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寒交替,万物更新,转眼便过去了整整五年,也即是开元七十四年四月。
因为赵清成就人道玄丹,各大强族也明白,若是再逼压赵国,只会使得赵国上下愈发团结齐心,从而促使人道大盛,愈发地难以对付,所以强族也因此转变了针对的策略。
在这五年间,几大强族虽仍在东境和东南境布署大妖,却只是阻碍赵国向外拓进,至于其他则放宽了不少。
就连周平等众多西南所属的真君,强族也没有遣派大妖牵制,而是任凭他们在定南地界修行。
但在暗地里,强族则不断派遣眷属入赵国,以人族身份行事,掀起诸多杀戮罪孽,或为一方道统,传道四方,更有甚者直接明修人道,以此动荡人道根基。
而这正是强族的谋划,既然外力逼压不行,那就损其根基,将矛盾由外变内,以此让赵国、乃至是人族自乱!
并且,强族不止是在赵国一地,在蛮辽等国也皆有所谋,或扶持傀儡,或假身冒名,以此修行求道,同他修争利;或是打压天骄,断人族未来。
包括扶持眷属修行人道,看似助长人望,实则也是为了断人道的将来。
毕竟,当初赵绪证道被截,人道其实就已不足,两则大道分支都是只有其名,而无其实。
现在赵清为人皇,也承载了赵绪的大因果,若是赵氏尊皇更替,将人皇之名常定于此,说不定就能让人道自然补盈,以此省去数千年之功。
但要是这个时候,有人先赵清一步证得人道通玄,或是诸王联而逆上,那人皇必然失格移位,乃至是陷入沉沦,就更别说人道恢宏了。
在这种情况下,让几个玄丹存在修行个几十年,又算得了什么,反正定南天险摆在那,短时间内也无法遣妖族北掠;再者就是,让周平等人歇着,还能起到一点遮掩栽赃的效果,利大于弊。
也正是强族这些手段,搞着赵国境内魔修肆虐,风气也随之一变,变得愈发凶戾;黎民百姓仇富恨官,畏修惧仙,可想而知矛盾何其激烈。
东平道 某处偏僻山村
数十座简陋茅草屋耸立,黄土胚为墙,偶有砖瓦,却也是陈旧破片,村中道路泥泞崎岖,其中村民也是面黄肌瘦,身着破衣,无不在诉说着这村子的疾苦。
虽然周曦越处处为民,广施仁政,但镇南郡国毕竟不是曾经的小地,治下百姓也有近五百万众,又散布在大江南北,山岭丘原各处,其中难免就会有一些没能顾及的苦寒偏僻之地。
对于这种情况,也只能缓缓图之。
而在村子西边的一座土屋内,数十人拥挤站着,即便身躯相靠难分,也依旧狂热地望着中间的中年男人。
“俺们从祖辈开始,就安居落户在这,勤恳耕耘,打种取粮。”
“为什么俺们这么安分守己,却还过得越来越苦,如今就连饭也吃不饱,衣也穿不暖,看着娃饿得皮包骨头,你们说这怨谁?”
中年男人身着一黄泥麻衫,身上淤泥无数,眼神却格外清晰明澈,望着四周消瘦如柴的村民沉声说着。
一年轻汉子想到交粮时的种种屈辱,也是凶狠大喊:“都怨那些当官的,他们征粮越来越高,压根不把俺们当人看,不给俺们活命!”
此话一出,就如同大石砸潭,掀起波涛惊浪,其他山民也纷纷厉声痛骂,将积压在心中的愤懑尽数吐出。
而那中年男人眼中则闪过一丝幽光,袖间有黯淡白烟飘出,瞬间就在屋内逸散不显,却是让这些村民越来越激愤,疯狂打砸叫喊,恨不得将屋舍掀翻。
“那俺们该怎么办?”
“老子不活了,砍死他们!”
一个气盛青年双目血红恐怖,抄起旁边的柴刀就对着正前面疯狂砍去,瞬间便将一五旬老汉砍得鲜血四溅,只发出几声惨叫哀嚎,便径直倒在血泊之中,逐渐没了生机。
而这老汉的枉死,就如同点燃干柴的烈火,瞬间所有人都陷入癫狂之中,疯狂地残杀撕咬,鲜血肉块四溅,整个土屋内就如同恐怖烈狱!
那中年男人仓皇龟缩到高处,俯瞰下方惨烈厮杀缠斗,其眼眸也愈发幽绿瘆人。
只见其猛吸一口气,那四周逸散的血气就随之汇入其体内,竟让其气息上涨了些许,手背也萌生出灰黑毛发。
“杀得再疯一点,再狠一点!”
“俺能不能成为仙人,蒙受狼神眷顾,可就看你们的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除了这中年男人,整个土屋内再无一活口,只有满地的血骸残肢,血块散布。
而中年男人的四肢也长出了诸多灰毛,双目幽绿似鬼,就连相貌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浑然就像是一头人形狼妖!
其低嚎长啸,便有一道厉光自其口中吐出,遍地的血肉残骸便被瞬间炼化为强横血光,再随着厉光一并沉寂其体内。
待忙完这一切,整个土屋内不复半点血迹,只残留诸多刀痕棍印,并且在厉光的映照下,这些印记显得极其沉重,就像是练家子或弱小修士所为。
中年男人也随之变回原本模样,却依旧穿着那黄泥麻衫,亦行亦奔消失在苍茫林间。
而在次日,数道流光划掠天穹,随后落入山村之内,其中有附近驻守的修士,也有周家本族子弟周修仑和周清鸢。
望着面前跪地的众多身影,再结合上报的情况,周修仑的眉头也不由皱起,雄壮身躯同甲胄相碰,发出咯吱铮响。
“究竟是魔修所为,还是异族眷属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