自顾自的进了内室洗漱,徒留弘历眼神不明的看着琅嬅消失不见的背影。
……
“福晋到。”
唱礼声传来,怒视青樱的高睎月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快速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正襟危坐,目露期待的看向偏厅的方向。
只见一红衣美人凤仪万千的走了出来。睎月顿时眼睛都亮了。
琅嬅刚刚坐下,高曦月便早已迫不及待的上前,一边挥手示意丫鬟快快将蒲团放下,一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琅嬅,嘴角是怎么矜持也遮不住的笑意。
终于在睎月急不可耐的催促中放下蒲团,睎月便以最快的速度跪了上去开始行礼。
“本福晋只说一句,你高睎月余生当平安喜乐。”只待美人刚刚行完礼,琅嬅身体前倾与睎月挨得极近,近到旁边坐着观礼的弘历总觉得自己头顶有点绿。
顾不得青樱还在那一边撅着嘴生闷气还一边偷瞄他的动作,弘历满心满眼的都是两人那快要贴上的距离。
“是,妾谨遵福晋教诲。”高睎月满脸温柔,笑得像朵花,看着琅嬅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亲姐姐!
琅嬅快速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便放下,而后亲自起身将睎月扶了起来。
高睎月是个美丽单纯的女子,虽有些小脾气,但对待琅嬅的态度上甚是真诚。
原身残留的情感中除去富察家与原身的四个子女之外,唯一的执念便是这个一心一意尊崇原身的单纯姑娘。
令琅嬅心甘情愿好生对待高曦月的更为重要的原因,则是高曦月背后的势力。高家虽只是包衣家族不及富察氏的显赫,然其父亲的才能却是非同一般。更何况高睎月生的花容月貌。这样的有背景的美人儿,只要不危害到她的利益,她不介意宠上一宠。
自此前赐婚圣旨下来之后,高睎月便是最先抛出了善意,琅嬅也欣然受。
经过几个月的书信往来两人已然有了感情基础。更何况琅嬅虽失去了记忆,但本能却始终未变。笼络的单纯的小美人对琅嬅来说绝非难事。
这不,已然初见成效。
“鹿竹,快快将本福晋给睎月准备的礼物拿来。”琅嬅催促道。
“姐姐给妹妹准备了什么?”高睎月双眼亮晶晶的,眼中满是期待。
“是暖玉手镯。前阵子我得了块暖玉料子便想着给你做对手镯子。余下的边角料也做了些小配件,你便一并拿回去。这玉最是养人,你怕冷,冬天里有了暖玉也能让你少吃些苦楚。”琅嬅安抚着的拍了拍美人细腻柔滑的双手。(瞎编,勿信,别喷)
睎月眼霎时亮了,颇有些不顾形象的看着鹿竹手中的大盒子移不开眼。鹿竹恭敬一礼,而后快步上前将盒子打开。睎月只看了一眼其中的东西便是双眼放光。
要说高家也是显贵人家,奈何暖玉实在难得,自她被诊断出身患寒症后,疼爱女儿的高斌没少寻摸能够让睎月过得舒服的法子,奈何暖玉这东西一旦出世,必被各世家大族所珍视。
因此。纵然是这么些年过去了,睎月也不曾见过这般体积的料子。而琅嬅竟是将这东西拿出来给她做了首饰,甚至于连边角料也没落下!这般好的东西,非亲非故的,琅嬅何该留下给她自己的子女才是。
因此,睎月怎能不感动?
睎月再也顾不得场合,整个人依偎到了琅嬅身上。那表情,那动作,在皇宫这个大染缸生活了好几年的弘历很难不怀疑些什么。
两人亲亲热热的说了好一会儿话。直至一声沙哑的咳嗽声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
琅嬅与睎月两人霎时面无表情看向了抻着鸡爪子装模作样的青樱。这样沙哑的声音,哪怕是身为男子的弘历都不曾有,真真是煞风景。
眼见着福晋面上的和蔼笑容霎时收了起来,弘历不由自主的一抖,不好的回忆瞬间袭来,他瞬间瞪了总是不合时宜的青樱一眼,而后面上挂上了淡笑。
“福晋与睎月的感情真好。
只是青樱还未敬茶,不若让青樱敬了茶全了礼数你二人在叙旧可好?”
一句话出,在场几人神情不一,琅嬅面无表情,睎月气愤难当,青樱一脸不合时宜的甜蜜。
知晓内情的琅嬅瞟了青樱一眼,顿时知晓大概这个神经病心里定是又在摇香菇了吧!
实话实说,琅嬅也不想看见青樱这张总是不合时宜的保持着迷之微笑,迷之甜蜜,迷之清高的脸。瞧瞧那看着高睎月不屑一顾的迷之眼神儿,怕是心里又在越俎代庖,把自己当成宝亲王福晋了吧!
琅嬅示意睎月回到座位。睎月不屑一顾的瞟了青樱一眼,瘪了瘪嘴,冷哼一声坐下,又亲自抱着装着暖玉首饰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上,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来。
青樱对待高曦月这个妾室的不屑是不屑一顾的。
她迷之甜蜜的看了弘历一眼。
而后又保持着迷之微笑翘着两只鸡爪子,摇头晃脑毫无仪态地走到了中央跪在了蒲团之上,她迷之清高的跪地,不情不愿地行了大礼,而后迷之自傲地翘着鸡爪子端起茶盏举过头顶。
琅嬅见状却是迟迟没有动作,她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青樱的油腻腻的头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弘历看似不在意,实则观察这琅嬅的一举一动,试图知晓对待青樱的态度,判断自己此前所思所想是否生效。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转眼十息过去,青樱高举着的双手已经是隐隐颤动起来。
弘历在旁也有些着急起来,虽说对于青樱他的利用成分居多。然从前他出身低微,连个得势点的奴才都敢在私底下编排他,磋磨他。
可青樱身为满洲贵女,竟是放下身段来与他相交。
纵然知晓是青樱太蠢,且迷之自信乌拉那拉氏后族的身份认为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与她地位等同才来相交,他却也还是忍不住的感动!
至少青樱是那群敢于接近他的贵女中身份最高的一个!
青樱到底心高气傲,如今成了他的格格本就心中不好受,更何况乌拉那拉皇后失势,乌拉那拉家势微,青樱本就底气不足。
如今福晋这般作为,弘历虽不敢说什么,却也是更加暗恨琅嬅已然成为了他的妻子,却不肯为他这个夫君多考虑一些。
弘历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却还是得和语气。
“福晋,青樱已经跪了好一会儿了,你看。”弘历轻声问道。
闻言,琅嬅终于有了动作,她轻飘飘的抬了抬眼皮看向了弘历。
“王爷这是迫不及待想要当皇帝了吗?”琅嬅略带好奇的问道。
弘历全身僵硬,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琅嬅。而又快速的扫向殿内伺候在侧的奴才。见店内人那么多,顿时,无力感袭来。
“福晋。”弘历低喝一声。
琅嬅能够猜到他心中的想法,他倍感欣慰。然而,有些事做得却说不得。
“难道不是吗?瞧瞧乌拉那拉氏这满头明显不符合身份的珠翠。更甚者连护甲都带上了。怎么,王爷难道不知除却贵人以上的嫔妃,唯有未出阁的贵女才能佩戴护甲吗?
连本福晋这个亲王妃都不敢佩戴护甲。偏偏乌拉那拉氏这个已然做妾的佩戴的这般明目张胆,想来定是王爷允许的了。如此,岂不是王爷想要早日让青樱做娘娘吗?”
琅嬅嘲讽的道。
琅嬅的话给了弘历极大的冲击。
他目光阴翳的舒然转过头去,看向了青樱依然低举着的手。果不其然,那肥短又粗糙的双手上带了几根长长的,弯弯曲曲的,好似毛毛虫一般的护甲。丑陋的护甲搭配上那毫无少女姿态的面容,以及老气横秋的衣裳,在这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华美的主院内竟是那样的醒目!竟不像个少女,活脱脱得是个深宫失宠老太妃!
弘历的心跳陡然加速。他倏然起身步步向前,抬手就将青樱手上的几根又老又丑又辣眼睛的护甲粗鲁的拔掉。青樱举着的那杯茶在这样动作下顿时扣了青樱一身。
然而,青樱却没时间管那泼了一身的茶水。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的少年郎,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她的少年郎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夺走了她的体面!
“青格格突发重疾,即日起禁足在院子里。”弘历利落地将护甲直接甩向了一旁,面容冷肃地看了琅嬅一眼吩咐道。
他是想当皇帝,也基本确定了自己的地位。
却也没脑残到效仿他的皇阿玛。他皇阿玛敢在毫无遮掩之下要了穿着妃位吉服的纯元皇后。他爱新觉罗弘历却不敢背负觊觎皇位的骂名!
别说是一个区区青樱,纵然是富察琅嬅也无法撼动他的意志!
“是脑疾复发,而不是突发重疾,王爷觉得呢?”琅嬅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弘历别有深意的话。她在一天,富察氏的名声便不容亵渎。
弘历拳头紧握,薄唇紧抿,终究还是低声应是。
青樱见琅嬅三言两语便给自己扣了顶大帽子,弘历竟也没有替她撑腰,顿时有些不可置信。
“墙头马上摇香菇,一见君恩鸡蛋肠。
弘历哥哥,难不成你忘了我们的青梅竹马之情了吗?”
青樱迷之深情的看着他的少年郎,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在其他人眼中,一身老年人装扮,满头繁复杂乱的装饰,浑浊的眼球,苍老的面容,涂的通红的血盆大口,沙哑苍老的声音,再配上那迷之迷惑的神情。顿时所有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高睎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再也顾不得那精美的暖玉饰品。她拿着手帕遮掩着嘴角,悄摸摸的斜眯着盛怒之中的弘历。眼中的神情是那样的不可置信!
她真的很难理解弘历的品位,究竟要怎样的品味才能与这样一个脑中有疾的女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带下去。”琅嬅一句话下去比什么都好使。
顿时陪嫁来的十几个粗使婢子快速上前,不等青樱反应便堵了她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弘历站在原地双手握拳,目送着青樱狼狈的身影,眼中风暴凝聚,而后又陡然放松,卸了浑身的不忿。
他做的了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不了。
“还请王爷余生都要记得乌拉那拉氏所作所为。
民间都传扬乌拉那拉青樱与王爷有青梅竹马之情。王爷更是不顾动不动就将私奔戏码中的诗句放在口中的声名狼藉的恶臭名声,想来王爷对其定是喜爱至极。
只是,王爷也要知晓乌拉那拉氏所作所为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更是冒犯圣威,触犯皇权。因此,本福晋身为女主子不得不罚。日后若是乌拉那拉氏再有如此行为,本福晋依旧不敢触犯大清利律!还望王爷知晓。
想来,王爷也不愿王府因着乌拉那拉氏惹得皇阿玛厌弃,万民唾弃的吧!”
如魔鬼低语般的声音传来,琅嬅的话好似拨开了弘历眼中的迷雾。
是了,是了,明明是青樱不守规矩,明明今日的事情都是青樱惹出来的,偏偏要他这个做主子的遭受威胁!
弘历抿了抿唇,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