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实在太过闷热,尤其是今日一整天都是阴沉沉的天气,反而比烈日当空还要闷,俨然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屋内点着驱虫的熏香,沈归荑只披了件轻薄的罩衫,趴在炕桌上时背对着他还看不出来。
等到一抱起,他才发现底下竟连心衣都没有穿,山峦起伏小荷初露,叫他的呼吸蓦地一滞。
这是谁陪她买的衣裳?
段灼想到有别人瞧见过她这个样子,便觉得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心头,就算是女子看过也不行。
他的手掌在微微收紧,让睡梦中的她感觉到了些许不舒服,嘤咛着挣扎了下,调整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可这么一挣扎,本就轻薄如蝉翼的罩衫愈发紧皱,花瓣形的扣子悬在衣襟上摇摇欲坠。
低沉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清晰,且在一点点加重。
段灼的手臂跟着绷紧,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抱着她大步朝着里间走去。
动作轻缓地将人放下,他这几日调查案子,身上难免会沾染一些气息,他都会先在院中把血水洗净,但身上的味道还未祛除。
他不愿把这些血污染到她的身上,定定地看了眼她的睡颜,才起身去了屏风后,用最快的速度将身上那股血腥味彻底洗去。
水珠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滴,屏风上投下他宽阔的肩膀,以及结实紧致的腰际。
床畔前的烛火摇曳着划开一个浅浅的弧度,便见他踏着四溅的水珠回到了榻前,手掌轻抬,床幔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将他们两人笼罩在榻上,仿若形成了一个幽闭狭小的空间,不被外人打扰,只有他们两人。
段灼的作息向来很规律,不办差时,都是一回到家便沾枕就睡,可自从沈归荑与他同榻而眠后,他入睡的时间就越来越晚。
光是感觉到她的气息,以及她的体温,他便无法静下心。
包括此刻,他侧着身子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好似什么也不做,只这么看着她便足够了。
窗牖没有关紧,夏夜的风从缝隙中钻进,吹拂着床幔带来丝丝凉意。
段灼正打算吹灭烛火,拥着她入眠,积累了一整日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且还是雷雨,一道亮紫色的光划开天际,随后闷雷在地面上炸开,彻底地打破了寂夜的平静。
沈归荑原是睡得很熟,硬生生被这雷声给惊醒了。
她浑身一个激灵,脑海里又重复炸开了无数可怖的画面,她像是被梦魇所蛊惑,不住地发出低低的梦呓:“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见她如此,段灼下意识地拧紧了眉,眼底闪过抹心疼的神色,伸长手臂将她揽进了怀中。
“别怕,我在,你不是一个人。”
段灼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只能耐心地重复着这样的话,手掌轻轻地落在她单薄的背脊上。
雷声还在不停地炸开,每炸开一次,沈归荑抱住他的手指就用力一分,她浑身发颤几乎要将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一般。
如此持续了足有一刻钟,段灼也不厌其烦地一声声哄着,终于渐渐地让她平静了下来。
两人不知何时坐起的,她就像是无根的菟丝花,而他则是为她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她的身体极尽柔软,双手双脚紧紧地缠着他。
沈归荑缓慢地扬起了头,她就像是只濒死的鸿鹄,仰着洁白修长的脖颈,她的双眼犹如屋外的雨丝,给那双漂亮的杏眼蒙上层薄薄的水雾。
美得让人忘了呼吸,不舍得惊扰了她半分。
而她却不满足于被拥抱的温度,她半跪在他怀里,直起背脊,缠着他的脖颈将唇瓣印了上去。
浅浅的一个吻,不带丝毫情欲,却带着令人怜惜爱护的可怜劲。
“夫君,阿灼哥哥,不要丢下我,我不想一个人。”
有一瞬间这个男人让她不再害怕电闪雷鸣,她渴望他的拥抱,又害怕等来的依旧是被抛下的命运,从小到大,她被抛下太多次了。
不管是父母还是疼爱她的皇后,每一个人都选择了抛下她。
为什么不可以有个人坚定地选择她,永远永远地不离开她。
她好想让这个帐子变成真正无人打搅的地方,将他藏起来永远都无法离开她。
她与他紧密相拥,她的唇瓣含着他的上唇,吮吸着又分开,她的鼻尖与他的鼻尖轻轻蹭了蹭。
说不尽的缠绵与亲昵。
“亲我。”
“阿灼哥哥亲我。”
段灼已经憋了太久了,他的眼眸早已比屋外的天际还要幽深,又是一道亮紫色的光闪过,他蒙住了她的双眼,低头重重地亲了下去。
他的手掌似乎带着火,他的身子却是发凉带着水气的,他身上未干的水珠全都被她的体温给晕染。
彻底没入衣衫之下,她也被水气染得湿漉漉的。
往日他的力道稍微重一点点,她都会娇气地说疼,可今日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想要他亲得更用力,拥抱地更紧一点。
“喜欢,喜欢。”
屋外的电闪雷鸣的瓢泼大雨,屋内则满是旖旎的甜香。
沈归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又是何时醒来的。
只知道再清醒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色尚早,她就枕在段灼的手臂上,帐子内一片狼藉。
她还模糊地记得几个画面,是她一直在喊疼,他的汗水从下颌往下滴,他咬牙切齿地喊她的全名。
“沈归荑,你真是吃定我了。”
他明明青筋暴起,双目泛红格外的狠戾,可她却觉得他迷人极了,在她的潜意识里知道他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且他是在为自己而发狂,她得寸进尺地亲吻他的下巴,他的唇瓣,同时也付出了些许代价。
浑身的红痕以及酸软的唇瓣和手指,处处彰显他的爆发力。
段灼根本没睡几个时辰,也才刚浅眠没多久,一感觉到她的动静便瞬间睁开了眼。
他清明的眼底印着满是她的模样,“醒了?”
沈归荑立即甜蜜地拥着他,将脸颊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软绵绵地喊他:“夫君。”
段灼在她额头亲昵地亲了一下,贴着她的耳畔说了句什么。
沈归荑的双眼蓦地睁大,脸上的神色也变了。
过了没多久,明明天还灰蒙蒙的,却见主屋从内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有人动作敏捷地闪了出来,将一铺盖的东西丢到了后院一把火给烧了。
而屋内的沈归荑,则对着空荡荡的床榻发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日她会像做贼一般处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