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言是你们刑侦队的人,你别告诉我他也有问题。”
江绾绾不以为然喝着咖啡。
而对面的简翊穿着简单的灰色外套,眉宇间带着几分倦色。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简翊沉默了几秒,“绾绾,我没证据,就是一种感觉……不太对劲。”
江绾绾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习惯性的反驳,甚至翻了个白眼。
“他能有什么理由?总不能是活着没意思找刺激,他可你们是刑侦队的顾问,你们自己的人都不清楚底细?。”
话是这么说,但简翊那笃定的眼神让江绾绾心里某个角落开始不安。
这家伙的第六感,有时候准得离谱,跟开了挂似的。
不会是又被他说重了吧,她就这么倒霉。
等江绾绾回到沈墨言住处时他正在厨房杀鱼。
割开鱼肚子时下刀快准狠毫不犹豫,仿佛熟练了千外次。
而且刀痕没有丝毫偏移,把江绾绾看的的心脏怦跳。
“怎么了,绾绾。”沈墨言注意到她的异常,清俊的脸上含笑,他放下刀,缓缓走进……。
江绾绾也没想到,简翊那不祥的预感,应验得这么快,这么猛。
呼啸的风声灌满耳朵,天台边缘冰冷的空气让她只觉得浑身冰凉。
城市在脚下缩成了闪烁的光点,摇摇欲坠。
沈墨言就站在她身后,身体紧贴着她的身体,手臂箍住她的腰。
笔尖冰冷而尖锐,此刻正抵在她脖颈侧面的皮肤上,那里是脉搏跳动最清晰的地方。
“你们最好不要动,不然我也不能保证她的安全。”沈墨言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明明声线是那般的温和却显得阴冷。
他稍稍加重了笔尖的力道,江绾绾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点尖锐带来的刺痛和威胁。
“这儿,颈动脉。知道吗?只要轻轻一划…。”沈墨言故意顿了顿,仿佛在欣赏她的恐惧,“血就会像开了花般,全部涌出来。”
听着耳边的话语,江绾绾紧闭双眼,睫毛湿漉漉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最终滴在沈墨言的手背上。
似乎是被烫了一下,沈墨言本来拿着笔很稳的手忽然僵住。
“沈教授你不要激动,你放了江小姐我们有话好好说。”
刑警队的将天台围住,他们神色复杂却不敢上去怕刺激到沈墨言,但每个人的肌肉都在紧绷随时准备动手救人。
简翊自然也在,他神色暴怒强按住情绪好声道:“沈教授,你有什么事或者想要人质我可以交换,放了绾绾。”
沈墨言没有说话,只是抓住笔的手更加靠近江绾绾的喉咙。
“简队长,你不用白费心思,人质只能是她。”
江绾绾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僵硬地靠在沈墨言的身上,生怕自己一丝轻微的动作都会让那支笔划破皮肤。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为什么她交往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离谱!这几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这世界太脏了,人堆里全是垃圾,看得我眼睛疼。”沈墨言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带着扭曲的狂热。
“我只是清理掉一些碍眼的害虫,给这个世界减轻负担,有什么错?”
他忽然松开箍着江绾绾腰的手,转而用那双修长的手温柔的捧住她的脸。
沈墨言的指腹带着薄茧,此刻却像铁钳一样紧。
他的脸靠得很近,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
“绾绾,留下来陪我一起,不好吗?”
江绾绾不敢摇头,只能用喉咙里发出呜咽的挣扎声。
泪眼模糊中,沈墨言平日里清俊的脸庞此刻写满了偏执。
发丝被风吹得凌乱,狼狈地贴在汗湿的脸上,惊恐让江绾绾的瞳孔剧烈收缩。
“我果然……还是……。”沈墨言看着她破碎的样子,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捧着她脸的手指力道也减轻了些许。
就在沈墨言短暂的松懈瞬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江绾绾用尽全身力气,双手猛地向前推在他的胸膛上。
惯性让沈墨言猝不及防地向后踉跄,越过了天台的边缘。
沈墨言向下坠落时,脸上没有惊愕,反而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风把他的最后一句话送进她耳朵里。
“绾绾……我们地狱见。”
“砰”的一声闷响,楼下很快传来惊叫和混乱。
她颤着身探头去望,只能看见不成形状的轮廓与血红。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江绾绾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失态。
双腿发软,她沿着栏杆滑坐在地上。
江绾绾浑身都在抖,抽泣的环紧自己的手臂,“我不是故意的……。”
她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模糊了视线。
就在江绾绾慌乱的不知所措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江绾绾茫然抬头,撞进一双陌生带着担忧的眼眸。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碎的鼓点,敲在江绾绾的心上。
她坐在警局的审查室里,指尖冰凉,面前一次性纸杯里的温水已经没了热气。
对面,特别侦查组的组长鹿时深刚刚结束一个电话,他放下手机,看向她。
男人的眉眼很深邃,鼻梁高挺,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勾勒出宽阔的肩线和结实的手臂肌肉。
他虽然没有穿警服,但身上的股沉稳冷静的气场,却让人不自主的信服。
“还需要再确认一些细节,江小姐。”鹿时深的声音好似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江绾绾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纸杯边缘。
沈墨言坠下楼前她其实已经下意识伸出手,却没有抓住他的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墨言直接从十八楼摔下去,血红色一片,身体摔得不成样子。
也许是看出了江绾绾的难受,鹿时深安慰道:“江小姐,你不必自责。”
“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即便是抓住沈墨言也是要判死刑的。”
言外之意就算是沈墨言是死得其所,就算是没有江绾绾也会死。
江绾绾用力的捏着纸杯,她怎么可能真的毫不在意。
鹿时深自然看出了她的情绪,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干净,没有探究,也没有怀疑,只有纯粹的关切。
这让江绾绾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鹿时深递过来一张纸巾,“我只是简单的询问走个过程,江小姐不用太紧张。”
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绾绾能闻到鹿时深身上淡淡的,像是雨后青草混合着皂角的味道,干净又清爽。
她注意到他t恤袖口卷起,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有力。
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江绾绾赶紧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磨损的高跟鞋。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情想男人,真是……。
鹿时深看着她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心里某种情绪动了动。
只以为江绾绾是因为沈墨言的死而有负罪感,根本不知道其实是因为江绾绾有点窥视他的肉体。
鹿时深放缓了语气:“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热的?”
“不用了,谢谢。”江绾绾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虽然有点勉强,“我……我没事。就是有点……emo了?”
她试图用个网络热词来掩饰自己的脆弱,话说出口又觉得有点傻。
鹿时深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弯起极浅的弧度。
“嗯,那我们速战速决,早点结束,让你回家好好‘回血’。”
最终沈墨言的案子结束,他便是原始审判杀人犯,陆宴是他的模仿者。
他们信奉着扭曲的正义,组成了那个杀人组织,而沈墨言,竟然是国内的头目。
“绾绾!”
守在外面的简翊的声音带着急切,几乎是扑过来的。
江绾绾能看到他眼底清晰的血丝和担忧,“你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
江绾绾摇摇头,疲惫感如同潮水,淹没了所有情绪。
“我没事,”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想回家睡觉。”
“我送你。”简翊立刻说,手臂顺势就要揽过她,带她走。
“简队连轴转了这么久,还是早点休息吧。”
江绾绾和简翊同时看过去。
鹿时深站在审讯室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刚好落在江绾绾身上,“正好我要出去一趟,顺路送江小姐回去。”
简翊揽着江绾绾的手臂僵住了。
警局里关于他和江绾绾过去的关系,早不是秘密。
这个新来的特别侦查组组长,空降之前不可能没做过功课。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对峙感。
出乎意料,简翊没有直接拒绝,反而低头看向江绾绾,语气放软了些:“绾绾,你的意思呢?”
江绾绾抬眼,飞快地掠过简翊写满关切的脸,又看向鹿时深。
后者神色平静,只是看着她。
也许是累极了,也许是不想再应付简翊过于外露的情绪,她低声说:“那就麻烦鹿组长了。”
最终,江绾绾坐进了鹿时深的车里。
副驾驶座宽敞,带着皮革和淡淡的、属于车主身上的干净气息。
车窗外,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敲打着玻璃,模糊了城市的霓虹。
江绾绾侧头看着窗外流动的光影,脑子放空。
鹿时深的车开得很稳,车内只有雨声和引擎的低鸣。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闲聊般开口,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江小姐是本地人?”
“嗯。”江绾绾应了一声,努力集中精神,“从小在这里长大,大学也在这儿念的。”
“那对本市的路况,应该很熟悉了。”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味。
“还行吧。”江绾绾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只能如实回答。
车子平稳地驶入江绾绾家的小区。
雨势渐小,但没有停。
在她准备道谢下车时,鹿时深却解开了安全带:“雨天路滑,我送你上楼。”
江绾绾心头那点因为惊吓残留的慌乱还没散去便没拒绝。
进了家门,江绾绾开了灯。
鹿时深站在玄关,目光随意地扫过客厅。
江绾绾的家不大,装修简洁,但墙上的画与饰品都透着艺术的气息。
江绾绾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递过去。
鹿时深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当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抽象画上时:“江小姐大学是学美术的?我对美术也很感兴趣?”
可在江绾绾耳中这句话却带着意有所指。
江绾绾就算再迟钝,此刻也觉出了不对劲。
她猛地抬起头,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鹿时深五官英挺,嘴角甚至还带着浅淡的笑意,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带着隐隐的试探。
“警局是在怀疑我?”积压的疲惫和恐慌瞬间被点燃,转而化做怒意。
江绾绾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锐利而恼怒的盯着鹿时深,“怀疑我什么?怀疑我故意推了沈墨言?还是怀疑我…跟他们是一伙的?!”
鹿时深也没想到江绾绾会这么大的反应,甚至直接喊了起来有点和她的柔弱外表不符。
等反应过来后,也许是怕她误会,鹿时深的语气诚恳的解释:“沈小姐别多想,沈墨言虽然死了,但也许他还有别的手下,所以警局也是担心你的安全想要我保护你。”
“那为什么不派简翊而是你。”江绾绾语气尖锐,根本没相信他的话。
陆宴与沈墨言的事已经让她无法相信男人的话。
“简队长为这两个案子忙了许久也该休息了,我刚来刑警队正好闲着,难道是我哪里惹得江小姐不喜了吗?”
鹿时深满脸歉意,语气认真:“抱歉不怎么和女生相处,我不是很会聊天,之所以问这些也就是看江小姐屋里挂的画便提了嘴想找个话题。”
江绾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到了墙上挂着的自己的第一幅画作,相信了他的说辞。
知道自己误会的鹿时深江绾绾也脸都未红,也没有道歉。