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城东区这一块的拆迁如今才提上日程,人员复杂,规划混乱主因。
王兰英离开任记家宴二店时,太阳刚刚西斜。
今天走的比较早,未来儿媳上门,在重要的工作也得放一放不是。
但她脑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王兰英是苏杭的三舅妈,他们一家从蒙省来到同城讨生活,算是苏建国一手扶持着安了家。
除了种地啥也不会的农民家庭,就这样在同城东区郊外这一片,操持起了最朴实的营生,种菜。
在土地里刨食了半辈子的人,专业可太对口了,只要肯干,日子总归是越过越红火。
直到苏杭家逐渐崛起,王兰英在任记家宴任职后,她心中的称便有些偏颇了。
凭什么他苏家能做这么大买卖?
凭什么自己一家子就只能在那两口子手底下讨生活?
丈夫任如当过炊事兵,手艺超群,任玉莲说起来大概算是任如的徒弟。
人心总有不足,既然徒弟都能成事,师傅总不至于吃不上这碗饭。
任玉莲曾提过让任如来店帮忙的事,可惜任如好面子,不愿在妹妹手底下做事,便搁置了。
如今收入挺好,要是自家开个店,就算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慢慢发展,总比在别人手下折腾强百倍。
差的只是那一口气。
丈夫任如说好听点是温润平和,说难听点就是个窝囊废,没有心气。
就算开个小店,还是要靠他,他没这个心思,摊子搭不起来的。
本已经做好打算的王兰英泄了气。
儿子今年25,不知从哪找了个对象,肚子已经显怀,必须尽快完婚了。
他文化不高,也曾在任记家宴帮忙,受不了管束,出社会做些零工,确实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
这一成家,近几年积蓄怕是一毛钱都保不住。
自立门户的想法在一瞬间成了泡影。
但没什么。
自己与丈夫岁数又不大,好饭不怕晚,有了自己的摊子,逐渐扩大,将来留给子女,想一想,也挺有奔头的。
只是心中的怨怼有些多,自己虽说管理着整个二店的所有事宜,但凭什么工资和那个在总店做些杂事的王新翠一个水平?
凭什么苏杭三婶管理的桥北街三店,就要比自己的二店更加红火?
还是任玉莲这个妹子给自己的支持太少了。
不要怪别人另有心思。
王英兰的心思从小火苗成为燎原大火的原因,便是见过那个女人之后的事了。
二十万现金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只有一个要求便能收入怀中。
搞黄任记家宴三店。
对别人来说有些难...对王兰英来说...不算多难...
有东西拷打着女人有些扭曲的灵魂。
有了这二十万...重开一家任记家宴又有何不可呢?
任如也姓任啊。
小院子的墙上有了拆字,可这一切与任如一家无关。
这房子不贵,其实靠着这些年的积蓄,买下这处院子难度不大。
可谁又能想到东城区这一片鱼龙混杂之地,也能涉及到城市建设的大计之中呢?
有些财富,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把握的住的。
王兰英想起外甥苏杭仿佛是灵光一现的话。
“三舅妈,您家那小院子地方大,买下来将来拆迁说不准能弄好几套楼房呢。”
“三舅妈那一片乱糟糟的,人家政府才不管呢,你哥眼见就到了结婚的年纪,哪有余钱买它呀。”
“和我妈借点呗。”
“真到了你哥结婚的时候,怕真要和你爸妈张嘴了。”
她还记得外甥有些失望却又洒然的笑脸,那表情当中,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儿子出息不大,最近在跟着伍辰的工程队做些监工的活。
未来儿媳是同城本地人,就在东区这一片住,模样还算周正,但也没什么文化,没稳定工作,家境也一般。
但没什么,她肚里怀着自家的种呢。
成婚之事提上了日程,几人看似随意聊着,其实不知交锋了多少次。
最终谈了个大概,算是宾主尽欢,趁着儿子送未来儿媳的空档,王兰英将女人的事说给了任如。
任如的表情狰狞起来,将手边的杯子砸到了地上。
“你在想什么?那是我亲妹妹!你他妈竟然想帮外人搞我妹子?你是什么狗脑子?”
王兰英怒道,“我又没答应!我要是狗脑子,我问你做什么?要不是你个窝囊废,我能纠结这种事吗?你妹妹那么大的家业,怎么不想着多帮衬帮衬你这个哥哥?你儿子要成家,你女儿要出嫁,你我还要生活,要是你能撑起这个家,我需要考虑这些事?我也想拿着20万甩在那个女人脸上!可任如,我他妈没底气!我他妈没底气!”
“还要怎么帮?你一个农村女人,管那么大一家饭店,你要不是我媳妇,你看小莲让你管吗?小军和小娟上学,小莲哪一年不帮衬?咱们刚来同城,没建国帮衬着,能留下来?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没良心?任玉莲摊子刚起来那会,是谁起早贪黑,一天跑十几里地帮的忙?小杭生病,是谁衣不解带帮着照顾?任如啊任如,我王兰英在你眼里,原来就是白眼狼啊?”
愈演愈烈。
苏杭的三叔三婶,在夜色之中,朝着苏杭家急切而来。
三叔进门便拉住了苏建国的胳膊,“大哥,咱家得罪人了?”
苏建国一怔,“这话从哪听来的?”
三婶呼了口气,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苏建国拍了拍掉下眼泪的妻子,满脸通红的拍了桌子,“欺人太甚!”
三叔怒道,“这些人瞎了眼,大哥,你说怎么做,我老三跟你!”
三婶拉了拉三叔的胳膊,“大哥,大嫂,事已至此,再不做点什么,咱们太被动了。”
苏建国茫然一叹,“先得知道...这些人是谁...”
任玉莲到底是女人,哽咽道,“老苏...怎么办啊?”
苏建国握紧妻子的手,沉默下来。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任玉莲望了望屏幕,抹了下眼泪,接通了。
“哈罗啊。”
“嗯。”
“我亲爱的老妈啊,哭着呢?”
“没...咋了?”
“这不跟您报备一下嘛,今一天光在老黄公司待着了,哪也没去,老黄非让我跟着学习两天。嗯,就两天。”
“行,多待几天,你干爹自己在那么远,见你一面不容易,好好陪陪他。”
苏杭喃喃道,“怎么能半场开香槟呢?老妈,是不是我爸欺负您了?”
任玉莲无奈道,“哪有的事,放心吧,家里很好。”
“那就行,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小杭...”
“嗯?”
“没事,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