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头,肃王妃带着人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到了程家。
程家是在先帝时被封的成安伯,老伯爷对朝廷鞠躬尽瘁,是难得的忠良之臣,他的儿孙也算争气,皆入朝为官。
也许正是因为前头兄长都太过争气,外加不足月就出生了的程昂,便被程夫人养得太过娇了些。
自从就是个招猫逗狗闲不住的,待到长大更是花天酒地,除了读书什么事都喜欢干。
他身子不好,小的时候跟着程夫人养在老家,一直到十五岁才进京。
恰逢沈永乐择婿,门当户对,两边长辈一合计都觉得是门不错的亲事,当初沈永乐也是相看过人的。
程昂初到京城,脾气还算收敛再加上长相俊秀,沈永乐也点头答应了。
不想时间一长,他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日日在书院逃学滋事,闲了就喝酒赌钱,很快就混成了京中有名的纨绔。
偏生亲事都定下来了,两家也交换了庚帖,自然没有反悔的说法,待到成亲后夫妻二人是越看越不对眼。
沈永乐嫌程昂花天酒地没本事,程昂则觉得沈永乐长得不好看,打扮还俗气,两人简直是鸡同鸭讲,相看两相厌。
原本沈永乐还想顾及二人的颜面,在外头时稍加遮掩一些。可刚成亲不到半月,程昂就在外头养了个娇滴滴的小外室。
她实在是没能忍住,带着人闹到了别院,不想那女子格外会撒娇卖可怜,不过被她轻轻推了下,就到程昂那哭诉。
惹得程昂来找她算账,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在家要受父亲与小娘的冷眼,在宫里要受沈归荑的憋屈。在程昂这她哪还能忍,一时之间谁也不让谁,两人竟扭打在了一起。
闹到最后还是程夫人出面制止的,罚了程昂跪祠堂,又把那外室给赶出京城,才算将沈永乐给哄好。
许是知道程夫人能压得住程昂,每回一有点小事,沈永乐便闹到她那里。
为了两家的关系,也为了程家的颜面,程夫人也算是脾气很好地一哄再哄。
可近来这个儿媳妇愈发得寸进尺了,好几回当着外人的面,将儿子骂得体无完肤,这也就罢了,竟然还连带着父母一块骂,她心中对沈永乐已有不满,直到肃王妃闹上门来。
“不知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妃恕罪。”
肃王妃是跟着肃王在西北待了多年的人,虽然不曾上过战场,可也多次帮着府官带着满城的将士死守城门,布粥施斋扛起了重担,绝不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柔弱女子。
相反的,她除了在女儿面前手足无措,在外人眼里,却是个不敢招惹的存在。
譬如此刻,她大刺刺地往堂中上首一坐,不必言语通身的气势便起来了。
“程夫人言重了,未曾递帖子便登门拜访,是我的不是,只是事出突然还望程夫人谅解。”
程夫人在听说肃王妃来了的消息,便在心中揣摩,这是出了什么事,毕竟两家除了一点点姻亲的关系,便极少往来。
甚至肃王夫妻回京前,连面都没见上过几回,再说这姻亲吧,全京城谁不知道沈永乐与沈归荑姐妹关系不和。
她实在是想不出,肃王妃如此雨夜带着这么多侍卫登门,是何目的。
她虽是伯夫人,但品级与地位都远不如肃王妃,见她面色凝重,自然小心又恭敬,揣测了下道:“王妃驾临,我程家蓬荜生辉,哪有不欢迎的道理,不知王妃所为何事?”
“敢问程夫人,永乐郡主可在府上。”
程夫人双手交叠着,闻言眼皮一跳,冒出了些许不好的预感,午后她似乎听说过永乐回来了一趟,但匆匆又走了。
永乐刚嫁过来的时候还只是县主,但程夫人已经有了两个儿媳妇,不缺人伺候,知道这个儿媳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动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故而平日也并非时常见着,知道她从庄子回来了,没来问安也没放在心上。
好似听丫鬟多嘴说起过,永安是去探望丹阳郡主了。
那会她还觉得奇怪,这两姐妹不是最不对付了,她怎么会这么好心去探望人家。
此刻联系上面前神色凝重的肃王妃,顿觉不好,她这傻儿媳,不会趁人家病了还去招惹是非吧?
她自问这么多年管着程家上下,尽心尽责处处妥帖,丈夫能干儿子孝顺,接连几个儿媳也都很合心意。
唯独生了个小儿子,念在他体弱,多多疼爱了些,不要求他像兄长那般上进,只要平平安安家也足够他败的,还为他挑了沈永乐这门富贵的好亲事。
谁能想到一辈子如意,偏偏在这上面跌了跟头,这对夫妻真真是来讨债的!
她神色有些勉强地道:“在,郡主也刚回来没多久,我这便让人去请。”
“不必了,我亲自去找她。”
“她是晚辈,这,这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
肃王妃眉头一横,身后的侍卫各个捏着兵刃,让她后面的话都给吞了回去:“王妃这边请。”
程夫人见肃王妃态度如此强硬,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但也没办法,只能挤出笑脸前面带路。
伯公府自然不如王府气派,绕过两个院门就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院子。
这院子与整个程家格格不入,程家的布置偏雅致,很有读书人的修养底蕴,可这院子却雕梁画栋,贴金镶玉,恨不得将住在这的主人有钱几个字刻在匾额上。
她们到时,丫鬟便要行礼进屋通禀,不想却被肃王妃给拦了。
肃王妃想得也很简单,若是沈永乐真的与她女儿失踪有关,那现在进去通报岂不是打草惊蛇。
丫鬟们被捂了嘴退了下去,肃王妃带着人正要进屋,就听见暖阁处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她以为她是谁,仗着自己得圣上宠爱,便如此无法无天,半点不把我这个堂姐放在眼里。”
“郡主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消气?你让我怎么消气,我恨不得给她两巴掌,让她好好照照镜子,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只会虚张声势的山雀也敢与我作对!”
暖阁外,肃王妃的脸色蓦地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